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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轻玥报的课程有四门,上午是医科和文课,下午是礼乐同骑射。自医科院出来,楚轻玥便一直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再次回头一看,乃是上午在门口同自己起了冲突的刘苁蕙,刘苁芷最小的妹妹。大约是因着在家排老幺罢,刘苁蕙同她被并列为白鹿书院女子中的“两害”。
她是因着不晓得被谁传了个“撞大霉”的名声,说是看她一眼都要倒霉好久,刘苁蕙则是仗着自家权势横行霸道。想起自己这个“撞大霉”的名声,楚轻玥就摇头。这事儿,应当是她认作二师傅的岑夫子干的。
虽则晓得她还有一位正在闭关的大师父,岑夫子打死都不准楚轻玥唤他二师父,说若是唤他二师父他便要将她嫁给叫花子。楚轻玥无奈他的纠缠不休,只好应允。哪知这位师父同她早先的那位师父天机子一样,看着仙风道骨,说话却甚是喜欢以“老子”自称。楚轻玥想,大概,或许,高人都是这么有脾气有性格罢。
“楚轻玥你站住!”刘苁蕙声音尖细,一叫便引来许多人。楚轻玥顿住脚步,看了一眼高海拔的刘苁蕙,又看了看自己,不由得抚额,自己才到她耳朵,若是动起手来不能暴露武功,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更何况那些穿越的都说古人都聪明得跟天杀的一样么,怎么这位刘小姐十四了不仅没有婚约还他爷爷的跟个智障儿童一样,老爱欺负她们这种孝子?她还是个孩子啊啊啊啊啊!
楚轻玥身后侍女上前:“刘小姐,若是您有事找殿下不妨午时再说。这第二堂课眼看着就要开课了,耽误了您倒是不好。”
“小姐,回去罢,若是夫人知道了……”丫鬟的话被“啪“一声打断,刘苁蕙道:“贱婢,此处可有你说话的身份?主子的事你也能管?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敢上前插嘴,找死么?!”
对于她这一番指桑骂槐的话楚轻玥表示很无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侍女,楚轻玥唤道:“元宵,咱们走吧。”
“不准走!”刘苁蕙伸手一拦楚轻玥。
“本宫为何不能走?”众人皆知白鹿书院乃是大玥国皇室楚氏办的,无人敢在此处亮身份,就是他国皇族亦该礼让三分。这一回,楚轻玥对着刘苁蕙亮了身份,便是在告诉她已经大不敬了。
“楚轻玥,你是个什么东西,见着我姑母,你一样……”
“元宵,给本宫打,狠狠地掌嘴!彦嬷嬷,今日回去便告诉皇婶儿同七皇叔有人藐视老祖宗,看不起我大玥楚氏!”楚轻玥一拉斗篷,撇开众人朝着文课院去。众人看她远去,都只觉得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要知道,这位帝姬还未及笄。
“重华,你这小妻子挺有脾气,本少爷甚是欢喜。”
“也不知是祸是福。才这般年纪便如此毒辣,若是往后该如何……”
“毒辣么?本少该说重华你是读书将脑子读坏了么?你一来只看见她命人掌刘苁蕙的嘴,你可是知晓前因后果?”
“这……”陆重华语噎。南宫瑾一摇折扇,便朝着楚轻玥走的方向而去。
一路独自向着文课院的楚轻玥此刻才觉气息不稳。她下月便是她及笄之时,师父说若是不能在满十三岁前服下“美人砂”,往后她便只能受着剧毒“临江仙”同心悸这毛病的折磨。
可是“美人砂”去何处找?当年的“返魂香”只有两颗,皆是被她用来保命的,一颗在她九岁时毒发凶险便服了,另一颗当初她给了那少年,若是另一颗还在,说不得心悸这毛病便没有了。那药,当初暗卫大叔说得不错,那药是自己保命的药。
楚轻玥轻轻揉了揉胸口,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今次才将将服下师父配好的药,还未稍作调息便被刘苁蕙挑衅,自己更是不该同她置气。一番自我检讨之后,楚轻玥才进了文课院的门。但愿,自己能活到斗死老妖妇。
文课院所有用作授课的地方都有名字,又是按着四君子名字来排的。有“梅”“兰”“菊”“竹”四阁,每一阁分四轩,各轩又分四楼。楚轻玥在的便是文课院行一的“竹”下排三的“法华轩”中“照清楼”。文课院夫子众多,皆是各国有名大儒,学生亦是来自各国门阀之家。
“竹阁”中排一的“青羊轩”下行一的“天一楼”乃是各国储君及各国皇室中最有才干子女的所在。若不是因着睿儿在“天一楼”她决计不会拼个死活都要进“竹阁”。此处竞争激烈高过考清华北大。白鹿书院学子以进“竹阁”为荣,以被踢出“竹阁”为耻。很不巧,她在此处赶上了前世只有世界名校才有的“淘汰制”。更不巧的是那位同她从小就有婚约的“竹阁”四楼魁首陆重华就在行二的“紫玉楼”。
照清楼中,楚轻玥甫一坐下,便见着自己面前立着个俏生生的人儿。这是陆重华的妹妹,陆重霜。
“重霜见过帝姬。”
“姐姐请起。”楚轻玥虚扶一把,便低头整理自己座位上的书本。陆重霜咬了咬唇,凤眸蓄泪,声音软糯:“重霜就知道殿下生气了,殿下病了几日重霜同哥哥连探望也不曾,帝姬定是生气了,可是重霜……”
楚轻玥轻叹一声,伸手掏出帕子擦过她眼泪,又轻声哄到:“别哭了,本宫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几日不来,功课落下许多,本宫在找书呢,你也快回去。”
陆重霜点头。见她老老实实走了楚轻玥这才松一口气,妈的,不都说古人早熟么,为毛她这个未成年的像个大人?还得时时刻刻做出一副沉稳样子来给别人看,丝毫不敢有漏洞。既不能太蠢又不能太聪明,若是有了丝毫漏洞给老妖妇抓着,睿儿同皇兄的日子更难熬。
毒发的滋味实在太痛苦,更是教她一辈子都不想再体会。
南宫瑾紧赶慢赶进了门时,文书楼外的铜钟刚好响起第一声。楚轻玥翻看着自别处借来的书本,看着上头记得密密麻麻的字她顿时就觉得心口绞痛。
忽然眼前一亮,一本缝得齐整的书放至自己面前。令她眼前一亮的不是书,而是上头的字,齐齐整整,若是不看内容只怕会误以为又是一本书。再者,上头的字铿锵有力,张弛有度,一笔一划笔锋犀利,行云流水。楚轻玥不由得捧起本子慢慢看,边看边道:“这字写得真好。”
“帝姬谬赞了。”南宫瑾将折扇收回广袖中,低头看着楚轻玥,眸中带着深深意味。
“这是你写的?”楚轻玥一向知晓白鹿书院有位被称作“书圣”的南宫瑾。他同公子离,并称两大怪才。前者脾气大,若有人求他手书,拿钱不书,不拿钱亦不书,何时手书全看自己心情好坏。后者乃是性子怪,喜好山水文墨,有着傲梅风骨,书画自成大家,自开一派“离派”,公子离怪在奇字上头。从未有人见过他真面目,有人说是男,有人说是女,但从未有人见过他真面目,更没有人晓得他是何方人物。
“借你了,用这个照着抄下来再还给我罢。”
“嗯。谢谢。”楚轻玥谢过便拿着他的本子低头努力。有了南宫瑾的书本效率高了很多,楚轻玥不禁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厮装了个人样儿,干的也算是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