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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青微笑道:“夫人没听过,梦都是反着的,闯王一定会无事的。”
高夫人深深叹了口气,不话。
范青又道:“夫人可曾想过,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此话怎讲?”
“依着闯王的身份,如果被官军擒获或者杀害,定然会大肆宣扬,自吹自擂,弄得满世界都知晓。可咱们也派出几拨人马下山打探了,别没有闯王的消息,连总哨刘爷等几名重要将领也没有消息,这就证明官军不曾擒获或杀害他们,闯王带着诸将一定冲出了包围,躲藏在商洛山的某处。”
高夫人脸上愁容减轻了一些,道:“不过,自成也可能在突围时受了重伤,现在生命垂危呢!”
范青微笑道:“夫人多虑了,咱们义军战士本来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活,受伤是难免的。一来,闯王武艺高强,无人能敌,二来,军中的军医尚炯乃是名医,尤其擅长外伤治疗,所以闯王即便受伤了,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忧。”
“夫人要想开些,事情没发生时,尽量往坏了想,一旦遇到事情就要往好处想。夫人可曾听过‘望夫石’的故事?”
高夫人微笑道:“我不识字的,你们书上那些圈圈绕绕可别问我。”
范青道:“话从前有一个女子,因为丈夫离家远行,经久未归,她思念丈夫,就上山上去远望,希望能看到丈夫归来的身影,许多年过去了,丈夫终究没有回来,这女子就在山巅上化成了一块石头,石头的形状就是一名翘首以待的女子形象。可待她化成石头之后的不久,她的丈夫真的回来了,见不到他的妻子了,只能上山抚摸石头,吊唁垂泪。后世有人就写了一首诗:
望夫处,江悠悠。化成石,不回头。
上头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
高夫人轻轻诵读这首诗,自言自语道:“真是好诗。”
范青趁机道:“所以还请夫人放宽心,别因为忧伤,弄坏了自己的身体,还有和闯王相见的那一,可千万别像望夫石这般的结局,让人叹惋。”
高夫人笑道:“听你这番劝解,我心情开阔了许多,咦,我记得你才二十岁吧!怎么学的这般言语丰富,做事老成,还足智多谋?难怪慧梅整你是诸葛亮呢!”
“夫人过奖了!”
高夫人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爽快女子,一旦心结解开,脸上就洋溢出笑容了,问:“慧梅,你有事要禀报于我?”
范青拱手道:“夫人我前几日下山买粮,走访了山下的一些村子,唉~”范青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古代农村的面貌,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古代农民太凄惨了。辛苦劳碌一年,却赚不回一家的口粮,在灾人祸的逼迫下,只能背井离乡逃荒,好多人被饿死在路上,饿殍满路,民不聊生。
“属下以为欺负百姓的主要有三类人,第一个是官府,苛捐杂税,横征暴敛。第二个是附近寨子里的乡绅恶霸,他们有钱有势,逃税漏税,兼并土地,欺压百姓。第三个就是一些所谓的杆子。”
杆子是陕西土话就是土纺意思,他们也是无家可归的农民,但也干着祸害百姓的勾当。
“夫人,所谓饥时易为食,饱食难入味,现在老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很容易收拢人心的。所以我想对周围的村子的百姓进行放赈。”
“咱们的钱也不太多了,老营的人一只吃一顿饭,孩子们都面黄肌瘦的。好多战士的棉衣还没有,都冻伤了,也没钱买药。”高夫人一听放赈,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老营二百多人在这山谷中,人吃马嚼,是一笔好大的费用。
范青劝道:“夫人,咱们苦,老百姓更苦,咱们的军队之所以能称之为义军,就是因为咱们能爱护百姓,救苦救难,解民于倒悬。老百姓之所以帮助咱们,和咱们一条心,就是因为咱们是仁义之师。老百姓一提起咱们都竖起大拇指,这样,咱们才能站稳脚跟,能招收兵员,在官兵过来围侥时候有人通风报信。”
“夫人不是还想招收一些人马回陕西帮助闯王么!如果不放赈,不行义举,老百姓会心甘情愿跟着咱们起义么?”
范青最后一句话到高夫人心里了,她念念不忘的就是回陕西帮助闯王,所以立刻点头,“你的对,咱们就是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也要放赈,也要救济百姓,咱们少吃一碗粥,也许能救过来好几个要饿死的百姓呢!”
范青微笑道:“粮草问题,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属下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很快就能获得粮食了!”
高夫人笑道:“你是诸葛,一切都听你的。”
范青又拱手道:“属下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事情虽,但属下认为非常重要。”
听范青“重要”,高夫人立刻凝神细听。
范青道:“我前几日下山买粮,听村子里的百姓,咱们有义军战士下山抢走了他的两只鸡。”
高夫人哦了一声,抢两只鸡而已,心中觉得有些题大做。
范青郑重的站起来拱手道:“夫人,自古以来能征善战的军队无不有铁一样的纪律。史书上,曹操不心骑马践踏了农民田地,割掉自己头发以示惩罚。岳家军当年赢饿死不拆屋,冻死不掳掠’的口号,戚家军更是对侵害百姓的士兵格杀勿论,连他自己的儿子违反军纪都斩了!古人,‘古之擅用兵者,能杀卒之半者,威加海内’,这个‘卒’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靠乌合之众是难以有所建树的,要想练一支百战百胜的精兵,必须对自己狠一点。咱们下一步重要是笼络百姓人心,这样的事情必须重处,才能震慑住别的士兵。”
高夫人听的连连点头,“先生的好透彻,其实自成一直都想好好整顿军纪的,实在的,咱们军队中,老八队出身的战士还好些,基本能做到遵守军纪。但后来加入的战士就良莠不齐了,有的是杆子出身,把偷抢当成正常事情。自成因为一直在流动作战,没来得及整顿军纪,而且也有一些将领颇有怨言,对自成,水至清则无鱼,劝自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咱们整顿军纪的事情就耽搁下来了。你今提起这个正好,咱们在山谷当中好好的整顿一番。”
高夫人也是急性子,立刻就让慧英去请刘芳亮。刘芳亮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急匆匆赶来,待到听只是抢了老百姓两只鸡的事,不禁愕然。
高夫人把刚才范青所的军纪重要性和要笼络百姓的话了,刘芳亮也感觉事情严重,道:“我把这人找出来,狠狠的抽他一顿鞭子,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了。我属下的战士都是老八队的,估计没这个胆子。贺金龙手下那帮老营护卫,有很多是将领亲属,平日军纪就很松散,估计是他们做的。”
范青道:“刘将军,我认为抽鞭子还是太轻了,不但要打,还要绑在营地门口示众一日,让所有人知道咱们整治军纪的决心。还要让人把两只鸡的钱还给百姓,向百姓宣传咱们的口号——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高夫人叫了一声好,“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个口号好。”
刘芳亮是高夫饶崇拜者,高夫人什么,他无不遵从,听高夫人赞同,他也立刻赞同。
几之后,范青和慧梅骑着马,驮着几袋粮食下山,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粮食不多,每一家百姓只能分得十几斤,但这对接近断粮的穷苦百姓来,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
中午时分,范青和慧梅骑着马慢慢走进村子,这是豫西平原上很普通的一个村子,叫兴旺村。创建村子的人大概寓意村子能兴盛发达,所以才起这个名字。不过现在的情形正好相反,只能用衰败来形容了。村子最兴盛的时候有一百多户人家,是方圆数十里最大的村落。在饥荒和差役的双重压迫下,能剩下一半的人家就不错了。
范青和慧梅骑着马从村子东边走入,破碎的石板路两侧都是破败的土屋,正是午饭的时间,却看不到几家烟筒升起炊烟,许多土屋都被拆掉了门窗,只剩下黑洞洞的入口,好像传中隐藏怪物的山洞。一些土屋连茅草屋顶都没了,只剩下四面墙壁,荒草颓墙,破败不堪。范青微微叹息,这几他走了好几个村子了,都是这番景象,民生凋敝啊!
范青到了一个农户家,拍着院门叫道:“杨伯,我是范青啊!”
杨伯是兴旺村的村长,是个耿直憨厚的老汉,范青来过村子几次,和他非常熟悉。
好一会儿,杨老汉才来开门。范青一看杨老汉的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他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有些已经结痂。
“杨伯,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子?”范青忍不住问。
“唉9不是张家寨那帮龟孙子做的!”杨伯一面叹气,一面把范青引入屋子。
走进屋子,只见里面破烂不堪,好像刚刚遭到了一称劫,家具桌椅板凳都砸烂了,连厨房的铁锅都被砸了一个洞。
杨老汉起原委,原来这两年税收越来越重,除了正常的田地税之外,还有三饷,还有福王的拖欠,还有县城里的差役,压力很大。夏的时候,杨老汉的老伴又生病了。杨老汉没法子,只好跟张家寨的乡绅张守仁借了高利贷,本想着秋收还钱,岂料今年收成又不好,高利贷还不上。
昨张家寨来了一群乡勇,不还钱就用杨老汉祖传的田产抵债。三十亩土地,只给二十两银子。杨老汉一听就急了,什么都不肯,结果被绑在村口的杨树上打了一顿,变成现在这样子。
范青一听也很愤怒,正常年时,一亩好地就要五两银子,三十亩土地能卖一百五十两银子。而张寨主只给二十两银子,这不就是趁人之危么!
杨老汉着就哭了起来,“这三十亩地是我爷爷的爷爷当兵,惨死在战场上,用他的抚恤银子买的,是他用命换来的。我爷爷那时候,也遇到饥荒,家里饿死好几口人,也硬挺着没有卖地。”
“我父亲临死前对我,这块地就是咱们杨家的根,是咱们家的传家宝,比咱们全家饶命都重要,咱们杨家人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放弃这块土地,地在人在,地亡人亡。”
“可现在家里都断粮了,不卖地也不行了,呜呜~我真是杨家的不肖子孙啊!”
杨老汉老泪纵横,眼泪从满是褶皱的脸庞滑落,哭声中充满了难过、伤心、迷茫。
范青也跟着叹息,明末土地兼并的那么厉害是有原因的,所谓的富者阡陌连绵,贫者无立锥之地,看看眼前的情形就明白原因了。
范青把十几斤粮食分给杨老汉,杨老汉感激涕零,差点给范青跪下。他在村子几十年,只看到形形色色的势力来村子,要钱,要粮,要服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给村子里主动送粮食呢!
范青声对杨老汉道:“实不相瞒,我们是闯王派来的一支义军,现在官兵正在追剿我们,所以我们也拿不出太多东西救济百姓。等过一段时间,我们一定会筹集到粮食,再给周围村子放一次大的赈济,让大家过一个好年。”
杨老汉连忙拱手,“老爷保佑,闯王是个大好人,千万别让该死的官军抓到,也保佑你们义军士兵都平平安安的,我们周围的老百姓就有指望了!”
然后,范青让杨老汉帮忙,把这些粮食分发下去,其实每家不过分得十几斤,但全村的人无不千恩万谢,都闯王的军队好。
刚把粮食分发完毕,忽然村子东头发出一阵哭喊吆喝声音。范青随着村民一起过去看,只见有十几个张家寨的乡勇,不知何故,围住一户人家,正用力拖走她家的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