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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若皎定定站在一旁,神色淡漠。
“就算皇后一时糊涂,也不过就是处死了个宫人,如何值得闹到皇上面前,惹皇上烦心,沈姐姐这事做得,倒有些小题大做了。”柳贵妃笑盈盈的眸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云淡风轻道。
沈若皎蹙眉:“柳贵妃是在模糊重点吗?”
柳贵妃面上仍是笑着,眼神却冷了下来:“好大一顶帽子,只是妹妹承受不起,妹妹只是一心为皇上着想罢了。”
“若你一心为皇上着想,何故收买宫人,企图祸水东引?”沈若皎音调拔高,“我起初以为,是陈皇后想要借机给梅七子一个下马威,可她身为后宫之主,要惩治一个后妃,不必如此刻意。真正杀害景纯宫宫女檀花的凶手,想必就是与你有主仆旧情的花姑姑,而皇后之所以有这些令人生疑的举动,当然和出谋划策的大宫女晴初,逃不了干系,而晴初到底是谁的人,不若让她自己说说?”
沈若皎语毕,冷眸扫向一直低垂着头的晴初。
晴初大惊失色,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忠心耿耿,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陈皇后却不肯再信她,花容震怒,毫不留情地一脚将晴初踹倒在地:“你个狗东西,本宫何曾亏待过你,你竟然存了如此歹毒的心思,要加害本宫!”
说罢,又泫然欲泣地看向白禛:“皇上,就如沈贵妃所言,臣妾就是被恶奴欺瞒,被心狠手辣之人陷害,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只是殿上几人,都没有理会她。
柳贵妃冷哼一声:“沈姐姐这番推论真是好精彩,可是命案不比话本子,沈姐姐要指证我是凶手,还请拿出证据来,否则,圣驾之前,可容不得你儿戏。”
“柳贵妃所言极是,花月下手干净利落,自然不会留下证据,但花月和晴初,可是最有说服力的人证。”沈若皎瞥过还在地上趴伏着的晴初,冷然道,“欺君罔上,可是诛族灭顶之罪。”
被踹倒在地的晴初打了个冷颤,她缓缓抬起头,额边被磕出了血印子,她谁也没敢看,一边将头重重地磕向坚硬的地面,一边哭喊道:“是奴婢鬼迷心窍,认为梅七子对皇后大有威胁,都是奴婢的错,和皇后娘娘无关,奴婢为了让皇后娘娘高枕无忧,劝娘娘借题发挥,又担心连累娘娘,所以才收买侍卫,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奴婢愿领死罪,但奴婢绝对没有背叛娘娘!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啊!”
晴初每次抬起头,额头上的血印就更大一圈,等她说完,额头已经肿得发紫,血迹顺着她的鬓角滴入地面,看得人触目惊心。
沈若皎看向柳贵妃,柳贵妃对眼前这一幕视若无睹,嘴角噙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她如何也想不通,晴初到底有什么把柄在柳贵妃手上,哪怕背上欺君之罪,也不肯招供柳贵妃。
那么花月又会如何呢?
沈若皎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像是映证她的猜测一般,德永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司刑局送来了花月的认罪书。”
白禛长袖一挥:“呈上来。”
德永双手捧着血迹斑驳的白帛,径直走向白禛。
行至沈若皎身旁时,白禛凉凉道:“让沈贵妃替朕过目吧。”
德永应了声是,转身毕恭毕敬地将白帛举过头顶,呈给沈若皎。
沈若皎心一沉,接过白帛,不经意间,和白禛目光相接,她蹙眉,将视线转回手中白帛之上,缓缓将白帛摊开。
“奴婢和宫女檀花私怨已久,失手之下误杀檀花,情急之下,想借旧主之名脱罪,如今牵连旧主,奴婢罪该万死。”沈若皎念出白帛上的字,察觉到了异常。
不是失手误杀,花月事先调动了景纯宫的值守安排,又将宫女婉儿送出宫,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她沉声道:“我还有问题要问花月。”
一旁的德永有些为难,弓着腰回道:“启禀陛下,启禀娘娘,罪奴花月,已在司刑局,畏罪自杀。”
死无对证。
沈若皎暗恨自己没有早点想到这个结果。
柳贵妃呵呵一笑,柔声道:“看来,这桩案子就这样水落石出了,沈姐姐虽然差点冤枉纤絮,但好歹算是歪打正着,擒得真凶,还阻止了皇后铸成大错,纤絮虽然委屈,但并不怪姐姐。”
听着温柔小意,一副受尽屈辱的弱者姿态,却是绵里藏刀,不安好心。
白禛却不为所动,轻飘飘地看向沈若皎,问道:“沈贵妃认为呢?”
沈若皎有一瞬诧异,她还以为白禛会就此作罢,她执着道:“此案尚有疑点。”
偏偏这时,平日里冷冷萧萧的玄景宫却再来贵人。
殿外内侍高声唱道:“太后到——”
音落,太后便一身雍容华贵地踱步而来。
没想到向来不过问后宫之事的太后都被惊动了。
沈若皎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不动声色。
太后一进来,便将大殿上的所有人扫视了一番,冷哼一声,斥责道:“哀家不过斋沐几日,你们便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一个个把后宫当作闹市吗?你们将皇家威严置于何地?将天子威仪置于何地?”
柳贵妃敢在白禛面前扭捏造作,只是因为白禛对后宫之事不上心而已,但惹恼了太后就不一样了,因此,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柳贵妃,看势头不对,也及时收敛起来。
太后沉默了片刻,瞥向沈若皎:“沈贵妃。”
太后要追究,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受命主理此案的沈若皎。
在太后一进来大殿,沈若皎就猜到了太后的来意,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
然而太后刚起了个话头,便被白禛截断:“母后息怒,是儿臣考虑不周。”
太后被这么一堵,只能将剩下的话都咽回去,她余光扫向沈若皎,只见沈若皎不卑不亢,敛眉垂目,倒是一副端庄持节的模样。
未几,太后便道:“后妃不懂规矩,皇上也跟着胡闹,真是不像话。”
言辞仍有责怪之意,但已敛了怒气。
“是,儿臣办得不妥。”虽然太后已无问责之意,但白禛还是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太后也不便多言,只道:“罢了,哀家管不着你们,也不想僭越,凡事三思而后行,为后也好,为妃也罢,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是皇上的后妃,更是岐国的门面。”
最后这几句话,太后是看着沈若皎说的。
太后的意思沈若皎自然明白,若她执意要继续追查此事,真的将陈皇后和柳贵妃都牵扯进来,一是皇家颜面有损,二是会让柳将军和陈太傅心生芥蒂。
她想还檀花一个公道,查清真相,但若是此举伤及岐国根基,她就是岐国罪人。
“是,臣妾已在陈皇后的倾力相助下,查清此案为景纯宫掌事姑姑花月所为,花月为报私仇,草菅人命,更是买通皇后身边宫人,企图嫁祸陈皇后,陈皇后和柳贵妃不因旧情而偏私,实乃深明大义,如今花月已畏罪自尽,宫女自缢案结案。”沈若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娓娓而道。
不因心中波澜而生怯,不因满腹不平而生怨。
岐国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后宫与朝堂都是如此,太后如此处置,她虽不服,但也接受。
檀花之死,是因为阴谋,亦因为时势。
踏出玄景宫时,骤雨初歇,天光乍霁,而她却感到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