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 给鬼子征粮

去往公署的路上，刘良楷早琢磨好了献给池田的大礼。池田不是一心想着要消灭舜地的抗日武装吗，他就来个将计就计把三豹诱骗到狼娃沟，把他们一网打尽。再说这些人必须要除掉，他们要是知道他投奔了鬼子，肯定饶不了他。三豹人手不够，到时候肯定要去联络敢为，这是一次解除他后顾之忧的大好机会。这事要是办得好，以后他在鬼子面前就站稳了脚跟，说话也有了底气。

见到池田，刘良楷与在冠虎屋里比起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显得沉稳老练胸有城府。他信心十足地对池田讲出了他布网打鱼的计谋，池田依计而行。让刘良楷稍感遗憾的是，他初来乍到池田并不完全信任他，只派出了一小股鬼子试探了一下，结果只抓来一个敢为。让他更懊恼的是，冠虎在池田面前亲口保证过到时候会派出所有的兄弟协助他。事到临头他出尔反尔，只派了十几个人虚张声势地放了几枪就走了。后来当刘良楷做上县长在鬼子面前责怪起冠虎办事不力时，冠虎冷冷地劝着他：“侄儿，把灯笼扯高点！兔子都打完了，鬼子养着咱们吃白食啊？你就不怕他们卸磨杀驴？”

听了这番话刘良楷背上冷汗直流，冠虎的话戳到了他的软肋。一来他真担心鬼子干出卸磨杀驴的勾当，二来他觉得冠虎城府太深，不得不防。这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太过滑头，不能与其共事。他不给鬼子出力也就罢了，可他不能言而无信在池田面前坏他的事。不过刘良楷并没到池田面前告冠虎的黑状，这人手下有百十多枪万万不可得罪，将来他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刘良楷给鬼子们办得第二件得力的事，是去东塬上一个名叫贺家庄的村子征粮。贺家庄是一个有着四五十户人家的大村子，族长名叫贺老大四十来岁有弟兄七个，个个长得腰粗膀圆强悍无比。东塬上就数贺家庄的地最好，也最能产粮食。如若能把贺家庄的粮征上来，东塬的粮也就征了一半。去贺家庄征粮谈何容易？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贺家兄弟心齐抱团。弟兄几个拧成一股绳，一个有事全家都上。贺家兄弟中的贺老六是村里的团丁头目，后生们全都听他吆喝，他振臂一呼全村人都会拿着镢头铁锹跟征粮的人拼命。一个多月前，冠虎去征粮被贺家兄弟们打得落慌而逃。这是一个民风剽悍的村庄，连鬼子都奈何不得。池田带着人去了几次都扑了空，无论他深更半夜的去还是大天白日的去，村人都能提前得到消息。他们把粮食藏好后全都躲了起来，池田连一粒粮食也没能捞到。去了几次，池田也就对这个村庄死了心。刘良楷决定把这块难啃的骨头拿下来，让池田瞧瞧他的办事能力。刘良楷琢磨着鬼子和冠虎征粮失败的教训，贺家庄是一个警惕性很高的村庄，他们肯定有自个儿秘不示人的传递消息的土法子。无论用鬼子的办法还是用冠虎的办法都行不通，要想征到粮只能出其不意。

刘良楷把自个儿关在屋憋了几天，终于琢磨出了征粮的办法。他悄悄打发跟他一起投奔鬼子的名叫赵狗娃的兄弟，让他挑着货郎担只身去了贺家庄。过了几天赵狗娃带回来一个喜迅，贺家兄弟的爹要过六十大寿。到时候贺家兄弟肯定要喝不少酒，把动手的日子选在那天夜里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贺家庄之所以能提前得到鬼子征粮的消息，是因为他们在村路上偷偷安排了十几个岗哨。只要岗哨看到有大队人马进村，白天就把栽种在高处的树放倒，夜晚就学狼叫。这样消息一个传一个，很快就能传到村里，村人也就做好了准备。赵狗娃办事挺有心计，他回来时已悄悄记住了那些岗哨们藏身的具体位置，到时候把这些人一个个地解决掉，事情也就办成了。让刘良楷懊恼的是，赵狗娃还告诉了他另外一件棘手的事。贺家庄的粮食并不在村里藏放，他们把粮食收上来交给族长过称后，偷偷埋在了一个秘不示人的地儿。到了要用时，再从族长手里按当初存放的斤数领取。存放粮食的地点，除了族长几兄弟，就连本村人也不知晓。这样做即使鬼子强攻进村子，也拿不到粮食。刘良楷心想，难怪前几次池田扑了空。为了能万无一失地征到粮，以便在池田面前露一手，刘良楷仔细思谋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又打发另外一个名叫郭震山的兄弟，让他扛着打土坯的木模装做出门揽活的后生偷偷潜进贺家庄做内应。郭震山这次去贺家庄除了做内应还有另外一个使命，侦察贺家兄弟藏粮的地点。

把这一切都安排好，刘良楷胸有成竹地在池田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要是征不到贺家庄的粮，就把他的头砍下来。为了征到贺家庄的粮，刘良楷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对他来说这是背水一战，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他要求池田派三十个鬼子协助此事。为了不走露风声，冠虎手下的兄弟一个也不能要，这件事也要瞒着冠虎。池田想试试刘良楷的办事能力，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到了动手的这一天，刘良楷在掌灯时分带着鬼子去了贺家庄。在赵狗娃的辨认下，鬼子不慌不忙地解决着沿途的岗哨。贺家兄弟安排在村路上的十六个岗哨，全被鬼子不声不响地抹了脖子。解决完岗哨已是半夜子时，刘良楷带着鬼子在狗吠声中团团围住了贺家几兄弟的门楼，把他们的老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在绑走贺家老爹的同时，刘良楷还让鬼子顺带着绑走了贺老大和他的三个兄弟。有了人也就有粮了，刘良楷对他们的女人放出话来。按村中的人头折算，每人三百斤粮，啥时把粮凑齐送到城门口啥时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