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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雪伊出了宫门就看到南宁王府的马车在候着,她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夙璃天还没出来,莫雪伊便先上了马车。
至于秋菊,早就她出宫前便与她汇合,如今便与红芍候在马车外。
马车里,想起那个宫女传来的字条,莫雪伊赶紧从袖子里拿出来看,字条上并没有写很多内容,更多的是传达出一种“宫里之事自有我”的意思。
玉贵妃,叶玉之。
这让莫雪伊感到莫名的安心,无意识间,宛然一笑。
她知道刚刚在玉清殿里玉贵妃那句调笑她比在宫里有灵气的话语,是真心地为了她高兴的,相比于宫里的压抑以及上官珞时常监视,南宁王府确实让她更能呼吸,似乎慢慢地找回以前的那种张扬。
把纸条塞回袖子里,莫雪伊没等多久,夙璃天就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回府的途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回到南宁王府门口,下了马车,莫雪伊才似想起了什么,叫住夙璃天:“王爷。”
夙璃天回头,望着她。
“明天有娇客上门。”莫雪伊轻声一笑,笑得有点狡诈。
“谁?”夙璃天眸光一沉。
“我的姐姐,二公主莫雪蓝!”莫雪伊越过夙璃天,又是一片恍然,她回头,轻声而笑,“对了,忘了说,这是太后的意思。”
“怎么回事?”夙璃天抓住莫雪伊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显示着他此刻不悦的心情。
莫雪伊忍住手腕上的疼痛,直视着夙璃天,皱眉道:“王爷莫非忘了我新婚之夜所说的话了吗?”
夙璃天一怔,就在这一瞬间,莫雪伊挣脱开手腕上的束缚,进了王府就往着凝辉院而去。
莫雪蓝要来南宁王府,于她而言,本就没什么所谓。只不过上官珞向来爱打如意算盘,以着她对上官珞的了解,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她嫁给南宁王,于上官珞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有可能结仇,所以上官珞希望,总有一人帮助她笼络住南宁王,而莫雪蓝便是上官珞最好的人选。
莫雪伊轻轻地笑出声来,眼里却是一片嘲讽。
已有一个凤华公主嫁给南宁王为妃,再来一个二公主的话,绝对会让世人笑掉大牙,让人还以为皇家公主如此的廉价,打的不知是谁的脸。
所以,莫雪蓝来南宁王府,头疼的不是她,而是夙璃天,或许也会是侧妃俞氏。
夙璃天确实是头疼,除了是因为莫雪蓝的到来,更多的是为了朝廷的态度。
两年,他当上南宁王两年,年年为了百秋宴上帝都一趟,待的时间却是越来越久。本按以往的惯例,南宁王一过百秋宴便会启程回封地,然而去年的时候正熙帝却是迟迟不发话,直到他启奏,才让他们返回南宁。
今年因着与凤华公主大婚拖到现在,然而今日与正熙帝说了那么久,却丝毫没有让他返程回南宁意思,反而太后还让二公主来南宁王府小住几天,这意思明显是打算要他们继续住在着云啻帝都。
夙璃天想起莫雪伊之前说的话,眸光一沉。
这一年来,朝廷的手似乎伸得有点长,曾多次想插手南宁之事,只不过被他及时制止罢了。
正熙帝懦弱,太后上官珞强势,左丞相风庭权倾朝野,右丞相陌尧凭空而出……这朝廷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若是朝廷一如既往地对待南宁王府,他夙璃天必定会事不关已,任朝廷折腾,可如今一看,这浑水似乎由不得他趟不趟了。
“王毅,明日二公主会过来小住几天,你让人把落紫院收拾一下。”
闻言,王毅的眼里露出一抹诧异,偷偷地瞄了一眼夙璃天,见他面容冷漠,一双幽幽黑眸深邃如寒,不似无意说错,反倒是有心安排,便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安排去了。
落紫院,虽说院子不小,但相对于南宁王府的构造而言却是相对僻静,树木丛生,就是大热的夏季也显得阴凉初初,更别说是现在凉飕飕的秋季。
看来,二公主来南宁王府做客,并不是那么受人欢迎的。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莫雪蓝就出宫坐上马车来到了南宁王府。此次外出,她总共带了三人。两个宫女,一个柳碧,一个柳翠,还有一个就是太后送来的嬷嬷张氏,此刻正用着她那浑浊的双眼上下地打量着她,隐隐之中还带着挑剔。
“二公主,你可别忘了昨天太后跟你说过话。在南宁王府里,老奴会好好伺候二公主的。”
莫雪蓝心中不喜,却碍于此人是太后身边的,抿唇不语,把头侧在一旁,闭眼养目。
马车粼粼地向前进,约莫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南宁王府门口,没有张氏想象中的迎接,只一个瘦高的婆子懒洋洋地等在那,看见她们几人,才顿起脸上的笑容上前道:“哎呀,二公主可来了,老奴可在这门口等了老半天呢,这就引你们进府。”
莫雪蓝沉着一张脸,没说话,反倒是张氏不耐烦的嚷了一句:“怎就你一人,你们王爷王妃呢?”
“王爷王妃事忙。这外面天冷,不如进府吧,落紫院可早就收拾好了,等着二公主入住呢!”那婆子面上虽这么说,私底下却暗啐一声,真当自己是皇上太后驾到,还要王爷王妃亲自迎接,有那么大的脸面么?
张氏还想说什么,却被莫雪蓝打断:“先进府吧!”她可不想继续待在这南宁王府门口丢脸,早点进府反倒没那么难堪。
“还是二公主知礼!”那婆子呵呵一笑,引着莫雪蓝等人进府,谁知进府之后绕过一栋栋精致大气的阁楼、嶙峋假山、花团锦簇后,越走越偏僻,让莫雪蓝几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上门见客,本应该先去见主人,若要留宿,再让人安排便可,如今看这路可不想去见主人,即便莫雪伊再不受宠,也不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嬷嬷,你这是带我去见三妹妹吗?”莫雪蓝问。
“二公主弄错了,这不是去见王妃的路途。毕竟二公主刚从宫里出来,车马行程的,怕是累了。老奴先领着二公主去落紫院好好休息一番。”那婆子笑着回道。
这样的话,倒是把张氏给惹怒了。
张氏本是仁寿殿的嬷嬷,地位虽不及姜氏,但也是得上官珞看重,自是受到很多小宫女小太监的阿谀奉承。她不比姜氏,无需天天待在上官珞面前,为人做事自是没有那么小心谨慎。
这人,受多了吹捧,就容易张狂了。
“二公主去不去见王妃,由得你狗奴才做主的吗?南宁王府如此做法,就不怕太后知道了怪罪下来么?”
那婆子是王毅察觉到夙璃天心思安排的,自是个能说会道的人。面对张氏的威胁,倒是不惧,短短的一句话就把张氏给噎住了。
“难道太后还管南宁王府待客之道?”
“你……”张氏指着那婆子。
“够了!”莫雪蓝轻声一喝,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张氏,声音低低,夹着一丝警告,“张嬷嬷……”
被这么一唤,张氏愤愤地闭上了嘴。
柳碧在莫雪蓝的眼色下忙拉过那婆子,偷偷地塞了一块银子给她,忙笑道:“嬷嬷,张嬷嬷气性大,你不要计较,还望你继续带路!”
那婆子收了银子,倒也爽快地带路。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很快的,就到了目的地,莫雪蓝抬头一望,就看见院落的匾额题着“落紫院”三个大字,这就是她在南宁王府暂时的居所。
进了院子,那婆子叫了一两声,便有几个粗使丫鬟出来了,在那破嘴的指点下向莫雪蓝使了个礼。
随后,那嬷嬷便冲着莫雪蓝告辞了。
环视四周,院落不小,倒也精致,就是位置过于偏僻,就站了那么一会,莫雪蓝就感觉到凉意阵阵侵来,让她忍不住身子一颤。
“进屋吧!”她冲着柳碧三人说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进屋后张氏就顾不了那么多,直骂了两句,随后才看向莫雪蓝,“今天之事说不准就是那凤华公主安排的,二公主,等会去拜见南宁王的时候还别忘说这事。”
这事,即便是莫雪伊安排,难道南宁王岂会不知,只怕是默许了吧。
闻言,莫雪蓝嘲讽地看着她。
张氏被这样的眼神一激,顿时扬声道:“二公主,莫不是忘了太后交待给你的事了吧!”
莫雪蓝一怔,眼里冷光一闪,却也慢慢地平静下来,静默了片刻,才淡淡地道:“容我去换身衣裳来。”
她转身,双手捂住脸,满目苍夷。
太后,太后,太后……
就像是一座大山般压在她心头,呼吸都带着一种窒息的痛苦。她不是莫雪伊,手里没有父皇留下的筹码,只能像一件货品,由着太后,待价而沽。
想到莫雪伊,就想到落水那一夜,陌尧……
莫雪蓝放下手,面容平静,就连眼底也不起一丝波澜,任着柳碧柳春帮换上一身紫色绣花锦绸衣裙,与别在发髻上的玉簪相映成辉,说不出的娇艳明媚。
张氏满意地点了下,便伺候着莫雪蓝出门了。
莫雪蓝等人好不容易从一些下人的口中得知夙璃天在书房,乘兴而去,却被拒之门外,最后只好败兴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