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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见他,却发现他瘦了很多,原本健硕的身材此刻变得单薄清瘦,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再加上那一头银发,站在夕阳下的宫夜爵,此刻颇有些羸弱沧桑的感觉。.
心里藏了无数的疑问,可真正在面对了他的时候,洛千意反而问不出来了,许久,才终于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宫夜爵淡淡一笑,“挺好的,你……”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明显比一般孕妇要大了许多的肚子上,“什么时候生?”
“不知道呢,岳禅说可能快了。”
厉连城撇了撇嘴,不甚情愿的说道,“外面风大,进屋说去吧。”
三人一起进了屋,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还颇有些尴尬,厉连城瞥了一眼宫夜爵,站了起来,“媳妇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想吃什么?”
洛千意自然看出他这是找个借口特意回避,给他们独处来着,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随便吧,你看着办就行了。”
“唔。”他点了点头,大步的走了出去,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九哥,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突然退位?你的身体还好吗?我听小杰说你经常会咳嗽,要不要让岳禅给你看看?”
他静静的听着她的喋喋不休,这么长时间积压在心头的坚冰就在她这些关心的问话下瞬间融化,他摇了摇头,用简短的三个字就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没事。”
“小杰现在正在将军府呢,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他虽然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担心你。”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做,明日就走了。”
洛千意一愣,低呼了一声,“明日就走了?回北漠吗?那小杰怎么办?”
“我要做的事不适合带着他去,小杰……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呀?他叫我一声姑姑,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只是,九哥,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有事瞒着她,所以,更不放心,他现在不是皇上了,也没了武功,他要去做什么?连唯一的亲生儿子都要舍下?
他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略有些艰涩的问道,“玉儿,如果我们早一些认识,我……会不会有机会?”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洛千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如果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得清?更何况,爱上一个人,并不仅仅是认识早晚的问题,可是,想到他为自己做出的付出和牺牲,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会。.”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光华流转间,泄露一室的异彩流光。
“玉儿,有一句话,其实在五年前我就该跟你说的,可五年前我是没发现,三年前是因为没有机会,今天,虽然还是有些不合时宜,可我还是想跟你说,玉儿,我爱你!”
洛千意的手抖了一下,脸庞微微的有些发热,这样直白的情话,连厉连城都没有跟她说过。
他们谈了一个时辰左右,谈话的内容却差不多都是追忆从前,除了之前那句我爱你,宫夜爵没有再跟她说过什么暧昧的话,两人就像是久违的兄妹一样天南地北的聊着,而对于她旁敲侧击他身体状况的问题,他也都顾左右而言他的避开了。
所以,一个时辰后厉连城回来接她,她还是除了知道他有要事在身,明日就要走这件事之外,一无所知。
考虑到已经是晚上,她白日过来就在马车上颠簸了很久,所以这一晚他们就没有回去,而是在白马寺外的一家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洛千意便在厉连城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白马寺,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宫夜爵已经走了。
对此,她深感遗憾,其实,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想帮他把头发染黑,她想带他去见见小杰,更想让岳禅帮他检查一下身体,可是,他就这么走了。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昨日那一面,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他的那句我爱你,也是他最后跟她的告别,以后,她可能真的再也见不着他了!
五日后的傍晚,一向沉稳安静的将军府突然间鸡飞狗跳,连大门外都隐隐能听到将军大人如雷的吼声,然后,宁王妃匆匆的赶到了,再然后,已经大腹便便的岳神医也赶来了。
原因无他,只因尊贵的将军夫人,要生了!
厉连城吼是因为产婆说女人生孩子的地方是污秽之地,男人不能进去,不然会染上血光之灾。
他当即就火了,他媳妇儿给他生孩子,明明是那么伟大,那么圣洁的事儿,怎么就污秽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洛千意的喊叫声,那么痛苦,那么凄惨,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血光之灾?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不管了,一把推开门口的人就闯了进去。
可是,一进门,他就后悔了,倒不是怕染上什么血光之灾,而是,眼前的一幕有些挑战他的极限。
洛千意平躺在床上,双腿撑起,上面盖了一块棉布,看不到下面的情形,但她脸色苍白,一脑门的冷汗,每隔几分钟,肚子一疼,她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然后咬紧了嘴里的布条,极力压制着冲到嗓子眼的尖叫,眼角带着泪,浑身都在颤抖。
她是多么坚强的一个姑娘啊,以前撞得头破血流都不哼一声,这会儿却忍成这样,想必真是疼得不轻。
而平日里她哪怕只是被针扎一下手,他都觉得心疼不已,今日看到这样的情形,他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以往在战场上一刀下去砍到一片的狠绝冷酷早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他半跪在了床头,看到她因为咬得太用力而伤到了自己的嘴唇,渗出了鲜血,立马心疼的抽出了她咬在嘴里的布条,把自己的胳膊凑到了她跟前,“要是疼的话就咬我吧。”
洛千意原本是闭着眼睛的,根本不知道他进来,听到声音才睁开双眼,看到他的刹那还愣了一下,古代的男人有多迂腐多封建她早就见识过了,而产房带血不吉利这种观念即使是在现代都有很多男人信奉,所以,她真的没料到他会进来陪她。
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又一阵疼痛袭来,看着他凑到自己嘴边的胳膊,还是舍不得,推开他,选择咬住了布条。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房间里猛然爆发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哇!”
而在这一声响起的瞬间,床边原本神经绷得紧紧的男人,猛地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哭声响起,然后,产婆就抱着两个孩子过来向他报喜,“恭喜将军,恭喜夫人,是一个少爷,一个小姐。”
“嗯,”厉连城却连看都没有抬眼去看,只是不甚在意似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抱下去,视线却始终落在也同样松下来的洛千意身上,他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感慨道,“媳妇儿,以后咱不生孩子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虽然痛不在他身上,可他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痛,好不容易生下来,他已经是一身的冷汗,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洛千意看着他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苍白脸色,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你不是要我生十个二十个的吗?”
他赶紧摇头,“不生了,不生了,两个就好,足够了。”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生的时候确实是很痛,可是,只要想到那是他的孩子,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两个孩子的大名是厉连城起的。
不过,说起这起名的过程,洛千意就一头的黑线,据说,就为了两个名字,他几乎把书房里的书都翻出来了,然后,大概还觉得不够,还把齐墨然和宁王折腾了一番,为此,可没少被他们两人取笑。
洛千意才不管他,她自己给两个孩子各自取了个小名。
厉连城一听到这两个小名就黑了脸,瞪了她许久,最终却也没有反对,只是,从来都不喊,就连她的母亲,姐姐,甚至是宁王府众人,岳禅,也都被他明确禁止喊这个小名。
只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小名,一个叫小爵,一个叫小夜。
三个多月后,岳禅也生了,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半年后,洛可怡以郡主的身份嫁入宁王府,成为了小七王妃。
宫绍杰七岁生日那天,洛千意收到一份礼物,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青铜的外观,刀鞘上刻着栩栩如生的责凤凰,手柄上还镶嵌了一颗红色的宝石……金乌!
一瞬间,她泪如雨下。
同年秋,北漠国为宫夜爵举行国葬,他的陵墓就在皇陵内,与被追封为皇后的前秦王妃骨骸,合葬。
在小爵和小夜三周岁的时候,厉连城为两个孩子请了个西席,有下人听到少爷小姐在私底下唤他为爷爷。
……
时间退回到洛千意与宫夜爵见面之后的那个晚上。
一灯如豆,住持大师看着灯下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眼中有些怜悯,“用你一生该得的尊贵,荣耀,甚至是你的生命,来换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值得吗?”
“值得!”宫夜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不求今生,但求来世!”
住持颇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你的身体并非油尽灯枯,只要好好调理,再活个十年二十年并不难。”
他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他这一生,该得到的,该享受的,全都得到过,享受过了,要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概,也就只有她了,可是,他也知道,就算他愿意等,就算他再等上一辈子,也等不到她!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住持轻叹了一口气,“决定了?可会后悔?”
他看着他,眼神坚定,“决定了,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