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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成铭就是在潜意识的惩罚自己,他恨自己不能给欣语带来幸福,总是一次次地找她的麻烦,所以他就用这种很不理智的方式惩罚着自己。.爱情呀,你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在让人迷醉的同时,却又会让本来很聪明的人丧失理智。
“不好啦!有人昏倒了!”随着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喊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倒在地上的美丽男人身上。
成铭本来就是那么引人注目,现在他一晕倒,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关注了。
“哎呀,你们别都围在这里,要给病人留出空间休息,麻烦帮忙把他搬到那个阴凉的地方吧!”还是那个中年男人热心地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请求别人的帮忙。
“来来来,我来!”有几个男士走上前来。
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来。
几位救护者将成铭抬上了救护车,其中一个问道:“你们谁是他的家属?需要陪同到医院去。”
“我们都不是他的家属,他有个妹妹在里面考试了。”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中年男人上前说道。
“原来是这样呀,那好吧,我们先送他到人民医院吧,麻烦你回来通知他妹妹吧。”说完,他就走上了救护车,救护车飞奔而去。
“哎呀,也真不容易呀,这两个肯定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两人相依为命,悲哀的是,哥哥又得了重病。”有几个妇女已经在那里猜测开了。
随着考试铃声的结束,欣语迈着欢快的步伐就走了出来。考试非常顺利,她几乎是一气呵成地写完了试卷,足足富裕了二十多分钟,她又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遍,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如无意外的话,这张试卷不是满分,也应该是九十八九分了。
欣语几乎是第一个就冲出了考场大院,她要快点见到她的铭哥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姑娘,你等一等。”那热心的中年男人不负所托,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出来的考生们。好在,欣语长得是那么的出类拔萃,让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叔叔,您有事吗?”欣语好奇地停下来,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人是有点面熟,哦,想起了,自己进考场的时候,他好像就站在铭哥哥的旁边。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胸腔里升腾起来。
“你开始考试不久,你哥哥就晕倒了,现在被送到人民医院去了。”中年人看着欣语那双含着露水的眼睛,非常不忍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啊?”虽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姑娘,你别着急,有那么多的医护人员在身边,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身旁的人们,七嘴八舌的安慰着。
“谢谢,谢谢各位了!”欣语深深地给她们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就跑。“铭哥哥,铭哥哥,你一定要没事儿呀!”医生曾经告诉过他,现在他的病情最怕突然晕倒。可铭哥哥偏偏就那么晕倒了。
欣语就那么疯狂地飞奔着,泪水肆意地在脸上横飞,直到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瘫软在地上的时候,她才不得已地停了下来。她扶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呼呼地喘着粗气。这时,敲有辆出租车从旁边驶过,她连忙伸手拦了下来。
“师傅,麻烦去人民医院。”哽咽着报上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司机是个中年妇女,她好心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欣语一眼,安慰道:“姑娘,不要着急。有病怕什么,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你若再急个好歹,病人不是更没有人照顾了吗?”
“谢谢您,大姐!”欣语感激地点点头。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她也没有带面镜子出来,这模样一定是个大花脸了。
司机开得很快,又一路绿灯,十多分钟后,欣语就赶到了医院。她直奔急救室而去,到了那里,护士告诉她,那个叫夏候成铭的病人并无大碍,现在已经苏醒了,已经被送去了病房。欣语的一颗心这才落了肚。瞬间整个人就好像被抽空了气的气球一般,快速地瘪了下来。她瘫坐在楼道两旁的扶手椅上,觉得从这里走到住院部的路竟然是那么的漫长。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在心底不断地批评着自己,不行,你这样可绝对不行呀!铭哥哥刚刚苏醒,这时候他最需要你的安慰和呵护,你怎么能像团烂泥一样呢?不行!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可以。不断地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过了一会儿,她这才摇椅晃地站起身来。
“欣语,你怎么了?”钟文涛敲从后面走过来,他今天上午带着自己的同事一行人正在参观人民医院里的各个科室,刚从急救室里参观完毕,一眼就看到了欣语落寞地坐在那里。他立刻意识到,一定是夏候成铭出了什么事,他的心突然一紧,几乎想也未想,随便编了个借口就脱离了同事们的队伍。
他站在欣语的身后已经很久了,几次想走上前,却又不知为了什么而犹豫着。直到看到欣语差点摔倒,他才不顾一切地奔了过来。
欣语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那心底的支撑自己的,也不过是她透支自己最后的意识罢了,而恰在这时,钟文涛那有力且温暖的怀抱,让她霍然得到了一种力量。.
“文涛,铭哥哥他,刚才又昏倒了!”一下子得到了亲人的帮助,让一下子有了支撑点的她,再也无法强装坚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别怕,别怕,他一定会好的。”钟文涛爱恋地轻轻拍着欣语的后背。他的心痛得如刀绞一般,老天呀,你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呢?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欣语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她?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获得应有的幸福呢?
泪水一直在他的眼里打转儿,但他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狠命地止住那随时要奔涌而出的泪水。这个时候,他决不能哭,欣语正是需要支持和鼓励的时候。
“欣语,你别着急,既然他已经被送回病房了,应就没有大碍了。我送你过去看他吧!”钟文涛轻轻地扶起欣语,两个人慢慢地朝住院部走去。
“谢谢你,文涛。”欣语默默地点点头,此时,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么的绵软无力,而身边的钟文涛无疑是她最为坚强最为忠诚的依靠,就那么舒心地坦然地靠在他的身上,让她就有了那么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就如同一个迷路者在漫漫长夜中寻到了那明亮的北斗星一般。
而钟文涛呢,就那么任由这个自己爱入心底的女人依靠着,他的心底也获得了一种极大的满足。若今生就能这么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她,他真的不奢求什么了。
“文涛,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以后你就做我的大哥好吗?”过了一会儿,欣语轻轻地说道,语气带着试探的意味,然而却难以掩盖那深深的渴望。
“好,我就是你的亲大哥,永远的亲大哥。今后,谁也别想欺负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钟文涛一字一句地说着,说到“亲大哥”那三个字的时候,心头忍不住一阵悸动,说出这三个字,那意味着什么,他是清楚的。
“大哥!我真的好怕呀,好怕,我好怕失去成铭,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决不能呀?以前,看到他和别人结婚的时候,我虽然心痛,但最起码知道他还是幸福的,那么我心里还能安然一些,可是现在。呜呜呜……”欣语忽地又趴在钟文涛的怀里,哭了起来。从那天成铭在家晕倒的那一刻起,她就强烈地压制着自己的恐惧和脆弱,可是她到底是个纤弱的女孩子,经历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她柔弱的肩膀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的负荷了。
“不会的,不会的,绝不会的。”钟文涛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不住地安慰着,“我已经和他的主治医生谈过了,已经找到了适合的骨髓,他的手术安排应该已经在日程之上了。”
“什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还为了成铭特意去找了周医生?”欣语霍地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望着钟文涛。继而,一股暖流就巨浪般地向她的心底汹涌而来。
江欣语呀江欣语,你此生此世是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一个如此倾心待你的男人?为了你的幸福,他竟然可以如此尽心尽力!
然而,你又能给予他什么呢?除了让他伤心,除了给他找麻烦,恐怕你这辈子注定要亏欠他了。想到这里,她不由深深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欣语,干吗要叹气呢?”钟文涛听到了欣语的叹息声,马上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他轻轻地搬过她的身体,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让你明白,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也是能让我获得极大快乐的。所以你大可不必觉得愧疚,我是你的亲大哥不是吗?难道哥哥为妹妹做点儿什么,还要回报不成?欣语,也就当你成全大哥吧!”
钟文涛的语气说得越来越轻松,欣语深深的知道,他那是为了能让自己心安而已。但愿来生她真能投生做他的妹妹,再好好的报答这辈子她欠他的恩情。
远远地,成铭看到了这一切,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成铭回到病房后,就已经清醒了,加上护士又给他输了营养液,就觉得精神了很多。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就泛起了强烈地内疚,本来想给欣语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倒给她增添烦恼了。也不知道欣语要是知道他忽然晕倒了该急成什么样。
他轻轻地叹了几口气,便站起身来,好在护士见他没有什么大碍,也没特别注意他,他走出病房,在楼道里溜达,一会儿就溜达到了前厅,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人。正好看到钟文涛送欣语过来。
他看在眼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生气,反而却又一种奇怪的想法滋生起来。他看着欣语和钟文涛渐渐走近,连忙折转身走回病房,躺在床上,假装眯起眼睛。
“大哥,还是我自己进去吧!”就快走近病房了,欣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拦住钟文涛的脚步。她能肯定成铭看到钟文涛一定不会高兴的。试想,有哪个男人能对喜欢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产生好感呢?就算是女人对男人毫不在意,完全把他当成了大哥,恐怕也是不行的。
“我明白,我就住在西院里的医生宿舍里,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来。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因为我是你的亲大哥,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钟文涛完全明白欣语的顾虑是什么,他善解人意地说道。
“好,我会的。.”欣语点点头,面对着钟文涛无私的帮助和关怀,她也只能无条件的接受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快乐。
一直看着欣语走进了病房,钟文涛这才转身走开。
欣语站在病房的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尽所能地在脸上绽放出一抹阳光灿烂的微笑,这才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看见成铭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床边,伸出手,柔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他的脸色依然是有点苍白的,但好在不是那么惨白如纸了。
感受着她的那柔若无骨的手一下下的划着自己的额头,有微微地痒,可却是那么让人惬意,本想一把紧紧握住她的手的,但现在他却想静静地享受一番了。
过了好一会儿,成铭再也按捺不住拥她入怀的心情,霍地睁开了眼睛,一把将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么地用力,那么地紧,没有丝毫的空隙,好像只有这样的行动才能证明他还有能力,还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不让她再受到伤寒。
只是,貌似他现在还可以做到,但以后还可以吗?
欣语就这么静静感受着他近似于霸道的拥抱,她整个身体纹丝不动。就任由着男人彰显着自己的霸道,她深深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不丧失自己的自尊。
感受着怀里小女人那柔软的身体,成铭的胸腔里升起了一种满足感。欣语,欣语还是属于他的,他还牢牢地拥有着她。
“对不起,欣语。”半晌,成铭沉沉地说了一句。
“铭哥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欣语抬起头,有点迷惑地看着男人的眼睛,想从他的眼里找到答案。难道一向高傲自信的铭哥哥,因为得了这种病就变得不自信了吗?这可是欣语最为担心的问题,一个男人若是失去了自信,那可是相当可怕的,特别是对于成铭这样曾经非常优秀骄傲的男人。刚才她在他那么禁锢的拥抱中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就是唯恐自己微小的举动会破坏男人的自信心。
“本来以为还能给你惊喜的,没想到……”成铭松开了手臂,一种挫败感忽地像潮水一般向他奔涌而来。因为才抱了她那么一会儿,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胳膊酸了,酸得使不上力气。
“不要这样,铭哥哥,你会好起来的,刚才周医生找过我了。说与你匹配的骨髓已经找到了,马上可以给你安排做手术了。”欣语马上握住成铭的手,心慌意乱地说道。此刻,成铭这样有点颓丧的神色才是她最怕的。
“嗯,好。”成铭抬起头,微微翘起唇角,给她安慰的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笑容是多么的勉强。
“对了,差点儿忘了问你,考得怎么样?”成铭连忙岔开话题,“挺好的!这都是你的功劳!”欣语抱住成铭的肩膀,撒娇般地说道。她极力轻松地说着,希望让轻松的话题来冲淡病房里这沉闷的气氛。
“瞎说,我能有什么功劳呢?想给你去助威的,没想到还不争气的晕在考场外面了。”成铭说着声线便渐渐沉了下来,是呀,他多没用呀!仅剩给她添麻烦了,由此,他也就越发坚定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决定。
欣语闻听此话,心脏倏地一下抽紧在一起。那种莫名的恐惧瞬间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了。对,她最怕的就是这个。这一次,成铭还能醒过来,好好地坐在这里和她说话,也许……
不不不!绝不会的!江欣语,你这个白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那种可能是绝不有的,刚才钟大哥不是说了吗?周医生已经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了,过几天就能做手术了。铭哥哥现在最需要你的鼓励和支持,你怎么能自己先打退堂鼓呢?铭哥哥已经受着疾病的折磨了,你难道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吗?一边在心里愤愤地骂着自己,一边又一次紧紧地拥抱住成铭。
“铭哥哥,答应我,尽快地好起来,千万别再晕倒了,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浸湿了成铭的手臂,她也顾不得了。
欣语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成铭的手臂上,也烫疼了他的心,老天呀!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们呢?慢慢地,泪水也浸湿了他的衣襟。
也不知两个人相拥着哭了多久,成铭才缓缓地说道:“好了,欣语,不要难过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个小傻妞,再过几天做完手术,我就又可以变回以前的生龙活虎的样子了。
“是呀,我真傻!”欣语破涕为笑,脸上却依然还有没擦干的泪痕。
“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下午你还要考试呢。耽误你这大才子的发挥,可就是我的罪过咯!”成铭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呀。”欣语乖乖地挽着成铭的手臂,两人一起走到医院餐厅去吃饭了。
吃过饭回来,成铭就让欣语赶紧去考场。欣语磨蹭着不想走,成铭就把她推出了门,还装作生气地样子道:“快走吧,我困了,想睡一会儿,再说一会儿爷爷奶奶会来看我的。你可一定要考好哟,若是考不好,就别来见我!”欣语见拧她不过,只好走了。
成铭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是那般的不舍,那般的难受,但也该是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了。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什么?捐赠者不肯捐赠骨髓?这怎么搞的呀,我们这个病人真是急等着这个骨髓治病呢!麻烦你们再帮忙劝说一下好不好?”医生办公室里传来周文越焦急不已的声音。就在上午,他和王主任敲定了成铭的手术日程,可是下午,就接到了血液中心打来的电话,那个骨髓匹配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捐赠。
成铭正好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刚要举起手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顿时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什么?就是不肯捐,要我们自己来做工作,可是病人的情况很不好,真是等着这骨髓救命呢!什么,你们也无能为力,你们……”周文越越说越气,声音大得几乎吼起来,但是对方却挂了电话。
“一定是那个人不肯捐赠给自己了。”成铭那只要敲门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此时的他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但是他自己的死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欣语,他的欣语,他决不能再让她受丝毫的伤害。
想到这里,他坚定地转过身,快步朝前走去。此刻,他心里什么也不再想,唯有那个念头如此地执着。
欣语走到考场门口有点心神不安,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一遍遍地给自己打气:要镇定,一定要镇定。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就算考上了还能不能上大学,但这却是对自己这一阶段努力的一个证明,而且,她看得出来,若是自己能考出好的成绩,成铭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就当做一份送给铭哥哥的礼物吧!
这样做过一轮思想斗争后,欣语终于战胜了自己,她重新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了考场,信心满满地等待着考试的开始。
但是她哪里知道,与此同时,她心爱的男人夏候成铭已经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成铭缓缓地走到了医院的后院,他刚才已经向护士们打听清楚钟文涛就住在后院。但是走得越近,脚步就越发沉重。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来意味着什么。真是造化弄人呀,也许若不是当初他那么不珍惜那份感情,也许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或许这也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吧?
不过十几米的路程,咱们的成铭却像蜗牛挪步一般。一边低着头走路,一边机械地数着地上的花砖。他心里深深地知道,每临近那里一分,他也就离欣语远一分。
“夏候成铭,你不在病房里好好躺着,往这里来干什么?”成铭抬起头,正好看见钟文涛站在面前。
“我有事找你。”成铭声音低沉。
“那好吧,我们找个地方,就去医院大院里的那个咖啡厅吧!”钟文涛似乎知道成铭要说点什么,率先往前走去。
下午咖啡厅没有什么人,因此这里显得格外很寂静。
“请坐吧,夏候先生,这里的咖啡恐怕不和你的口味,将就点儿!有什么话只管说吧!”钟文涛有点没好气地说,在他眼里这个成铭算什么呢,整个一个实打实的花花公子。现在,他还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欣语的那种霸道和不可一世。他又给了欣语什么呢?除了伤害、伤心以外,还有什么?是,他现在是放弃了家族中优越的一切跟欣语在一起了,可是又偏偏得了这么倒霉的病,带给欣语还只能是苦痛和麻烦。想到这里,他不由愤愤地捏紧了拳头。若不是妈妈横加阻拦,现在他和欣语都已经成为很美满的一对了。
就算欣语不爱他又怎么样呢?只要有他爱她就够了,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全部温情温暖欣语的心,他也坚信,凭欣语的人品,也一定会做个贤妻良母的。除了那所谓的真爱以外,他完全能给予欣语一切:安全、温暖,温馨。可是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妈妈已经棒打了他们这对鸳鸯,他已经娶了杜新梅,而且她也有了他的孩子。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了。
看着钟文涛脸上微微变化的神色,成铭心知肚明,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定很恨自己。对此,他倒是很坦然,甚至是有点放心,他越是恨自己,越说明他对欣语有着深沉的爱。
“夏候大少爷,有什么话,你就快点儿说吧!”钟文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本来他觉得成铭一定会一脸戒备的警告他离欣语远些,所以就打算有风度的等着他的质问,没想到,成铭一进门就一直不说话,只是机械地搅动着被子里的咖啡。这么一来,钟文涛真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他哪里知道,成铭此刻的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波浪翻滚。那即将说出口的话要让他下怎样的决心,那话语几次在他的喉间打滚儿,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成铭抬起头,诚挚地说着,忽地,一滴泪就那么毫无症状地跌入面前的咖啡杯里,溅起几滴棕色的咖啡珠来。
“你……”钟文涛怔住了,本来也预想到了对方会有怎样的表现,但惟独这模样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夏候成铭的这滴泪水一定包含了了太多的东西。
“对不起。”又是一声对不去,成铭抬起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钟文涛还是一脸茫然:“你到底怎么了?快说好不好?”
“钟医生,我恐怕已经活不久了,我求你好好地帮我照顾欣语,那声对不起,是为了我过去对你做出的不敬而说的。”成铭忽地握住钟文涛的手,诚挚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钟文涛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我没有胡说,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的病情吧?”成铭没有介意,依然慢慢地说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病情,为了你,我还特意找了你的主治医生,我甚至还为了你……”钟文涛又是一阵气恼,但他还是截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呢?向他买好?向他邀功?他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欣语而已,若不是欣语将这个男人爱到了骨髓里,他怎么会管他的死活?可是这个不争气的男人,不想着增加自己的士气,好好地配合治疗,反而说这些没用的话。
“哦,原来你都知道了。”成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不无感激地说道。
“你根本就不用感谢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欣语,我不想看着她伤心。只要她幸福,我就无怨无悔了。”钟文涛抒情地说着,完了,又不屑地瞪了成铭一眼,“你也太胆小了吧?医生没告诉你已经找到合适的骨髓,你的手术已经放上日程了吗?”
成铭再一次微笑了,他更加的放心了,钟文涛真是一个敢爱敢恨又有责任心的人,为了欣语,他能做到这一点,真是很伟大了。日后,他在天堂里,能知道欣语身边有这么一个疼她爱她的人,他真的可以瞑目了。
“谢谢你,钟医生,就算你不接受我的谢意,我也要诚挚地向你道谢。我还有一件事求你。”成铭站起身,郑重地说道。
“有事求我?”钟文涛觉得很意外。
“是,求你替我照顾欣语。因为我已经不可能了,我刚才听周医生说,那个与我骨髓匹配的人,不肯捐赠给我。”成铭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仿佛说的那个不幸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是呀,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有了很好的安排,他真的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只要欣语幸福,就算他死了,也真的是无所谓的事情。
“你说什么?”钟文涛却出奇的吃惊,他简直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刚才去找周医生,在他门外亲耳听到的。”成铭依然沉稳地说道,仿佛说得还是别人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钟文涛只觉得自己的心忽地就沉了下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现在就去找周医生问个明白。”说完,他忽地就站起身。
“文涛,你等一等。”成铭连忙站起身一把拉住了他,“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这样称呼你的目的只是想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我知道你很爱欣语,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我已经不能照顾欣语了。我的存在只能给她带来痛苦和伤痛,所以,我放弃了,欣语交给你照顾我很放心。”说完,成铭的眼底闪着晶亮的光芒。
“我……”曾想到成铭会高高在上的对他说话,也曾想到他会气愤地警告他离欣语远点儿,但钟文涛就是无法预料,成铭却要跟他说这样的话。
“求求你,答应我好吗?看在欣语的份上,答应我吧?”见对方迟迟不肯点头,成铭唯有再一次诚挚地恳求。
钟文涛的脑海中一个念头快速地闪过,但继而就被强烈的否定了。不可以,他怎能这样趁人之危?他要做的不是答应成铭的请求,而是再去尽力找寻适合他的骨髓。
“我不能答应你。”过了片刻,钟文涛才淡然地开口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很爱欣语的吗?”这次轮到成铭吃惊了。
“正因为我很爱欣语,我才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钟文涛说得很理智。
成铭没有说话,而是探寻地望着他。
“我有多么爱欣语,我清楚;但是欣语有多么爱你,我更加清楚。欣语不能没有你,绝对不能。那个捐赠者不肯捐给你,不意味着你就被宣判了死刑,我会继续帮你找到合适的骨髓的。我一定要找到。”钟文涛越发地加重“一定”这两个字的语气。
“文涛,你……”成铭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是钟文涛那坚定的语气重新又给了他希望,他真的可以吗?
“我真的可以重新找到适合的骨髓,获得活下去的希望吗?”成铭一把握住了钟文涛的手,诚恳地希冀地望着他。
“会的,一定会的。你要坚强些,欣语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和你在一起,你千万不能再把给她的希望重新收回去了。”钟文涛也紧紧地握住了成铭的手,这时候,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升腾着,那是一种伟大的近似于英雄的力量。
是的,对于成铭和欣语来讲,他钟文涛就是一个英雄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下午的考试终于在一阵铃声中结束了,欣语快速地收拾好东西,跑出了考场。那美丽的身影,无疑又成为这校园里一到美丽的风景。
她的脚步飞快,心情是那么的迫切。虽然才和成铭分别了短短的几小时,可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漫长。考试的时候,她还可以强令自己心无旁骛地认真答卷,然而当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么在她心底的,除了对成铭的强烈思念也就没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