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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主桌,三老爷尝着府里的酒,双眼敞亮道,“好酒啊,大哥,咱们今儿大醉一场。.”
侯爷举杯笑道,“今儿不行,明儿一早还得上朝,刚回京,你还有许多事要忙呢,该有的应酬也不能少了,等哪日得空了,我们兄弟在好好痛饮一回。”
侯爷可不敢答应,一旁老太太在瞪眼呢,醉酒是好事吗,伤身。
要喝酒也得避着点老太太啊。
不过这酒真是好酒,瑞亲王果真会享受,真亏了锦玉,不然他哪能蹭到瑞亲王的酒?
一顿团圆饭,吃了整整一个时辰。
而东苑,二太太是气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屋子丫鬟奴婢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因无她,二太太在摔东西的时候,没注意把床头柜上搁着的羊脂玉雕白玉兰的手镯一并摔地上了。
此刻,那羊脂玉镯变成了五块碎玉,静静的躺在地上。
丫鬟的心就跟那碎玉镯一样,七零八落。
半年前,二太太对着镜子插发簪,外面丫鬟跑进来,说了一句不好了,她手一抖,发簪落地,气急败坏之下,将那丫鬟活活打死了。
簪子是拿在她手里的,自己没拿稳,就怪罪迁怒报信的丫鬟,着实心狠。
那还只是一支寻常玉簪子,今儿这手镯可是二太太最心爱之物,便是病着也戴着,不戴也会放在墙头柜上。
今儿二太太心情不错,绣了会儿针线,谁想听说了三太太回府,就随手把绣绷子丢床头柜上了。
再听丫鬟禀告,老太太正式把内院管家权交给了三太太,侯爷还拜托三太太,她气极之下,就把床头柜上的绣篓子一甩。
连带着羊脂玉镯也摔了。
二太太当时就气的发疯,要不是闪了腰,行动不便,这会儿估计离的近的丫鬟都要挨巴掌了。
就没见过这样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主子,玉镯平素压根就不让人碰,这摔坏了,就责怪丫鬟没有及时把玉镯收到梳妆盒里去。
二太太气的心口疼,那是她最爱的手镯啊,是生下六少爷那天,二老爷亲手给她戴上的,如今就这样摔没了!
二太太气的要罚那些丫鬟。
容锦芙迈步进去,阻拦道,“娘,那手镯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买不到了,赶明儿让父亲再送你一个,别气坏了身子。”
二太太气的头晕,不过容锦芙这话却是提醒了她,若不是她气极之下闪了腰,这管家权又怎么会随随便便落到三房的手里去?!
一想到老太太的偏心,她送上门去帮着管家她不要,宁愿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四姑娘管,她就气的浑身颤抖。.
宴席散罢,依然是容锦北送锦玉回玲珑苑。
锦玉和容锦北在院门口说话,秋菊拿了一盒药膏出来。
容锦北接过舒痕膏看了一眼,顿时眉头扭紧,望着锦玉不解问道,“同样的膏药,为何颜色差别这么大?”
锦玉脸颊微红,“之前手生,后面就熟了嘛,反正效果是一样的,在府里也不用讲究什么了。”
容锦北嘴角微抽,好不容易琼山书院才放两天假,哪有拘在府里的道理。
“明儿,醉仙楼有个诗会,我要去参加,其实今儿那些同窗来府里,是邀请闵哥儿一起去参加诗会的,他……,”容锦北话到这里,就歇住了。
忘了问容锦闵去不去了。
一年没见,他也不知道容锦闵的学识程度如何了,不过依照上次在琼山书院来看,那是很不错了。
锦玉微微错愕,不是吧,二哥不是说要抓紧时间把她的藏书全部读完的么,原本时间就紧迫,他还要去参加什么诗会?
就二哥那水平,锦玉嘴角微抽,她可不敢担保会不露馅。
到时候,她怕二哥会遭人奚落,从而自暴自弃,而且武锦侯府也会落得个欺骗人的骂名。
难道,她又要糊弄人了么?
锦玉有些头疼。
可是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被逼问“容二少爷”在哪儿,那时候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那就再帮二哥这一回,一定要明确的告诉他,越是有才的人越是有傲骨,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诗会都参加,也不是参加了就一定要作诗的。
但是,初次参加,总要露一手的。
锦玉转身回玲珑阁,一路走一路想,什么诗词合适容锦闵用来糊弄人。
她知道很多诗词,可是那些诗词都不合适年轻气盛,未来一片光明的容锦闵用,若只是简单的咏诵,也镇不住场子。
回到二楼,锦玉就直接朝书房走去,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左思右想。
锦玉尝试自己写,可是诗是写了一首又一首,自己都不堪满意,何况给名满京都的“容二少爷”用?
纸团子丢了一地。
冬梅弯腰捡起来,轻声嘟嚷道,“勤奋苦读的不是二少爷吗,怎么变成咱们姑娘了?”
秋菊轻耸肩膀,“谁知道呢,二少爷的黑眼圈可不好看,要是姑娘也变成那样……。”
不敢想象,绝对不忍直视。
两人越想越可乐,笑的肩膀直抖。
“你们是说姑娘会变成花熊么?”忽然,身后传来芍药的笑声。
秋菊和冬梅两个在交头接耳,乍然听到芍药的笑声,吓了一跳。
“谁说姑娘是花熊了?!”秋菊拔高了声音道。
芍药被吼的脖子一缩,“你们说二少爷黑眼圈的样子像花熊,说姑娘会变的跟二少爷一样,那不就是也变成花熊吗?我又没有说错,你们吼我做什么?”
花熊,即是熊猫。
锦玉正苦思冥想呢,见几个丫鬟在吵,还说到花熊,锦玉嘴角轻抽,瞄了一眼沙漏,时辰确实不早了,再熬下去,指不定真的会变成花熊。
锦玉轻打哈欠,却忽然福至心灵。
二哥可是熬夜苦读数日,才熬出来一双黑眼圈,今日还正巧被几个学子瞧见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容二少爷勤奋啊。
既然这么励志了,被人当作了榜样,那就要将榜样的形象树立起来。
锦玉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去书架底下,打开抽屉,在一堆折扇中翻出一把最精致的。
这些扇子都是锦玉自己做的,足有十几把。
当初做好了之后,成摞的抱去让容锦闵画上画,回想起那段日子,锦玉觉得很温馨。
锦玉看着画,嘴撇了撇,这是两年前画的,两年没见,二哥的画技精清了很多,用这个着实掉份了。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她来画吧,她的画风和二哥压根就不是一路的。
锦玉提笔沾墨,在画面上写起来。
字体写的有些大,锦玉特地用了些力道,不是那般婉约秀丽。
可是锦玉手一抖,写了个错字。
锦玉囧了。
写了一个错字之后,锦玉就随意了,笔走龙蛇。
一个字大,一个字小,愣是把一首诗全挤了上去,然后对着烛火瞧了瞧。
甚是满意。
没有比这首更合适的了。
锦玉小心的吹干墨迹,随手扇了两下,顿觉凉意袭来,忙把折扇合上了,丢给了芍药。
“明儿一早起来,送去给二少爷,”锦玉打着哈欠道。
芍药一脸黑线,瞄了秋菊和冬梅几眼,两人也是嘴角轻抽。
那扇子,才是真的不忍直视好么?
鬼画符也比这个好看,姑娘才是真的破罐子破摔的典型,瞧瞧着前面的字和后面的字,天差地别有没有?
姑娘也好意思送出手,这也太不拿二少爷当外人了吧?
几个丫鬟默然,谁也不敢说锦玉不该送,反正二少爷就不是外人。
今儿轮到半夏值夜,锦玉去舆洗了一番,芍药过来帮锦玉更衣就寝,不期然塞了个小竹筒到锦玉手里。
锦玉愣了一愣。
“这是小七带回来的,那会儿姑娘还在建安伯府,”芍药小声道。
要不是她手脚麻溜,估摸着都被冬梅抢到了呢,芍药觉得自己是个打架能手,别看冬梅比她大一岁,真打起来,肯定是她赢。
锦玉点点头。
等丫鬟都下了楼,半夏也睡下了,躺在床上的锦玉才就着烛火,那竹筒里的小纸条抽出来。
一手拿着纸条,锦玉一手轻拍脸颊,想让手背的冰凉去除脸颊上的燥热,似乎心中夹了一份期待,他会写些什么呢?
脸颊温度依旧,手背却暖和了起来。
锦玉轻展开纸条,才瞄了一眼,锦玉直接惊坐了起来。
半夏还没有熟睡,乍一见锦玉坐起来的,吓的她小脸都白了。
“姑娘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半夏轻唤,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她都还没睡着呢,姑娘哪能睡着做噩梦啊。
锦玉摆摆手,努力让声音平静道,“没事儿,你睡吧。”
半夏扭头看着锦玉,不懂她怎么忽然一惊一乍了,夜都深了,姑娘还不睡,也不知道瞎捉摸啥。
半夏打了个哈欠,她是熬不住了,哆嗦着缩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传来她匀畅的呼吸声。
而锦玉躺在被子里,气呼呼的瞪着眼睛,手里的纸条攒的紧紧的,恨不得捏碎了才好。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想害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