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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郑府书房内,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书桌前,钟离羽在闭目养神,胸前画着一只跃出水面的螭吻,便是九王爷的正装朝服。面前的一张红纸上写着八个名字。今日便是比武招亲的日子了。钟离羽起的极早,心中不禁想起几日前七王爷钟离靖和自己说过的话。
“羽,我也怕耽误了人家的大好青春,但是不试试我怕自己会后悔,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不想让自己后悔,若是我不符合条件,删去便是。”
睁开眼,面前这八个名字就是这次比武招亲的候选人。通过报名、选拔、合八字、甚至是查清了每个人三代内的所有亲戚。层层筛选之后,便只剩下这八个人。第一个名字俨然便是七王爷钟离靖。最后一个,便是许一岚。今日巳时开始的,便是第一场比试。
父王昨日反复交代,这件事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钟离羽摇摇头,便不是海王的嘱托,父王的叮嘱,仅仅想着这关系着一个花季的女孩一辈子的幸福自己便丝毫不得大意。办好这件事,若是父王的身体再无大碍,便带着这一帮兄弟回去吧。七年,这儿熟悉但又陌生,留在这儿?怕是没有几人愿意自己留在这吧。
“你这铁公鸡,怎么如此的小气,就这些酒如何管够啊?”院子里杨大脑的大嗓门扰乱了这清晨的宁静。
“你这厮,大清早的找我讨得什么酒,昨日才给了你一坛子,怎么一日便喝了个干净?”说话的正是昨日才赶回来的曹公绩。曹掌柜两日前去了自己多年前便在京西的一座小镇上置下的酒庄,带了不少的酒回来。“再没有了,休要纠缠我。”
“你个铁公鸡好不讲道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回来了就只带了一坛子怎么解馋,栽一坛,一坛便好!”杨大脑袋却是不依不饶。
“说了没有了,好家伙,那可是满满一坛子酒啊,便是头牛也醉死过去了,你这憨货便当成水来喝啊,莫要跟着我,我这身上又藏不得酒。”曹公绩说道。
“便是两坛子酒,又算得了什么?你这家伙偏心得厉害,为什么给我和郑狐狸的只有两坛子,却给蒋黑脸和欧阳老头两坛?要说是郑诩的酒量不行,我杨峰可是海量,那个,那叫什么?不能猴子剥米!”杨大脑袋嚷嚷着。
钟离羽走出屋子,便被杨大脑袋最后一句话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正了正色问道:
“你们怎么了?大清早的吵什么?这是人家郑府,你们倒是不客气哦。”
曹公绩见是王爷来了,说道:“九爷,在下失礼了。”言罢低头不语。
“王爷,大脑袋知罪。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杨峰也低下了头,但是嘴里还是在咕噜着。“不行我待会找他们匀一些就是了。”
曹公绩闻言,连忙说道:“不行,我给了欧阳老师和蒋铁箭配的是药酒,疗伤的,若是被你喝了,难免有性命之忧。”
钟离羽笑着说道:“这几日,却也是苦了你们了。这京师之地不比边城,待这几日事了我们便回去。到时候让你们喝个痛快。”
“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杨峰大喜。
曹公绩闻言却是心中一叹,虽说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钟离羽自己说出来,还是不得不感叹自己一直都错了,虽说多年前自己落榜时便无意政坛了,但是回京时却还是有心要把王爷扶上这个位子。不过此时心中却是一松,若是真的王爷坐上了那个位置,朝中的官位便真的是我想要的吗?在边城,商队里的一头头骆驼,战场上的一次次妙手回春,酒席上一次次千杯不倒,那才是我的世界,我们的世界。自己一直执着的,不过是曾近的难以把握,而不是我真实的需要。想来,还是杨峰这个憨货活的有味道啊。
钟离羽看着曹公绩的面色渐渐从容,心中也是一片欣慰。自己的这个老伙计还是想通了。说道:“恩,曹掌柜,今日父王将会驾临比武场。你随我一起,看看父王的气色。若是可能,帮父王号个脉吧。”
“是,王爷。”
这时,从另一侧厢房中,许一岚走出房门,穿着一身青色长衫,显得格外精神,但是面色却是略显凝重。他见钟离羽站在堂前,便走上前行礼。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昨日去见过老师了吧。”钟离羽扶起他,问道。
“见过了,老师的身体恢复了有九成了。今日我必然不会丢了老师和师兄的面子。”许一岚说道。
“这次的事,是你的大事。你自己尽力便好,只是你多年来练得都是阵前的搏杀之术,这比武切磋的手段与其大大不同,切记不可轻敌,也不可太过勉强。”钟离羽嘱咐道。
“是,王爷。”许一岚答道,但是脸色上却俱是坚定。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我丢失的东西夺回来。
圆觉寺门外不远处,空地上是一座三米多高的圆台,圆台俱是青石砌成,这石台直径约有四五十米的样子,中央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武字。高台下不远处,一张榜单挂着,上面写着八个名字。这儿便是今日的比武场。皇家禁军封锁了周围,但是就在封锁线外,人们围的水泄不通。人们吵闹着,想要围观这常王择婿的盛事,甚至还有人为招亲的对象坐下了赌局和赔率,不远处,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往这里赶着,嘈杂的人声让场面更加的火热。
比武台不远处的茶楼上,已是没有一个客人了。坐在三楼上看着的,是三位老人,便是国君钟离弘,海王南宫远,还有当朝首辅魏安国。
“呵呵,老鬼,你这儿子办事倒是利落。”南宫远说道。
钟离弘捧着手中的茶,笑道:“你能满意便好。”这时,自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音,走上来的,便是九王爷钟离羽。钟离羽上前行礼。
“起来吧。还有多久啊。”钟离弘问道。
“再有半个时辰便开始了,今日一共有四场。第一场,便是七哥。”钟离羽答道。
“恩,你退下吧。”钟离弘摆摆手,目光依旧集中在手中的茶杯上。
“是。”钟离羽站起身,又说了一句,“我有个朋友,是胡太医的关门弟子。今日也来了,一会儿能否让他为父王诊断一番。”
钟离弘抬起头,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一脸的笑意。
“难得,便随你吧。”
回到二楼的包厢门前,钟离羽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门,屋里坐着欧阳燚和曹公绩。走到窗前,只见一名铠甲整齐的中年人走上了比武台,那边是安南侯呼延律。这个以久不在朝的当年第一名将看起来还是威武异常。
见有人上了台子,围观的人们更加的吵闹了,呼延律清了清嗓子,一嗓子便盖住了周围嘈杂的人声。
“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些!!”
人们安静下来,中气十足的这句叫骂把人们都镇住了!
“他奶奶的,这老小子的嗓子还是这么大啊!”三楼上,南宫远笑道,“还记得当年和这小子被围困在山谷中,就是因为这老小子打呼噜的声音吵得大家都睡不安稳,突围时间比原定的快了俩个时辰,大破敌军。”
“一个侯爷,一个海王,都是这般粗鄙的样子。物以类聚啊。”半天不言语的魏安国眯着眼说了一句。
比武台上,呼延律见大家安静下来,又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日是比武招亲,招亲的是海王南宫远的千金南宫云珠。今日比武的规矩很简单,认输投降、丧失抵抗能力、摔出比武场、或者是对已经丧失战意的对手下杀手等有失武德的行为都被视为失败。比武双方允许携带兵器但是禁止暗器、幻术、下毒等手段,违者视为弃权。刀剑无眼,双方都事先签下了生死状,若一方技不如人,事后不可寻仇。大概就是这样。今天获胜的四位,赛后重新抽签后便能参加明天的半决赛。”
呼延律说完便走下台来,这时便见得一个一身任侠装扮的青年一跃上了石台,他腰间配着一把宝剑,剑鞘上刻着一只狴犴,那人一脸的笑意,却是英气十足,便是七王钟离靖。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此刻又喧闹起来,很多人都在喊着七王爷,侠王的名字确实深入人心。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汉子,身着一身劲装显得肌肉十分的厚实,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背上背着一把大刀,看着至少有几十斤的分量。这人便是平南侯铁木的侄子铁云,外号赛虎痴。那人见自己的对手是钟离靖,上前行了一礼说道:“七王爷,今日在下要冒犯了。”
“无妨。”钟离靖一脸的轻松,招招手。“来吧。”
北城,城西北处,坐落着一座精致的小楼,这边是烈焰城招待外宾的住所,会宾楼。这几日会宾楼住着的唯一客人,便是海王南宫远和他的女儿。此时,会宾楼的楼梯上,一个红衣女子持鞭怒视着眼前的几个人。这女子无疑便是这场比武招亲的最大主角,海王之女南宫云珠。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敢挡本小姐的路。”南宫云珠骂道,眼中带着怒意却是显得更加的俏丽。
“大小姐,属下们让不得,若是让了您出去,回去海王非拿我们喂了鲨鱼不可。”说话的是居中的一个中年人。
“哼,我又不是没有溜出去过,喂鲨鱼还得回海上,惹怒了本小姐吃鞭子便是现在。”南宫云珠说着便一鞭子抽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的鞭子就要落在那人的脸上了,那人却没有退上分毫。南宫云珠只得把鞭子往回一抽,鞭尾还是在那人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南宫云珠气道:“你们就认定本小姐不敢抽你们可是?”
“大小姐,你要出气便抽小的便是,今日真的不能放你出去。”那人答道。
南宫云珠咬了咬牙,作势要往回走,见那几人没有跟上来,手撑着楼梯的扶手,一个翻身便跃下了楼梯。南宫云珠还没有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口也堵着四个人,身后的几个家伙这时也追上来了,咬着牙关,自己小麦色的拳头已是握得极紧。
这时,只见得几颗石子从自己身边飞过来,那石子的弹道只离自己分毫,却是一颗颗击中了身边几个人的穴道。
“小妹好俊的身手啊!”一个带着宠溺的声音响起来。南宫云珠回头看去,街边一个青年正看着自己,斜着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四哥!”钟离云珠惊喜道。
“呵呵,海上的精灵,谁也关不住的,不是吗?”来人,正是奉命为自己妹妹送来嫁妆的南海王南宫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