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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站在陡峭的崖边,冷静目睹李长乐掉入山崖,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眼神空洞,曼妙的身姿,却在倏忽之间,仿若形容枯槁。
在迷蒙的云雾之间,她好像看到,李长乐费力救她时的模样。
她摇摇头,脸色凛冽: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忽地跪在地上,她狠狠将额头砸在碎石上。碎石尖锐,口子很多,她又使了九牛二虎之力,顿时血腥味弥漫。她觉得不够,拿起巨石就往膝盖上砸,能砸的地方,她全都砸了,一点没留情。
陈曦为了逼真,砸到自己晕厥过去,才松手。
血迹斑斑的她,昏倒在凶案现场。她脸上都燃着妖异的脸,看着苍白瘦弱,确是将死之人。
时间漫漫。
夕阳余辉洒遍山野,苍冷的景致晕染上层层的暖意。
陆明镜和程琴回家,拥上迎接的常欢,“妹妹呢,妈妈呢?”
常欢仰着头,颇像小时候的咿咿呀呀,“妈妈跟阿姨出去了,妹妹在睡觉。”常欢又看向身后的程琴,乖巧笑道,“奶奶。”
程琴对孩子,向来温柔,“唉,乖孩子!”
当是时,陆明镜却蹙眉,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几个小时前,他就突然心口钝痛,仿佛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急急回来,确认他所爱的都在身边,还缺一个……缺一个他深爱着的妻子。
“常欢,你上去陪妹妹,爸爸去找妈妈,好吗?”他先安抚常欢。
“吧唧”一口,常欢出其不意亲在陆明镜脸上,“爸爸,常欢好喜欢你。”常欢尚小,喜欢不喜欢,全都是纯粹而直接的。
刚开始,常欢就喜欢陆明镜。后来他知道陆明镜是他的父亲,原本该给他父爱的父亲,他或许对“亏欠”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但是他真的是发过脾气,他很委屈。可陆明镜征服了他,让他接受这个事实。
于是,常欢还是爱陆明镜,爱李长乐,爱这一切。
侠骨都柔情,何况陆明镜面对儿子的献吻呢?
他轻抚常欢的后背,“爸爸也好爱常欢,去吧,去陪妹妹。”
程琴并不乐意,“李长乐和小曦都是成年人,现在没回来,有什么好担心。”
“妈,我总觉得,有事发生。”陆明镜道,“之前我给长乐打电话,她都不接。这不合理,她不会不接我电话的。”
“这有什么?”程琴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给小曦。明镜,你什么都好,怎么一沾上这李长乐,就这么疑神疑鬼?”
程琴对当年的事情了如指掌,内心是看不上陈曦脚踩两只船的。在她心里,合适嫁给陆明镜的人很多,但是借陈曦打压李长乐,也是不劳而获的事。她只要给陈曦点好脸色,陈曦自然不会辜负她。她看得出来,陈曦会为了所想不择手段。
再者,抛开种种,陈曦确实比李长乐符合她心中的儿媳妇要求。
手机传来忙音,程琴适才有点疑惑,“怎么没人接?”
陆明镜静等不得,“我再打给长乐。”
于是乎,陆明镜打给李长乐,程琴打给陈曦,两头都是无人接听。
“妈,我就说,有问题吧?长乐一个人不接电话就算了,陈曦都不接!”不安的感觉正慢慢腐蚀陆明镜,他竟感到无措。
未知的境遇让他惶恐,因为那事关李长乐,他的妻子。
程琴手劲一松,手机滑落,她有点走神,“你赶紧……赶紧去找找。”她深知陈曦会对李长乐做点什么,千万别是什么玉石俱焚的事。
丈夫过世后,陆予风掌权之前,程琴拿捏过生杀大权。她也曾是铁腕的人,说实话,今儿李长乐便纵是被陈曦害死,她也不会心疼、心软或者后悔,她唯一怕的,是她的儿子恨她。
她的大儿子恨了她这么多年,她不希望爱着他的二儿子,也恨她了……
陆明镜到底保持些冷静,“妈,你身体不好,在家里等着。常欢问起,你就哄哄,别吓着孩子。我让江湛陪我去找。”
要真出什么意外,陆明镜一个人扛不起两个,拖上江湛则刚好。且江湛有经验,绝对能帮上忙。
陆明镜当即致电江湛,让江湛赶过来。
表面上,陆明镜有条不紊、云淡风轻的,但程琴终归生他养他,看出他的慌张。
“明镜,不会有事的。”她搭住他的肩,想要安抚。
陆明镜隔开她的手,颇是无力,“妈,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不能接受长乐?你明明知道陈曦是怎么样的人,你明明知道,我和她已经有了常欢……妈,这次,要真出了什么事……”
被儿子威胁的口气激怒,程琴眉毛一横,“她出事,那又如何?你便要不认我这个母亲吗?”
看到动怒的母亲,惦念不知如何的妻子,陆明镜不由涌起深深的无力。他几度握拳,最终松弛,“妈,我要去找长乐她们。您身体不好,好好休息吧。”
陆明镜说完,擦过程琴的肩膀,出门。
在他出门后,程琴忽然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跌坐在沙发上,看着关上的门。她那般神情,仿佛预知到失去了什么东西。
江湛离得再近,赶到这边都需要时间。陆明镜心急如焚,不等和江湛会合,先出门去找。陆明镜对周遭环境是十分熟络的,但他要找人,仍有大海捞针的感觉。
他现在陆家老宅附近找了一圈,并不见踪影。他停留在原地,眼见黄昏渐渐消失,愈发焦急。敲此时,江湛来电。陆明镜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总算与风尘仆仆的江湛见面。
“陆二少,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江湛训练有素,便纵赶路,也呼吸均匀。
“长乐和陈曦,在这山头,不见了。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所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找,能找到最好……要是找不到……”
江湛一听,觉得事有蹊跷,但仍安慰陆明镜,“陆二少,吉人自有天相,二嫂人好,不会出事。”
陆明镜莫名烦乱,“你忘了,她和陈曦在一起吗?”
江湛回,“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吧。”
两个人往上爬,忘东往西走,再绕回原点,重逢。再循环。
待江湛找到出事的崖边,天色已暗。江湛的手电筒,凄厉厉的白光,把濒死的陈曦照得愈发可怜。
“陈曦?!”江湛拿着手电筒走近,看到混着血色的浮肿的脸,完全不敢置信。
“陆二少,找到了!你快过来!”这离他们约定会合的地方不远,他音量又大,确信陆明镜可以听到。
事实上,找寻无果的陆明镜,对一切声音都非常敏感。他一听到江湛的喊声,就跑过去。飞奔的路上,横生的枝桠滑到衣服,那都是可以忽略的小事。
“长乐在哪?”陆明镜跑到现场,看到江湛扶起摇摇欲坠、奄奄一息的陈曦。
江湛回,“这里只有陈曦,不见二嫂。二少,这里是崖边,看情况,二嫂很可能……”
“不可能!”陆明镜吼。
看到如此失态的陆明镜,江湛不是愤怒,而是心痛。他努力冷静,“二少,陈曦身上有多处伤,又失血过多。我们需要带她回去疗伤。”
陆明镜将手电的光打在陈曦的脸上,那是一张犹如厉鬼的脸。陆明镜原本真的有股冲动,狠狠扇她耳光,把她扇醒,然后问她,你把我的长乐扔在了哪里。
可电光石火一刹那,他下不了手。
“江湛,你带她回去吧,我还要找长乐。你别惊动家里,尤其别吓着孩子。萧懿这些日子也在家,你把他喊到家里。等他看完陈曦,别让他走,万一长乐也受了伤……”
江湛的目光重新落在陈曦毫无血色且浮肿的脸上,“我看她的样子,也需要萧懿守夜。”
“走吧。”没由来的倦怠,忽然席卷陆明镜的全身。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裹挟无穷无尽的黑暗,誓要将他吞噬。
江湛扶着陈曦的腰,往回走。没走几步,他回头。月色清冷,陆明镜的背影,十分寂寞。
“陆二少,”江湛犹疑几秒,终是开口,“你放心,我把陈曦交给萧懿后,我就来陪你找。”
陆明镜点头,摆手,“去吧。”
特别放心不下状态有异的陆明镜,但江湛又惦念陈曦这条命。不管李长乐有没有出事,都该把半死不活的陈曦救活了再说。假如陈曦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自有法律制裁。倘使她没做,他更不该耽误她的救治。
思量之间,他叹口气,将陈曦往陆家老宅带。期间,他一直期盼,李长乐没有出事。那样,他的陆二少,才不会发疯。
江湛走后,陆明镜打着手电,在附近来来回回地找,长声喊,空有回音荡悠,却没有李长乐的回应。
崖边泥沙散乱,根本看不出踪迹。此刻的陆明镜,根本想不到,李长乐已经被陈曦退下山崖。
他发了疯一样,来来回回寻找。
他不愿意去推测最坏的结果,反复自我安慰。他把周遭的角落都扒了遍,终于确认,找不到李长乐。他并不气馁,重新上路,转移阵地去找他的妻子。
“长乐,你要等我,完完整整的,等我。”他拨开树枝踏上找寻之路,不好的预感弥漫周身,他唯有用言语安抚他那颗躁动的心。
他们找人时,角角落落都要去到,生怕拉下什么蛛丝马迹。现在江湛把人送回去,直达,倒是很快。江湛赶回陆家老宅时,常欢和一念上楼酝酿睡觉,程琴仍然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
“明镜,你回来了?”听到动静,程琴赶忙去开门。
看到江湛搀扶着浑身是血的陈曦,程琴下意识捂住嘴,“怎么了?”
“伯母,哪里有干净的客房?我先把她扶进去再说。”
江湛凛着神色,心里头还在担心陆明镜。他知道,陆明镜为人坚强,几乎无所不能。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陆明镜对李长乐,用情至深,同时也表示,李长乐稍有差池,他就会心魂大乱。更别提……
程琴到底经过风雨,旋即冷静下来,“跟我来吧。”
“好。”
程琴领路,房间就是陈曦和李长乐睡过的房间。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整洁清新。陈曦一趟上去,顿时血腥味十足。
帮忙将陈曦躺平,程琴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明镜和长乐呢?”
江湛抬起腕表,暗暗思量萧懿什么时候过来,“二嫂还没有找到。我是在崖边找到陈曦的,我看她的样子……很可能是失足坠崖……至于二嫂……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二嫂是有福之人,明镜一定会找到她的。”
细细打量伤痕累累的陈曦,程琴胃里泛起一股恶心,“李长乐……她怀着孕……”当她终于想起这件事时,才觉得,她或许无意间纵容了一件对陆明镜极为残忍的事情……
江湛震惊:“什么?!”那可是,一尸两命。对陆明镜来说,更是双重打击!
正当时,门铃响起,江湛回神,“萧懿来了,伯母,我们先让他给陈曦看看吧。”
程琴频频点头,“赶紧,赶快。”
萧懿对全部事情一无所知,仅仅是医生,因而他冷静地坐着紧急并专业的处理。程琴不堪打击,屡屡要晕倒。江湛过意不去,“伯母,您先上楼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至于明镜,您放心,等陈曦的状况稳定下来,我一定会把明镜找回来。”
中途,陈曦转醒,江湛当即冲到她跟前,“陈曦,二嫂呢?!”
剧痛中,陈曦回忆起种种,眼泪犹如泉水,源源不断涌出,“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长乐……”
“你别光顾着哭,倒是说呀!”江湛着急。可这苍白病弱的倾城美人,他也下不去重手。
“我为了追松鼠,不小心坠崖……长乐为了救我……自己……却……”陈曦泣不成声。
江湛如遭雷劈,“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陈曦不堪重负,再度晕厥。
江湛推她肩膀,“你醒醒!”
萧懿阻拦:“她还虚弱,刚刚可能是回光返照。你别伤了她,她今晚是关键期。明早,她若能醒过来,你再细细追问她吧。”
细细追问,又有何用?
陈曦这欲言又止,已经说出了最为关键的信息!李长乐坠崖了L说这山高崖深,她这一摔,非死即伤。假设,李长乐上天庇佑没死,这么久没人救,肯定也……最能肯定的是,她的孩子,保不住。
他,江湛,局外人听到这消息尚且如此。那挚爱李长乐的陆明镜呢?
可他不去告诉陆明镜,就任由他没有结果地找下去吗?陆明镜始终肉体凡身,这么消耗下去,身子也会拖垮。
“萧懿,她交给你了,我去找明镜。”
萧懿抬眸与江湛对视,“你放心,我是医生,我会做好分内之事。”和江湛、李砚不同,萧懿虽和陆明镜相交不浅,却基本和李长乐没有交集。此间爱恨,他不知情,也无波澜。
江湛走出陆家老宅,沁凉而清新的空气,丝毫不能纾解他的神经。李长乐于他,终归不是简单的局外人。江湛和她有过接触,知道她为人不错,且在宋鸽一事上,她曾尽心尽力帮助过他……
她和陆明镜的幸福生活在刚刚开始……
深呼吸,江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打给陆明镜。意料之中,是忙音。
江湛收拾情绪,再度出发。江湛去找陆明镜,想要告诉陆明镜他再也找不到李长乐了,而陆明镜却在坚持不懈地找寻着李长乐。
偌大的山,兜起圈子来,谁都找不到谁。
从黄昏到黑夜,黑夜又转为黎明。陆明镜一直在找寻,沾染了一身露水。苦无结果,他心中,早就有悲戚的猜测,只是他压制,他不愿相信。
晨曦微露,山景正当好,日出徐徐。江湛终于在山巅,找到在刨着灌木丛的陆明镜,“明镜!”
乍听到有人喊,陆明镜以为是幻听,继续专注扒拉灌木,“长乐,你在哪呢?别跟我玩捉迷藏了。你还有我们的宝宝呢,我说了,这次我要陪着你怀孕,陪着你生孩子,照顾孩子照顾你的……你怎么不见了?”
走近的江湛,听到这般自语,心中钝痛。他不为自己,就为陆明镜。陆明镜这一生,爱过两个女人,结局都太过惨烈。
江湛停在离他半米的地方,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相虽然刺痛人,可始终是真相。江湛终归做出决定,他走到陆明镜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明镜,不要再找了。二嫂坠崖了,就是我们找到陈曦那个崖边。”
迅速弹开江湛的手,陆明镜双目猩红看着江湛,“你为什么要诅咒我的妻子?江湛,我跟你说,谁的玩笑你都可以开,长乐的,不可以!”
江湛脸色凝重,“昨晚陈曦醒过来,断断续续说了些事。陈曦失足坠崖,二嫂为了救她,自己掉下去了。我已经求助,派人去崖下找寻,但生还几率……”
“不可能。”陆明镜看着江湛,仿佛在看陌生人,“你在骗我,我要去找。”
陆明镜起身,迈出长腿,又要去其他地方。
江湛随即站起,对着他的背影吼,“明镜,你不要自欺欺人!昨晚我们都看到崖边的动乱了,我们都看到陈曦受的重伤!你找啊,你找了一夜,除了包和手机,你找到什么了吗?明镜,关心则乱。我知道你不能承受,但是她已经……你别再做无用功,回去吧。伯母担心你,常欢和一念,都需要你。”
停住脚步,陆明镜缓慢地回身,眼神空蒙,忽然像个孩子。
只听他说,“可是江湛,我需要长乐。”
江湛和陆明镜相交几十年,知根知底的,何时见过他这般模样?江湛自诩不是煽情的人,这次却不由自主心痛。
那种心痛,跟他当初选择割舍宋鸽似的。
他不过是生离,陆明镜那是死别。
“她还在。”鬼使神差,江湛说出这句安抚的话。
陆明镜受了刺激,眼睛睁大,“不对,一定是陈曦把长乐藏起来了!一定是的!长乐怎么可能会死呢!江湛,陈曦在哪?!”
江湛觉得陆明镜状态有些不对,但一想让他回去总比留在不*全的山顶好。
“在你家,萧懿应该还守着她。她伤得很严重,萧懿都说,可能会熬不过今晚。”江湛生怕陆明镜冲动,故意把陈曦渲染得很惨。
陆明镜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飞奔下山。期间数次,江湛都觉得陆明镜收势不住,会摔倒。但陆明镜没有,在江湛的心惊胆跳下,陆明镜安全抵达自家。
客房。
陈曦躺在病床上,脸上消肿,血色消除,肤色白皙到透明,犹如冰雪美人。陆明镜推门而进,询问萧懿,“她怎么样?”
“求生意志顽强,身体素质过硬,运气又不错,她脱离危险了。不过这几天仍然很重要,你们最好把她送到医院,因为我可能没有天天守着她。”
陆明镜走到床边,大力推陈曦,“你醒醒。”
江湛在后面拦住他,“你小点力,别二嫂没找到,自个也有个杀人罪!”
“明镜?”陈曦受力睁眼,正看到江湛抓住陆明镜的胳膊。
挣开江湛的手,陆明镜扑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长乐呢?陈曦,长乐呢?!我说过,长乐是我不可触犯的底线,你为什么还要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