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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心不在焉地盯着台下的舞女,大殿正中央,伶人们端着笑,在厅中挥舞着水袖,一切的奢华都与往年无异,只是此时,众人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宴席上。
时不时有妃嫔的目光转到皇后的身上,连坐在距皇后不远处的洛伊都能感受到无数道火辣辣的视线,她们嫉妒不了皇后,就将这眼神化作了嘲笑,落在洛伊身上。
面前摆了个酒杯,她却连碰都没有碰,只是闻些酒香都让她觉得头脑发晕,幸好她被皇后禁足的消息这两天传得有些远,许多嫔妃巴不得看皇后的笑话,也鲜少有人来敬酒。
她低声吩咐月熙帮她倒一杯茶,润润嗓子,正打算借口离席,却听到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皇上,洛姑娘这几个月来随侍在皇后身边,甚得宠爱,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不如让她来演个节目,算作是送给娘娘的礼物了,如何?”
那人在说到“甚得宠爱”时,若有若无地瞥了洛伊一眼,眼中透着星星点点的嘲笑。
洛伊垂下眼,听到皇上的声音:“也好,朕今日高兴,就听你的吧!”
一瞬间,不少目光都落在了洛伊身上,她今日这一身玫红色的装束着实惹人眼球,她看到了皇上的目光,然后叹了口气,低声吩咐月熙帮她把琴抱上来。
她缓步走到正对着看台的位置,席地而坐,玫红色的裙摆铺了满地,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宫里的尔虞我诈,她终究还是避不过。
洛伊能感受得到,这数十道目光里,有半数都在等着看热闹。
她手指微动,拂过琴弦,一道泠泠的琴音顺着风飘进众人的耳朵里。
月熙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姑娘,她没想到看起来整日只知道埋头研究医书的洛伊,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洛伊感觉她的正前方,一道目光正带着压迫感落在自己身上。
起初琴音不大,宛若清晨的鸟鸣,只觉入耳有说不出的妙处,渐渐地,那琴音越来越高,似有破天之势,却不刺耳,不禁让人暗暗叫绝;几番回转之下,琴音似又低了起来,渐渐听不见了,众人不觉屏息凝神,生怕错漏了一个音符。
一曲终了,场内有片刻的寂静,还是皇上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了。
洛伊垂头谢过皇上,抱着琴退到一边,不知这掌声里,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朕倒是不知道,洛姑娘还有这样一手好琴技。”皇上的眼神里透出莫测的光,“季安!”
“奴才在!”
“等回宫后,将听音阁里那架古琴赏给洛姑娘吧!”
“嗻!”季安微微一躬身,顿了顿,轻声道:“皇上,土司府使者前来贺岁。”
“嗯,传!”皇上揉揉眉心,叹了口气道。
“嗻。传土司府使者觐见!”
伴着公公尖细的嗓音,一身着青绿色长衫,眉眼略有些上挑的男人走进来,按照祁国的礼仪向北唐庆行了个大礼。
洛伊在席间打量着出使的使者,见他外表并非可靠之人,有些奇怪,暗自留了个心眼。
“大理土司使者路桀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并献上锡伯地区出产的雕象昆仑玉宝瓶一尊。”出人意料,这男人的声音浑厚,给人一种安全感,若单论声音,也着实是外交的不二人选,只是这声音让她觉得有些耳熟。
“赐座。”皇上打量着路桀,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臣今日来,还带了大理特产的松茸。”他说着,将一个镶金的盒子奉上。
皇上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交给季安,说:“既然如此,便吩咐御膳房将这松茸做出来,让众位爱妃尝尝。”
“嗻!”季公公捧着盒子,快步出了会场。
夜宴还在继续,大理土司府的使者正好坐在洛伊旁边,用一种带着兴味的目光盯着她的脸。
月熙看见洛伊没有反应,帮她狠狠地瞪了回去,那使者一愣,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将目光收了回去。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季公公端上几只小陶盅,香气弥漫了整个会场。
季公公将其中一盅交到南霜手里,南霜将汤盅放在皇后面前,揭开盖子,轻轻退后。
皇上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汤,亲自喂给了皇后,却见皇后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及时扶住了倒下的皇后,脸色大变,高声道:“洛伊!”
“臣妾……不想让她……”皇后咳了两声,秀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北唐庆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洛伊!”
“民女在。”洛伊早就注意到了皇后的变化,却过不去,纵然皇后为了一点小事就将自己禁足,洛伊还是很欣赏皇后本人的,她和月熙两人将皇后扶了下去。
在场的嫔妃大臣看到这种状况,纷纷将自己面前的汤盅推开,一脸后怕的表情。
“皇上,”徐太医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银针,道:“只有皇后的汤里被人下了毒。”
皇上的眼里闪着怒火,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南霜,怒道:“来人,将她带下去,打入天牢!”
南霜颤抖起来,抬起头看着皇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辩解道:“皇上,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干的……”
皇上一声冷哼,看着季安,脸上像是罩了一层寒冰:“还不快去!”
洛伊将皇后扶到床上,月熙已经匆匆取来了药匣,她刚把箱中的鹿皮小包拿出来,床上的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皇后的指尖白的有些透明,虚弱地笑着,看着她摇了摇头:“不要治了。”
毒气侵蚀着皇后的生命和体力,洛伊轻易就挣脱了抓着自己的手,来不及避嫌,用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的血就是解药,能解这世上大多数的毒。
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
十岁那年,她随着师兄上山采药,遇到一只小兔子,被困在了淬了毒的捕兽夹里,已经奄奄一息。
她将小兔子救了出来,手指却不小心被草叶割破。
那小兔子似乎是为了感恩,舔了舔她的手指,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竟恢复了生机。
师兄知道后,只嘱咐她不要再让旁人知道,因此她看病时,从来都不让别人留在屋子里,至于连师兄都要轰出去,实在是嫌他吵。
坊间传言她只看疑难杂症,其实并不准确,这半年来,经她手的病人,全是中了毒的,她扎破手指,再施以针灸,用这种方法救了许多人。
她在山上时,偶尔也用自己的血研究研究解药,有一次被师兄骗着喝了一口米酒,然后发现血里的药性消失了,那个碰巧来求她医治的病人也因此过世,所幸这药性第二天就恢复了,只是自此之后,她再也不碰任何的酒类。
洛伊以为这事,整整一个礼拜没理苏焰,苏焰也自知理亏,一年都没敢逗她。
皇后见自己的手被洛伊挣脱,也再提不起力气抓她,呼吸声渐粗,声音却不大,洛伊只有靠得极近才能听到皇后的耳语。
皇后在洛伊耳边说了几句话,洛伊蓦地睁大眼,迟疑着放下了手里的针:“本宫一心求死,虽然过程有些不一样,今日也总算要达成心愿,不要再治了,往你自己后小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谢谢你救了唐离。”
东露推门进来,只看到洛伊僵直的后背,手里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洒出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
等在大殿的皇上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茶盏摔碎的声音,心脏猛的一跳,接着,后殿传来东露凄厉的哭喊:“娘娘!”
皇上猛地冲进后殿,看到洛伊立在一边,皇后的手无力地垂在床边,他双目通红,身子如筛糠般抖了起来,半晌,才颤抖着说出一句话:“你……你……传朕旨意……将洛伊……打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