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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对野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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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皇后换了便服,跟着皇帝秘密出了宫。

一路上先是马车快速疾行,接着又换轿子,皇帝并不说去哪儿,神色凝重,皇后也识趣的不敢多问,反正到了就知道了。然而任凭皇后有一千种、一万种猜测,却断断猜不到,会是自己的女儿和人偷情!

“冤家……”隆庆公主的声音娇滴滴的,“我被关了这么多天,出不去,你就不说进宫来请个安,看看我?真是一个没良心的,枉费我那么想你。”

谁?!郗皇后大惊大怒,什么人居然还能自由进出皇宫?莫非是某个侍卫?!等会儿把人揪出来,就叫皇帝打死!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声音低醇沉稳,隐隐含笑,“这几个月宫里风声鹤唳的,我如何敢去搅合?暂时忍一忍,等着事情过去,这不……,咱们又在一处了吗?”笑声渐次荡漾,“才几个月不见,摸着怎地小了,待我替你揉一揉……”

郗皇后像是被急速制冷冻僵了,动弹不得,脸上、心头却是热血翻涌,让一双眼睛都充血红了!怎么会……,怎么,怎么会是河间王?!那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养子,直到十六岁分府出去,一直在膝下承欢,声音绝不会听错!

他们……,兄妹乱伦!郗皇后想不下去了,缓缓转头,看向皇帝的目光有了一丝可怜,她伸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扑”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倒了下去。

武帝稳稳的扶住了她,转手交给旁边的宫人,额头青筋直跳,怒声大吼,“两个小畜生!给—朕—滚—出—来!!”

----宛若晴天一道霹雳惊雷!

内屋的隆庆公主惊得弹跳起来,魂都没有了,失控的抓住堂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父皇来了!”低头一看,自己衣衫凌乱不堪,胸前半幅春光若隐若现,慌忙哆哆嗦嗦整理衣服,又去扶乱作一团的发髻。

奴才和妹妹都可以灭口,父亲……,却不能够。

隆庆公主深知父亲的那些手段,和他戎马半生的惊人武力,别说外面的高手侍卫,就算父亲一人过来,自己和堂兄也是逃不走的!她带着带着哭腔急道:“承业,咱们、咱们要怎么办?”

河间王看着花容失色的堂妹,心里闪过一丝鄙夷,面上故意也装出一些慌乱,急急的整理衣袍,“躲不过的,咱们……,只能出去认错了。”说着,不由分说把她给拉了出去。

郗皇后一时急怒攻心,吐了血,此刻已经悠悠苏醒过来,睁眼便看见养子和女儿牵手走出来,两人衣冠不整,特别是女儿身上,还有男女欢爱留下的痕迹。不免又是一口热血涌上,强行咽了下去,颤声指道:“你们……,你们两个混帐!”

河间王和隆庆公主都跪了下来,低头不语。

武帝上前几步,对准河间王的心口就是狠狠一脚,“养了你几十年,倒是养出一个祸害来了!”犹自不解气,又连踢了几脚,气极高声,“畜生!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可以毁了你的妹妹!”

“父皇!”隆庆公主心疼情郎,上前护道:“不要打承业了,不怪他,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她滚出伤心的眼泪来,是的,说起来还是自己先勾引堂兄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驸马性子柔弱,而本朝驸马不允许任实职,所以每天都在家吟风弄月,毫无半分男子气概,自己便有几分看不上。加上两人一直没有生下儿子,周家隐隐传出微词,为了这个,两人便争执了几句。

可是自己把这些跟母后说了,她却总说女人生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让自己和驸马多努力努力,并没有半分替自己着想。至于父亲和弟弟,就更指望不上了,所有的烦心事,只有堂兄还肯听自己倾诉,安慰一二。

那天驸马有事回了周家,堂兄过来陪自己到恼,两人喝了点酒,自己回房的时候一时没有站稳,跌在了堂兄的怀里……

想起堂兄在床上的强势有力,平素的冷静沉着,男人……,原本就应该像他那样!偏生当初母亲说什么,性子绵软的男人好拿捏,给自己找了一个面团儿似的男人,一辈子都这么糟蹋了。

只有……,跟堂兄在一起才是快乐的。

“啪!”郗皇后嘴角含血,一巴掌扇在隆庆公主的脸上,“你自己愿意的?”她从未想到过,女儿被捉奸不算,乱伦不算,还会毫无廉耻的承认自己愿意,真是恶心到了不行,咬牙切齿骂道:“这样的话你也说出的来?你一个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隆庆公主捂着热辣辣的脸,逆反心理上来,只扭了脸儿不言语。

郗皇后气极,“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这个孽障!”

“母亲当然不愿意生下我了。”隆庆公主一脸嘲笑,挺着身体,挡在情郎前面,梗着脖子仰面道:“母后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想生一个儿子吗?想巩固你的皇后之位,和郗家的后族地位吗?我一个女儿有什么用?你当然后悔了。”她的声调变得尖锐古怪,“为了太子,为了太子!母后永远都只会这一句!”

郗皇后感到一阵无声心痛。

是的,自己过分关注儿子忽略了女儿!但是,自己是缺她吃了?还是缺她穿了?还是她闯祸的时候,少给她收拾烂摊子了?这个宠坏了的女儿,怎地就不想一想,若是没有太子,将来新帝登基,皇后和公主又有几分地位?!

自己为了儿女和家族操碎了心,女儿却只会抱怨自己,没有全心全意关注到她,不断捅娄子不说,居然还……,还和堂兄乱伦自毁前程!让太子有了一个乱伦苟合的公主姐姐!早知如此,的确不该生下她的。

郗皇后轻声冷笑,“哪怕你说破了天去,都没有一条是你和堂兄乱伦的理由!如此毫无廉耻、好不悔改,我……”闭上眼睛,飞快做了决断,“只当是没有养过你这个女儿罢。”

自己养出乱伦的女儿,皇后的德行已经有亏,若再求情,那自己成个什么了?自己被皇帝厌弃不要紧,可是太子还未登基,其他皇子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他不能失去自己这个母后庇护!

----只有弃了女儿。

隆庆先头只是一时激愤之语,说完便后悔了,犯了如此大的事,实在不该再得罪刺痛母亲的,否则谁还会为自己求情?没想到的是,才一眨眼母亲就放弃了自己!

她的心中掠过千百种情绪,吃惊、后悔、自嘲、厌恶,到最后……,全都化作了更强更恨的逆反心理,却死死咬牙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武帝一直静静看着她们母女,对眼前的结局并不意外。

比起女儿,皇后的确更看重太子的储君之位和郗家的后族势力,更何况女儿德行败坏无可救药,想来皇后也没脸说出求情的话。况且她打量着自己不会怎样吧?难道因为女儿和养子乱伦,自己就把他们两个杀了不成?既然性命无碍,皇后自然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皇后不知道的是,这两个畜生不只是乱伦偷情,他们还……,一个想要引起宫闱内斗,一个想要致妹妹于死地!如此毫无廉耻、毫无人伦的两个畜生,已经是丧心病狂了,还留着他们做什么?!留着等他们继续兴风作浪,继续谋害小女儿吗?武帝心中冷笑,心中最后的那一丝亲情,也被小女儿中毒的事给斩断了。

可是想起前些天姬闻堂递上来的密折,只得暂且将杀心压下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且忍一忍,势必要将背后的逆臣贼子一网打尽!上前对着河间王就是一顿暴揍,“不管你妹妹怎么说,她是女子,若是你一个大男人不愿意,能有今天吗?朕先打死你,再打死她……”

河间王吃痛不敢还手,上前使劲抱住了皇帝的腿,痛哭流涕道:“父皇!是儿臣一时糊涂,害了妹妹,对不起父皇和母后的养育之恩,儿臣知道错了。”一副哭得哀哀欲绝的样子,回头朝隆庆公主递眼色,“隆庆,快向父皇认错啊。”

隆庆公主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赶紧抱住父亲的另外一条腿,痛哭起来,“父皇啊,女儿知道错了,你就……,你就原谅女儿吧。”

郗皇后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在皇帝面前装可怜,还不算太笨。

武帝被养子和女儿一左一右抱住,拉拉扯扯,正在不可开交,就听外面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个妇人高声哭道:“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不要承业,就把儿子还给我吧!让我把他领走……”

很快,就有宫人急匆匆进来通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安乐王夫妇来了。”

武帝心中冷笑更甚,----这个小畜生果然有几分心计,知道在关键时刻把生父生母搬出来!看来今儿这场戏够热闹的,在台上演的人,只怕才是真正的看客呢。

慕容沅穿了一身新做的鹅黄色中衣,头上抓了两个包子头,裹在四喜如意云纹锦的大红锦被里面,被窝里面暖融融的,所以懒洋洋的赖床不肯起来。不过也没有闲着,手里拿着一本入门的医书,正在反复默默背诵药名儿。

白嬷嬷在旁边笑道:“公主看得跟真的似的。”在她看来,小公主连字都认不全,不过是贪图上面的药草图画好玩罢了。

慕容沅故意让人借了有图的药书,这样纵然觉得自己古怪,也不会疑心,此刻完全投入了医学的海洋之中,根本不理会别人。上次中毒的事给她提了个醒儿,从事高危职业,没有一手金刚钻是不行的!

并非每次毒药都会让人有恶心的反应,万一下次不走运,遇上无色无味没反应的高档货,自己的小命岂不是危险?当然了,这只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若非上次是在太子府中警惕太低,也不会那么轻易中毒的。

不过能够买通太子府的人,那人……,会是谁?

慕容沅心里早就有了猜想,只不过皇帝爹才是法制的唯一准绳,得等他判定才行,他说是谁便只能是谁,自己并不像哥哥那样义愤填膺,毕竟他还小,眼里的是非曲直太过绝对,父亲要考虑的东西其实更多。

“小懒虫。”武帝不知道几时过来的,在宫外的那些怒色早已掩饰不见,笑容和蔼走到床边坐下,替女儿掖了掖被子,“呵……?”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家伙,还自己翻起医书来了。”

“嗯,上面有很多花花草草。”慕容沅撒了谎,总不能说自己是借尸还魂的医生。

“歇歇眼。”武帝将女儿的医书抽了出来,放在一边,问了一些家常闲篇,然后说起了一件正事,“阿沅,父皇给你找了一个新嫂嫂。”

“新嫂嫂?”慕容沅迟疑了下,“父皇给太子哥哥重新选妃了?”

“嗯。”武帝见女儿反应机敏,心下甚慰,说道:“是姬家长房的大小姐,听说是一个才貌兼备、温良贤淑的好姑娘。”

“姬家大小姐?”慕容沅吃惊。

与此同时,姬家的人亦是惊讶不已。

“皇上册封月华为继任太子妃。”姬师堂看着案头上静静放着的明黄圣旨,还有一点回不了神,看向半屋子的兄弟子侄,问道:“你们怎么看?”

“伯父。”姬暮年先开口道:“大妹妹能成为继任太子妃,是她的福气,也是咱们姬家女儿教导的好,这才会让皇室选为儿媳。”嘴上这么说,心头的却是一阵怪异。

----和前世不一样了!前世没有沁水公主在太子府中毒的事,太子妃也没有被赐死,自己的堂妹虽然嫁给了太子,但却不是太子妃,而是一个小小的侧妃良娣。

不明白,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现了偏差。这让他的心头升起一阵烦躁,如果事情都和前世变了样儿,自己怎么追查小公主前世的奸夫?又怎么能将真凶绳之以法为姬家报仇?!

“废太子妃才死。”姬闻堂见儿子沉思起来,接话道:“当然了,她是被皇上下旨鸩酒赐死的,太子不用为她避忌守孝,况且太子是国之储君,府中没有主母也不合适。”这些都只是表面原因,而真正的……,迟疑了一下,才道:“只怕皇上此举,是要将祸水引向姬家,为小公主避一避风头吧。”

姬三公子插嘴道:“二叔,这话怎么说?”

姬闻堂转头看向儿子,“暮年,你看明白没有?”

姬暮年收回飘走的心思,回道:“儿子也是这么猜想的。”细细分析,“原本废太子妃只是一时失察之罪,说起来罪不至死。但是她若是不死,留在郗家,就会天天提醒郗家的人,这个曾经的太子妃,是因为沁水公主才落到如此田地,难免惹出事端。”

姬闻堂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继续说。”

“而郗氏一死,自然而然就没了提醒的效果。”姬暮年继续说道:“加上大妹妹被册封继任太子妃,郗家的视线转移,只会深恨姬家夺了他们未来的后族地位,给姬家下绊子就够忙的,哪里还顾得上跟小公主怄气?”说完这些,又道:“不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他施施然站了起来,长身玉立、宛若修竹,走到案头前,轻轻抚了一下圣旨,“姬家在这个时候成为未来后族,固然承担了一些风险,但与之对等的,也是姬家将来无上的荣耀!”正色道:“我们不能退,只能战!”

回到二房的院子,姬闻堂领着儿子去了书房单独说话。

“那个消息,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父亲放心。”姬暮年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前世亲生经历过推算出来,再有心去打听的结果,只能含混道:“不过是凑巧,有几个朋友在军中任职罢了。”

姬闻堂还是不放心,“你可不能含糊!密折我已经递上去了。”

“不含糊。”姬暮年淡然一笑,“父亲,儿子岂是那等没有轻重的人?会拿着整个姬家来开玩笑?你只管放心好了。”

姬闻堂对这个独生儿子一贯放心,颔首道:“你办事还算老成。”

姬暮年笑道:“父亲放心好了。”又道:“明儿就是大年三十,咱们家才出了大妹妹的喜事,且得好生庆贺一下才行。”语音微顿,“只是也不可太过招摇,惹得郗家嫉恨,礼数上面不能出错。”

“你想得细致。”姬闻堂也是挺高兴的,笑着点头,“的确是一件该庆贺大喜事,你大妹妹,可是最后一次在姬家过年了。”等到年节一过,开了春,侄女就要去太子府做太子妃,姬家可真是鲜花着锦、烈火油烹,只叹了一句,“从今往后,咱们可就是彻彻底底的太子党了。”

姬暮年微微一笑,“也好。”

前世不是太子党也被认为太子党,好处没捞着,反倒替皇室背了黑锅,今生当然不能再只担一个虚名儿!而自己,也不会再弃仕途做什么小小太医!

姬家嫡系只有两房,人口不多,但是百年世族的分支却相当庞大,年夜饭上,热热闹闹摆了几十桌,叔叔婶婶、堂兄堂妹的,光是行礼就够喧哗一阵子的了。姬暮年长袖善舞的陪着亲戚们,看着满目幻紫流金、灯烛荧荧的景象,看着那一团团的花团锦簇,心思却摒绝在热闹之外。

静静地,等着那个早已预知的消息。

到了宴席的下半场时,果然有人神色紧张的跑进来回话。大伯父姬师堂脸色微变,继而恢复,保持笑容支撑到宴席结束,立即叫了姬家嫡系男丁留下说话,沉声道:“河间王遇刺!被人劫持走了!”

姬家嫡系都是脸色一变。

唯有姬暮年神色淡然,心中冷笑,----遇刺?劫持?看来有些事情变了,有些还是没有变,河间王依旧延续了前世的那些诡计,呵……,演起来跟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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