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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沅从靖惠太子的怀里下来,甜甜道:“五皇嫂。”
太子妃笑容十分温柔,“不知道三公主要来呢。”侧首一迭声吩咐,“快去准备好吃的点心,金钱果儿、酸梅子,对了,还有酥油泡螺。”
靖惠太子神色不太好,烦躁道:“先别弄了!我们在街上遇到了刺客。”
“刺客?!”太子妃顿时花容失色,连声问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受伤?”顾不得跟前还有许多人,上前团团转打量,“殿下……,你还好吧?”
“进去再说。”靖惠太子牵着妹妹就往里走,并没理会妻子。
太子妃的脸上,不免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见丈夫对自己不管不顾,咬了咬嘴唇,强行浮起一副温柔关怀之色,追了上去道:“临时安置客房乱乱的,不如让三公主去我的屋子吧?太子殿下还要追查刺客,三公主有我陪着,吃什么、用什么都不是怠慢的,殿下只管忙刺客的事就行。”
靖惠太子的确急着抓到刺客,妻子的建议不错,点了点头,“好。”但还是坚持把慕容沅送到太子妃卧房,还安抚道:“让你嫂嫂陪着你,哥哥去一去就来,天黑之前肯定把你送回宫去,别担心啊。”一副很是温柔的口气。
太子妃心里不免有点酸酸的,----都说太子好脾气,可是真心的好和礼貌客套,自己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对自己就从没有如此好过。
那边慕容沅乖巧点头,“太子哥哥去忙吧,我听话的。”
“阿沅最乖。”靖惠太子又温柔的交待了几句,方才转身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妻子一眼,仿佛眼里除了捉拿刺客,再就只剩下妹妹了。
太子妃心里的酸气越发重了。
要说沁水公主已经占尽了天下好处,皇帝偏心,母亲绝色宠妃,哥哥文武双全,全天下的人都让着她,难道这样还不够?太子又不是她的嫡亲哥哥,隔了肚皮的,对她这么好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再想起她弄死皇后的猫儿,害得隆庆公主被皇帝折断手指不说,还要受罚禁足一百天,对了……,前儿还把周宛宛给折腾的够呛,真是越想越来气!她就好像和郗家一脉的人八字相克,天生不对盘,偏偏就是这样,那个傻太子还一门心思疼她、宠她。
“五皇嫂?”慕容沅看向她,“是不是还在担心太子哥哥?”
太子妃收回心神,“是啊。”勉力笑笑,吩咐人道:“三公主才受了惊吓,撒一点安神香。”然后又问:“三公主是先喝点安神汤再睡?还是先睡一会儿?”
慕容沅见她目光不适往外看去,显见得是惦记着太子,心下了然,于是道:“不用喝了,有白嬷嬷她们服侍便好。”
太子妃一则是真惦记着太子那边,二则乐得清静,当即应道:“那就不打扰三公主歇息了。”把之前说的什么“有我陪着三公主”,忘得一干二净,嘴上虚客套道:“我在前面院子,三公主有事只管让丫头过来叫我,千万不要客气。”
白嬷嬷撇了撇嘴角,没吱声儿。
慕容沅“嗯”了一声,自顾自的琢磨起今天遇刺的事儿。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那刺客就在对面楼上,不至于连太子有没有上车都看不清,怎么不等人上车,就一箭射在了车幔上面?作为刺客也太没准头,太蠢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有人请示道:“公主殿下,太子妃让人送来了安神汤。”
嗯?不是说不用了吗?慕容沅只当是嫂嫂礼数上客套,点了点头,白嬷嬷便替她朝外应道:“端进来。”
进来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宫女,低着头,恭恭敬敬将汤奉上。
白嬷嬷接了,端在手里细细吹了吹,方才递过去,“不烫了。”笑了笑,“喝点安神汤,压一压也是好的。”
慕容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人参味儿,约摸还有川芎、菖蒲等物,药味儿扑鼻,听得白嬷嬷劝道:“一点点药,不会很苦的。”,不由一笑,低头喝了一口。
刚咽了一半,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扑”的一声,将剩下半口全吐了出来!顾不上众人惊讶的目光,指着外面高声道:“抓住刚才那个丫头!!”
那边采薇和青蘅已经跑了出去,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主子命令不敢违抗,片刻后,追上那已经飞快走到连廊口的小丫头,将人抓了回来。
慕容沅顾不上审问,先端起旁边的茶连喝两大口,吐了,又对着喉咙一阵深抠,伏在桌上吐个不停,嘴里道:“水!清水!”
白嬷嬷惊吓不已,刚才的安神汤可是太子府的东西,难道还有问题不成?!顾不上多问,刚进让人去拿清水过来。
慕容沅没时间不理会,继续喝茶,继续抠,继续吐,想起上次芹香的教训,抬头厉声喝了一句,“看好,绝不能让人死了!”她一个粉嫩粉嫩的小萝莉,此刻脸色阴沉、厉声喝斥,众人都是愣了愣,不免都回想起来,沁水公主的脾气可不太好,最近还是因为被猫儿吓着,才乖了几日,瞧眼下这架势怕是又要发作了。
白嬷嬷是沁水公主的乳母,最最亲近,一面帮着她递水捶背,小心翼翼问道:“公主殿下……”不知不觉之间,连称呼上都不敢随意了,“怎么还要传大夫?这汤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汤里有毒!!自己刚咽了小半口,便有了胸闷的药物反应。
慕容沅怒不可遏,但是下一瞬,才发觉不能说出这个真实答案,试想一个养在深宫的小公主,如何能够辨毒?她脑子转得飞快,一声冷哼,“这个作死的贱婢,不知道在里面放了什么,方才我分明咬到一粒东西,又臭又腥,说不定就是老鼠屎呢!你们好好看着她,问问是谁指使……”却是一阵头晕目眩、胸闷难抑,想是药力发作了。
那安神汤虽然只咽了一小半口,又被自己抠的呕了许多,到底不是洗胃,肯定还有一些进了胃里,毒性正在慢慢扩散!慕容沅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生怕后面乱了,咬牙撑道:“让人快去前面请太子哥哥,不……,快叫姬暮年过来!”她的呼吸渐渐困难,视线开始迷糊,“还有……,拿我的腰牌,请父皇出宫接我……”
靖惠太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带妹妹出来逛街玩儿,先是遇刺,接着又让妹妹中了毒!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太子府中毒的!
“你不是陪着慕容沅的吗?!”靖惠太子气得双眼通红,额头青筋直跳,要不是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早就一巴掌朝太子妃招呼过去了,“当着孤的面是一套,背着又是另外一套,孤今天才知道,你是如此两面三刀的反复小人!!”
“太子殿下……”太子妃面色胀得通红,想解释,又没办法解释,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时怄气没理会小公主,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及不上太子的怒气了。满心想的都是,完了、完了,要是小公主死了,皇帝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双手合十,对着天空胡乱祈求道:“神天菩萨,观世音菩萨,千万保佑三公主平安无事……”
靖惠太子怒声喝道:“给孤滚出去!!”
太子妃满眼含泪,不敢出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靖惠太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和她吵架,只是紧盯着姬暮年和大夫,连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声音惶急,“阿沅她……,不会有事吧?”
姬暮年一直脸色沉重不言语,皱着眉头,又细细的切了一回脉,然后朝太子府的大夫说道:“接金针给我用一用,先得让公主醒过来,再灌药,不能这么一直昏着,不然毒性还会继续扩散。”
可怜那大夫,只是府中备着诊治寻常头疼脑热的。且一般都用不着,太子太子妃有病肯定会传宫里太医,他的用处,就是太子府的主子半夜拉个肚子,先瞧着,开个泻立停什么的,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仗?更何况中毒的还是沁水公主,万一治不好……
大夫想也不想,就把药箱打开拿了金针出来,要是有个好歹,都是这位姬公子自己多事找的,不怨自己,嗯嗯……,不怨自己。不过看着姬暮年扎针老练的样子,也盼着能有效,不然沁水公主有事,不管自己有没有诊治,只怕都是小命难保。
其实以姬暮年此刻的年纪,世家公子的身份,贸贸然给人诊治是很招摇的,更何况床上躺着的还是一个烫手山芋。
但是,姬暮年不想让这山芋死了。
若是她死了,又怎么能查出前世的真相和真凶?至于感情……,虽然彼此前世做过夫妻,但还真谈不上有感情,至多就是她没有传闻的那么讨厌罢了。
不过自己也不会贸贸然承担风险,沁水公主中毒并不深,听宫人们说,方才她以为吃到了老鼠屎,没喝多少,又吐了一阵,真是算她走运了!毒是可以解的,用金针刺激她醒来灌药,不过是让毒早点排出来,后遗症会轻一些,否则等宫中太医过来,时间就有点晚了。
“暮年?”靖惠太子的声音都带哭腔了,“阿沅她……,没事吧?”
“性命应该无碍。”姬暮年不好把话说满了,“我先让她醒来,灌药排毒,然后等宫中太医过来诊治,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其实前世今生都有一个迷惑,靖惠太子对这个异母妹妹,好的有点过分,就连他的亲姐姐隆庆公主,也没有如此关心过。
隆庆公主的脾气当然不好,但是前世沁水公主的脾气也很坏,后者唯一的优势,就是长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她的母亲玉贵妃,可是前大蜀王朝的第一美人,出身又是矜贵非凡,“无双公主”的艳名传遍数国,天下皆知。
等等,莫非是……?姬暮年最后一枚银针扎下,飞快看了靖惠太子一眼,继而收回目光,强行将那个惊世骇俗的猜想压了下去。
可是前世自己查的那些片段,却不由自主的浮现起来。
从小公主怀孕的日子往前推算,在她受孕的时间左右,有一次跟着皇后和嫔妃们去了护国寺,并且出了一点小岔子。虽然当时消息封锁严密,但是经过自己有心打听,和巨额银子撒出去,得到了护国寺曾经增调禁卫军的消息。
据说……,是在找人。
这时候,慕容沅虚弱的睁开了眼,“太子哥哥……”
姬暮年看着那一张玉团儿似的小脸,肤光莹润、眉目姣妍,即便只有六岁稚龄,亦看得出是一个绝色美人的胚子。再回想起她前世的惊人美貌,心中猜疑越来越重,脑子里有了一千个想法,面上却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阿沅……”武帝的声音在颤抖,眼中闪着要杀人的危险光芒,双手握拳,关节紧得发白,目不转睛的看着昏睡过去的小女儿,“怎么会这样?”一把抓住太医的衣襟,“阿沅有事,朕要你们统统陪葬!不,朕灭你们九族!!”
“皇上!”大冬天的,太医愣是急出了一头冷汗,哆嗦道:“公主没事,没事,只是体虚服了药,暂时睡过去了。”又道:“多亏今儿姬公子在场,帮着救治及时……”倒不是想替姬暮年表功,而是想转移一下皇帝的视线。
果不其然,武帝一把扔了太医,朝姬暮年打量道:“你会医术?”
姬暮年回道:“微臣自幼身体比常人虚弱,有胎里带出来的余毒,久病成医,平时也喜欢翻一翻医书,今儿也是凑巧为公主殿下诊治了。”
“很好,朕回头再赏你。”武帝许诺了一句,然后又问,“到底中了什么毒?”顾不上对方不是太医,一连串的问题,“阿沅她现在要不要紧?怎么会昏睡过去?将来会不会还有影响?”
姬暮年从容不迫,一一作答,最后道:“若说影响,只怕在残毒彻底清除以前,公主会有些咳嗽的毛病。”语音微顿,“虽说中毒不深,但是公主年纪太小,身体稚嫩,估计要养过这个冬天才会痊愈。”
武帝缓缓松了一口气,“好,知道了。”
“微臣告退。”姬暮年行了礼,又道:“皇上,公主殿下现在虚弱的很,还是安睡一下比较好,让贵妃娘娘守在这儿的就好。”潜台词是,别在这儿嘀嘀咕咕说话了。
这话说得十分不礼貌,但是武帝爱女心切,倒也没发怒,点了点头,朝玉贵妃和睿王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照看慕容沅,朕去找太子问问话。”
玉贵妃一直坐在旁边无声垂泪,睿王应道:“是,恭送父皇。”
武帝出了门,一找到靖惠太子,转眼便是雷霆万丈的气象。
“蠢货!”哪怕女儿已经救回命来,武帝仍然怒不可遏,上前便是狠狠一脚,踹的靖惠太子跪在地上,“你身为一国储君,不说关心江山社稷治国之道,反倒整天四处游荡!自己不成器不说,居然还连累了你妹妹!出门在外遇刺客,在你的太子府还能让阿沅中毒!”
郗皇后心疼的看着儿子,不敢出声。
靖惠太子脸色苍白,嗫嚅道:“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的错……”
“错?岂止是你一个人的错!”武帝阴沉沉的,深深的睨了皇后一眼,“郗家的姑娘太不像样,连孝悌有爱弟妹都没学会,将来何堪母仪天下?太子妃就不必再做了。”这样还不算完,补了一句,“赐鸩酒一壶。”
郗皇后顿时心头一跳,面色惨白。
郗家损失一个小姐不要紧,可是皇帝盛怒,废了太子妃还不够,还要赐死,----将来肯定不会再从郗家选太子妃了。等自己百年之后,郗家不再是后族,太子和郗家的纽带也断了一层,损失简直可以用惨重来形容!她再也忍不住了,苦苦哀求,“皇上,太子妃只是一时糊涂,与下毒之人无关,纵使有错也罪不至死,求皇上饶了她吧。”
武帝冷冷一笑,“女不教,父之过。”
郗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本能道:“不……”
她和皇帝做了四十来年的夫妻,不是最得宠的,却是最了解皇帝的,情知他这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自己继续开口求情,不但免不了废太子妃的死,还会惹得皇帝迁怒她的父亲!迁怒郗家!!因而只能死死咬住牙,双手颤抖紧握,不让自己说出任何多余的话来。
武帝又道:“这件事,太子也有过错……”
“太后驾到!”
上官太后甚至等不及太监唱完,人就走了进来,先寻着靖惠太子,上前便是用拐杖一顿乱打,“不听话,不听话!叫你这么大了还不听话,半分不懂事,不说好好的帮你父皇分忧,还带着妹妹乱跑。”抚着胸口,像是气得喘不过气来。
郗皇后情知婆婆是来救场的,赶忙上前扶住,一叠声道:“母后觉得怎样?是不是心口喘不上气儿?快快快,快去叫太医!!”
武帝要是看不出母亲和妻子是在做戏,就是蠢蛋了,但是孝道当前,总不能自己拆穿母亲,更不能为了训斥儿子不管母亲。只得上前扶了太后坐下,朝儿子喝道:“给朕滚!这会儿不想看到你!”
郗皇后急忙给儿子递眼色,低声道:“别惹你父皇生气,快下去。”只要过了皇帝盛怒的这个当口,后面就算再又气,也消了些,然后儿子再自己罚自己一场,肯定要比现在领罪强得多。
靖惠太子神色灰白退了下去。
这边武帝安顿好“气坏了”的太后,等着太医诊过平安脉,然后领着宫人又去了里面,慕容沅还是安安静静的睡着,小小脸儿闭上双眼,恬静可爱。
睿王上前轻声道:“妹妹喝了药,姬公子说是有安神的成分,且得睡一会儿。”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声音平缓,眼睛里却是寒芒四射。
“嗯。”武帝应了一声,只是一想到安神药,就忍不住龙颜大怒!若非太子妃有意疏忽不管女儿,怎么会让外人有了可趁之机,莫名其妙端一碗送命的安神汤药?小郗氏真是死有余辜!!要不是顾及太子的储君地位会被影响,皇后和郗家也是难辞其咎!
话说今儿这一连串的事,先是刺客故意行次失败,让太子等人急急回府,然后利用太子的性子急躁,和小郗氏对女儿的厌恶,这才成功的将这两人调开,让送毒药的丫头有了可趁之机!
这人一定十分了解宫闱内情,……是谁?
缪逊已经领着那小侍女去了慎刑司,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隐隐的,武帝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甚至……,会是很惨痛的结果。
慕容沅醒来以后,因为还要休养排除余毒,而且如同姬暮年预料的那样,落下了咳嗽的毛病,所以学堂是暂时不用去了。
此刻正在摇头叹息,公主真是一个高危职业啊!特别是从前小公主脾气不好,皇帝偏心,母妃盛宠,哥哥又出色的碍人眼,简直就是一块招牌靶子!
最近天天在屋里静养,时间过得飞快。一抬眼,就能看见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以及忙碌的宫人们,正在为着年根大节忙碌的装点,整个皇宫内都是披红挂彩的,到处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睿王进来探望妹妹,问了日常起居,坐下来,忍不住低声抱怨,“父皇说是会彻查妹妹中毒的事,可是人去慎刑司,却一直没有消息透出来。”颇为恼怒,“还有上次妹妹被猫儿吓着,父皇也是赐死陈嬷嬷就打住,真是不知……”真是不知,到底在为什么人遮掩!只是这样质疑君父的话,不好说出口罢了。
慕容沅却觉得事情不简单,能让皇帝爹把谋害自己的人都压一压的凶手,只怕是一条大鱼,很大很大,才会让皇帝爹有如此反常之举。
算算日子,隆庆公主的一百天禁足也到时间了。
说不出什么原因,那种风雨欲来山河倾的感觉,之前暂时被压下去,此刻又浮了上来,----这几个月平静的表象之下,只怕早已是暗流涌动。
慕容沅安慰哥哥道:“且等一等,父皇不会让我白白受委屈的。”
睿王忍了忍气,“也是。”到底有了一丝不满,“但愿吧。”
而此刻,被儿子腹诽的武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中,一下下敲着桌面,直到抬头看见郗皇后轻声进来,才停下,开口便是,“你换一身便服,跟朕走。”
郗皇后被莫名其妙叫来,还在没回神,又听皇帝说出如此古怪之语,不免更是迷惑不解,“换便服?皇上这是要带臣妾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