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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的选秀,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年满十四都要参加,但这只是走个过场,皇家并不会强行征召。有真心替女儿着想的父母若打定主意给女儿令觅佳婿,可上折子给皇上呈情,一般都会批准,若因意外错过了选秀,解释清楚原因后也可自行婚配,并不需要等下一届,毕竟一等就是三年,女儿家耽误不起。但更不乏野心勃勃的父母非要将女儿送入后宫博一场锦绣荣华。
阳光和煦,草长莺飞,被绿色植物包围的碧霄宫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景,空气中浮动着青草的涩味和花树盛开的浓香。孟桑榆敞开窗棂,慵懒的斜倚软榻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翻看手里的秀女名册。名册上的资料极为详尽,还附有彩色画像,倒比现代的时尚杂志更有意思。
见主子看的津津有味,半点没有危机感,冯嬷嬷忍不住了,忧心忡忡的开口,“娘娘,您私下里问问皇上对这些秀女的想法,也好早做防备。听说这一届的秀女十分出众,有一女甚至被誉为大周第一美,不可小觑啊!”
“早已问过了,皇上说没有想法,全随意。”孟桑榆拿帕子捂嘴,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昨日拿画册询问周武帝的意思,叫他勾勒几个看上眼的出来,她好留牌,没想男看也不看就将画册扔到一边,把她狠狠折腾了一夜。
冯嬷嬷满意了,笑的一脸褶子。皇上果然是最意主子的。
孟桑榆睇她一眼,表情不以为然。即便男做到这种程度,她心中依旧是不合格的。她可以忍受和许多女共用一个男,可以替他挑选美貌姬妾填充后宫,但这些都建立她身不由己的前提下。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但这注定只能是奢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心。
多亏了这场选秀,让沉溺男柔情中的自己及时清醒了过来。孟桑榆自嘲一笑,将画册往后翻,好奇的询问,“大周第一美?哪家的?”这名头她进宫前依稀听说过。
“回娘娘,是虞国公府的嫡长女虞雅歌。她本该是和您一届的秀女,因当时突发急症没能参选,故而推迟到这届。她的庶妹倒选上了,但进宫三年一直没能获宠,这次托太后娘娘的福,新晋了德妃。”冯嬷嬷一边说一边将冷掉的茶水撤了,换一杯新的。
孟桑榆举杯啜饮,翻到虞国公府一页,眉梢微挑,“原来是虞雅安的嫡姐,十八岁,年龄有些大了。怎得三年里都不婚配,偏要进宫来挤这独木桥。”她摇头,有些不能理解,难道荣华富贵就真的比终身幸福还重要么?
“听说提亲的官媒把她家门槛都踩烂了,她母亲先后相中了好几户,都被她拒绝了。她心大着呢,看见庶妹晋封四妃之一,如何能甘心?”冯嬷嬷满脸鄙薄之色。
孟桑榆细细欣赏手里的画像,感叹道,“有如此容貌,心如何能够不大?连见了都要意动,男哪里抵抗得住?虞国公对她必是寄予了厚望,否则也不会庶女晋封德妃的当口还把她送进来。”
冯嬷嬷瞥了眼名册,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确实非同一般。不过是幅小象,但那精致绝伦的五官却已相当吸引的眼球,若是真,又不知该美到何等地步。
见主子眉目舒展,眸光清透,没有一丝一毫戒备之色,冯嬷嬷几番迟疑,终是闭了嘴。没有皇上的宠爱,主子照样能过得舒心,何必争来夺去的折腾自己。
两继续往后翻看名册,就这时,碧水匆匆走进来,脚边跟着欢喜雀跃的二宝。
“娘娘,今日春光大好,德妃娘娘御花园里设了赏花宴,邀您前去参加。”顿了顿,碧水补充道,“她还邀请了一些秀女,二小姐也出席了。”
孟瑞珠?孟桑榆挑眉,本不欲前去,听见后一句又改了主意。孟瑞珠虽然有些心计,眼界却过于狭小,性格还十分自大虚荣,很容易叫当枪使。不去看着她放不下心。
“替更衣吧。”按揉眉头,孟桑榆走进内殿,换上明黄色的皇贵妃朝服。朝服的凤纹尾羽上镶满了一粒粒细小的珍珠,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再配上极尽奢华的黄金头面,孟桑榆整个都散发着金光,彷如一枚小小的太阳,叫不能直视。
若是常将金色深深浅浅的堆砌身上必显得俗不可耐,可孟桑榆通身的贵气和艳丽无双的容颜却将金色的霸气和雍容彰显的淋漓尽致。这是一种锋利而尖锐的美,能够将的眼球都刺伤。
冯嬷嬷将主子裙摆上的褶皱一一抚平,退开两步上下打量,心中的危机感瞬间褪去。主子这通身的气派,放眼全大周谁能及?再美的女与主子站一起也似洗褪色的衣裳,穿不得了。
“走!”孟桑榆挥袖,掠起一道金光。一众宫挺直腰背齐声应诺,独属于碧霄宫的凌厉气势铺展开来。
御花园的蓬莱阁内,新晋德妃虞雅安正招呼一众秀女坐下,并亲热的将自己的嫡姐和孟瑞珠拉到自己身边落座。
虞雅歌因容貌过,又是嫡女,自小便千娇万宠的长大,故而心气极高,对这个容貌逊于自己却位列四妃之首的庶妹极为看不上。她强忍心中的嫉妒,对庶妹屈膝行礼,待见到相貌只是一般的孟瑞珠待遇竟比自己还高,脸上便流露出郁色。
她长得极美,柳叶眉,丹凤眼,鹅蛋脸,樱桃小嘴,堆云墨发……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对于‘美丽’二字最好的诠释。更甚者,她还极会打扮,鹅黄色的纱裙和清醒淡雅的妆容将她衬得仿似月宫仙子般迷。坐她身边,所有女都黯然失色。
看见众频频投来的,隐含嫉妒和戒备的目光,虞雅歌用绣帕掩饰嘴角自得的微笑。听说淑惠皇贵妃宠冠六宫,皇上对她爱若珍宝,而今自己来了,这第一宠妃的名头也该换换了吧?
“淑惠皇贵妃到!”蓬莱阁外响起太监高昂的通禀声,一众嫔妃和秀女连忙走到外面屈膝行礼。
明黄色的身影璀璨的阳光中逶迤而来,黄金步摇叮咚作响,引得众不自觉抬头探看,然后齐齐闭了闭眼,心中震撼。
虞雅歌的确很美,本以为她的美就是一种极限,难以超越,可见了皇贵妃才知道,有一种美不容貌,而于气质。她的眉毛不似时下最流行的柳叶眉,很粗很浓,几分霸气略微上扬的眉梢跳跃;她的眼睛狭长,眸色黑白分明,犀利的眸光仿若能穿透心,叫不敢逼视;她的嘴唇略厚,涂上殷红似血的胭脂就像一团烈火。
这是一种极尽张扬霸气的美,能够焚烧一切,虞雅歌站她身边显得那么单薄无力,正如出现漆黑夜空的皓月永远不能与畅行天际的艳阳争辉。
新晋德妃虞雅安毕恭毕敬的行礼,皇贵妃漫不经心的拂袖下起身,看见嫡姐苍白的面色,眼里飞快划过一抹嘲讽的暗光。见惯了如此鲜明璀璨的皇贵妃,皇上还能看得上刻板无趣的虞雅歌?她很怀疑!不过一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罢了,还妄想登天!
她垂头用绣帕掩嘴,低不可闻的嗤笑一声。
孟桑榆德妃让出的主位上坐下,朝孟瑞珠招了招手,曼声道,“过来坐吧。”
被虞雅歌完全压制住了的孟瑞珠欣喜的答应一声,嫡姐身边坐下,态度有些拘谨。
“们都坐吧,随意点。”孟桑榆接过冯嬷嬷递来的热茶,浅浅啜饮一口,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逼的贵气,直教众更加忐忑,哪里还随意的起来。
“除了赏花,可还有别的余兴节目?”孟桑榆淡淡开口,打破了略显滞涩的气氛。
德妃正要回话,缓过劲来的虞雅歌却先一步屈膝行礼,嗓音婉转,“民女有个提议,不知好是不好。”她略微抬头,飞快的看了孟桑榆一眼。
“什么提议?”孟桑榆兴味的挑眉。反正也是无聊,就陪大周第一美玩玩。
银翠怀里的二宝不合时宜的哼哼唧唧起来,挣扎着想要下地,打断了正欲开口的虞雅歌。
“带它去花园里溜溜,前几日下雨,把它憋坏了。”孟桑榆挥手,笑容宠溺。
银翠和碧水应诺,带二宝走进御花园深处,孟桑榆看向虞雅歌,挑眉道,“说吧。”
“回娘娘,不若咱们边赏花边作诗,再设个诗魁的彩头如何?”虞雅歌垂头,掩饰眸中的算计。谁不知孟家将门虎女,最是不通文墨,这个提议她应了是出丑,不应便是露怯。她也不怕对方因此而记恨,有父亲和庶妹帮衬,再加上自己的容貌,她有自信殿选那天被皇上一眼相中。皇贵妃再得宠还能拗得过皇上?她就不信了!
孟瑞珠表情僵硬,她是真的不通文墨,连忙求救似的朝嫡姐看去。
孟桑榆笑了,浑不意的挥手,“这个提议不错。夺得诗魁者本宫有赏。题材不限,一炷香时间内作完全诗,开始吧。”她是上位者,让这些作诗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个乐子,谁说要亲自参加?没得失了身份!再者,这虞雅歌还真戳中她软肋了,她写字画画天赋极佳,唯独作诗就是个废柴,而剽窃之事她向来不屑为之。
虞雅歌被皇贵妃颐指气使的语气噎了噎,面色几换,最终虚弱的应诺,铺开的宣纸前绞尽脑汁构思。
虞雅安掩嘴而笑,心道皇贵妃是能挑衅的吗?父亲和嫡母将养的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一张好相貌就能登天了?真是笑话!
一炷香时间到了,众位秀女相继上交诗作,孟桑榆与虞雅安互相传看,甄选魁首。还别说,虞雅歌既然敢开口,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她的《咏春》遣词华美,意韵清新携永,是极为难得的佳作。看来看去,她是此次诗魁无疑。
孟桑榆待要宣布结果,守阁外的太监大声通报道,“皇上驾到!”
孟桑榆和虞雅歌忙走出去跪迎,众位秀女的眼睛齐齐发出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