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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健的马蹄踏落,黑色中明晃晃的白显眼异常,乌云踏雪,很名骏的马,不是一般人骑得起的,一股冷流激过:“你为谁哭?”
很冷漠的声音,明明是他在疑问,却只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宛如隔在云端的漠然与无情。
仿佛连那漫天的冷雨,也覆盖不去男人声音中的冰冷。
南邰瑜的唇勾起,似哭却又似笑。
哭的哀伤,笑的讽刺。
在为谁哭?难道国破之际,不应该为之哭泣吗?
在为谁哭?难道,面前这个身份不一般的侵略者会不知道他造下的孽吗?为了无数已经死去,或是将要死去的人哭,不能吗?
耶律铮云的一句话,让少女本以为平静死寂的情绪,彻底地破开了那层自我保护的膜,然后,思绪纷飞间,南邰瑜的心,开始抽痛,这一瞬间,她知道,她恨在她头顶俯视的这个人,那么浓烈的仇恨,无法抑制的在心间升起。
国破家亡之际,她没有恨,因为,任何一个大魏的人,包括她自己,都知道这个国家已经腐朽不堪,她以为可以改变的,可惜,她没有时间,,她等到的不是转机,而是兵临城下,只是,已经尽力了,她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所有,时不我待,无可恨;那个少年将她困住,毅然带人出城迎战的时候,她也没有恨,因为,她知道,他不要她恨,他为的不是她变成一个只知道仇恨的面目可憎的人,便像是她的母亲一般,太可怕;生死无依地被困死在这座曾经华丽的皇城之中,比任何人都卑微地跪在地上的时候,她也没有恨,因为,那是她选择留下的代价,她想要见到,那个让他最后只能无奈赴死的人,究竟是谁,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可是,她也只是个人呀!怎么可能不悲伤,怎么可能不恨?为什么,这个人,不能够让她安安静静地,独自吞噬了去这些悲凉与哀伤?
“怎么?原来大魏皇宫里还有哑巴?”
耶律铮云懒洋洋地问,却让那些小心翼翼偷窥,不小心接触到他冰凉眼神的宫人一惊。
“没有,她,她不是哑巴!”
是方才偷偷拉住南邰瑜的小宫女,明明刚才还那么胆怯害怕,现在,却是大着胆子抬了抬自己的头,露出颇有些姿容的脸,虽然还是因为害怕而轻微的结巴,眼中,却隐隐露出着些许期待,对着面前高高在上的伟岸王爷。
“本王问的是她!”
耶律铮云懒得看那个颇有些姿色的小宫女,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连一个鄙视的眼神,都已经吝啬给予。
“既然不是哑巴的话,那么......”
少女没有抬头,她的十根纤细脆弱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甚至,那修剪的圆润姣好的指甲,悄然地陷入了掌心的皮肤之中,也不觉的疼,反是一种清醒,那是少女在警告自己要忍耐。
“说话!”
那么强硬的命令语气,随着而来的,是一根黝黑细长的马鞭,伴着锐利的呼啸声,自高高坐在马背上的男子手中甩落,男人的控制力,那么疾的劲道,南邰瑜自己也以为要挨上一记狠的,甚至绷紧肩颈处的肌肉,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却未曾想,那鞭子,没有伤了她一丝油皮,那根鞭子,只是那么大喇喇抵在了少女细弱的脖颈处。
“你想不想试试本王的鞭子是否能够正好让你变成哑巴?”
“还是,折断脖颈?”
高高的马背上,一切尽收眼底,尤其是仿佛趴伏到尘埃里的小人,比周围所有人都要瘦弱,那么细弱稚嫩的颈子,与他手中黝黑粗糙的马鞭相对比,色彩强弱之分鲜明的厉害,仿佛他握住鞭子的手,只要再轻轻那么一使力,便会真的折断了去似的。
他在威胁她,慵懒冰冷中的一抹认真,南邰瑜还听得出来,只是,不想要开口,她的心思,乍然间,都陷入了男人的自称之中,本王?是大燕哪个王爷?
他是否,便是那位兵临城下,将皇城围困一月之久的轩王?
小臂处,冷硬的锐器仿佛在吞吐着寒芒,不,还不确定,她只有一次机会。
要再看看,再看看。
南邰瑜的忽视走神像是一种无言的抗争,耶律铮云眸子微微眯起,现出一缕冰冷,手腕轻轻一抖,黑色的马鞭灵蛇般缠绕而上,收紧。
“呜!”
臻首被迫抬起一点,唇间溢出一点轻吟,只是这么一点时间的耽误,雪白的颈项上,已经现出了一抹深深的勒痕。
还是无声,那样倔强地硬挺着,明明呼吸都已经困难了,正常的反应,像是方才说话的小宫女,骇的脸色苍白,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不愿意承认自己连个小小的东西都收拾不了,本来还在预料中的力道,随着心中升起的一丝丝愤怒的情绪,逐渐地加大,缠绕在那细嫩脖颈的处的鞭子,一点点收紧,他甚至看到马蹄前趴伏着的人被迫仰起的一半容颜,小小的脸,意料之中的苍白,只是,那微微张开的,到现在也不肯求饶的樱色的唇,出乎意料的红艳,艳丽的不祥,再使一次力,只要再一下,便会无力的,死寂的垂下。
像是他见过的,杀过的太多的人。
杀意凛然,南邰瑜觉得咽喉处断裂一般的疼痛,窒息感那么强烈,她从未曾离死亡如此相近,握紧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想要抬起,抓走那致命的鞭子,却已无力,她张了张唇,本能的的求生欲,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求饶,毕竟,她还只是个少女。
微微抬首,望入的,是冰凉深邃的眸子,那里面,有某种讶异,也有某种了然后的得意。
唇,狠狠闭合上,微微抬起的手,无力垂落,少女蝶翼般的羽睫轻颤,解脱般的阖上。
那么的倔强与无谓,隐隐的,却是一种让耶律铮云都以为看错了的骄傲,似乎,自己在她眼中的所作所为,宛若跳梁小丑一般,不值一提。
本以为自己赢了,等到了对方求饶的男人,讶然,男人一直在使力的手,在不自觉间,终于松懈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