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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诉离歌终是落幕了,在众人的沉默声中,已是斜阳伴霞。
老者缓缓地起身,叹了一口气,便佝偻着背,静默地走出了丝竹声声,独行回了“浮生绘”,那是她自己所开的,一家木偶店,就在丝竹声声的正对面。
浮生绘的生意冷清,可老者却似乎并不在意。
不说趁着人流旺盛的时间段多招揽些客人,反而关门打烊了。
她慢步走到陈列着木偶的木橱前去,垫脚伸手有些艰难地取下第三格处的,白离的专属木偶,唇角隐约上扬。
“果真,你最后,还是消散了怨念了,那个女人那么对你,你应该不甘心的,你为什么最后会离开的那样坦然,你应该恨她的——”老者呢喃。
“千凝,有时候,爱,需要原谅,想开了,就也无怨了,我让你诉说我的故事,只想让你从中懂得原谅二字的深意——”
一抹清亮而悠扬的男声盘旋在头顶飘荡,随着语音一落,白离模样的木偶,便自行碎成了碎片,化作了青烟,不见。
“什么原谅!没有爱了!就只好恨!原谅什么的!都是废话!废话!”
千凝有些抓狂的大吼大叫,她将面前红木柜台上的笔墨纸砚算盘账本等物全都用手散了一地开花,苍老的面容上,却浮上了无穷的阴闷与恼怒。
纵使眼里溢出了泪,她也是倔强的咬住了唇,起伏不平的胸口,枯槁的面容泪痕遍布。
她却攥紧了双拳,眼神嗜血的阴毒。
无爱了,没有恨,爱依旧,难免恨,且无巨……
第二日的丝竹声声,还和往常一样,叫做千凝的老者,端坐说书,台下,座无虚席。
整体的气氛,好似朝阳,蓬勃而热闹。
“这回,又要给我们讲什么好故事啊?”
一个青年一面嗑着瓜子,一面笑问千凝道,接而,便有许多人搭腔。
千凝弯唇浅笑,道:“天戏双魂……”
光天化日,溪南镇,某静谧的竹林小道。
四个轿夫两前两后地抬着红色的喜轿。
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则如领头羊一样的走在轿子前,愉悦的哼着小曲儿。
瞧他一身喜庆红衣,胸系大红花,应当是新郎官。
“停轿!停轿!唉哟喂,金莱,你叫他们停轿啦!”
这里,正好好地沿途走着,轿子里,却传出了女声娇媚。
“七妹啊,你怎么了?嗳哟,没事吧?C了好了,你们是聋子吗,七妹叫你们停轿!”
金莱瞪眼将挡路的轿夫伸手推到一边,转身走到轿门前,俯身,满脸堆笑地伸手掀开轿帘。
“七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呀?嗳哟心肝宝贝,我金莱都三十五岁了才娶到你这个如花美眷,你可不能吓我啊!”
“金莱——”坐于轿子中的新嫁娘一身红衣,面若芙蓉。他柳眉微蹙,水灵的蓝眸有些娇媚地瞟了面前一脸讨好的金莱,粉唇上翘微嘟,手缴丝绢,故作幽怨状。“金莱——”他启唇轻唤。“这一路颠簸,人家,也有些累了啦,头晕目眩的,我看,我们还是停下歇会儿吧,好不好?”他抬指有意地轻轻戳了一下金莱的胸口,一双流目,却暗朝金莱送秋波,时不时眨眼,可怜楚楚的放电。
“额——这——七妹啊,你看这都快要到家了,我们,回家再休息吧!”
金莱看着面前的绝色美人,还是有些迟疑,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这七妹,实在是太古灵精怪,这一路上,花招尽出,总是想着逃走,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只怕此时,剩下的,就是一顶空荡荡的轿子了。
哼,拿了他金莱这么多金银财宝,却总是要逃之夭夭,没可能!
金莱这样思量,便挥手示意,轿夫们得令正要起轿,却听见轿子里的七妹嘤嘤哭了起来。金莱无奈,便只好暂且停下,与七妹耗着。
“七妹啊,我走着都不嫌累,你坐轿又哪儿来那么多怨言啊!唉哟我的姑奶奶,你别总想着逃离我好吧?七妹,我金莱,是真心爱你啊!我全部的家当都几乎给了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啊!”
金莱望着轿子里,哭的梨花带雨的七妹,真是又气又急又心疼。这个小女子,这一路,真的要把他金莱逼疯了,自从卖身葬父,他将他买下,他就没有消停过。
“七妹啊,你就不要闹了,这马上就要到家了,你就稍微顺着我点吧!”
金莱的面部肌肉纠结成了一团,他求饶式地双手合十抱拳朝着七妹行拜,可是,就算金莱是到了这种低声下气的份上,七妹却不为所动,依旧哭闹不止。
“哼,金莱,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现在呢?你居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还说什么爱我啊,都是骗人的!你们男人都一样,成亲前甜言蜜语,等把人家骗到手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当做黄脸婆使唤呢!我不管啦,我就是累了,我就是要休息啦!”七妹一面抬袖擦着自己眼角处那几滴稀疏的眼泪,一面颤抖着声线,阴沉着脸,语气娇嗔的紧。“你要是……你要是不答应,就代表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说爱我,那也是骗我的!”七妹灵眸含泪,故作气愤地抬眼瞪了跟前金莱一眼,却还是楚楚动人。
“哎呀七妹我是真的爱你呀,从你卖身葬父,第一眼,我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你了!你要出来休息,好好好,我信你,我让你出来,让你出来!”
金莱很是无可奈何地说着,便只能让开。
“这还差不多——”七妹朝他抛了个媚眼,便从轿子里探出身子,轻步走了出来。
他直起腰板来,绕过轿子,朝着北侧走去,金莱一惊,不知他要去作甚,便忙将七妹喊住。
“你要去哪里,不会——不会又要逃走吧!”金莱有些慌张地问。
“逃走,唉哟金莱啊,我是去上茅房啦,再说了,就算我想逃走,你们四个男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会是你们的对手哦,你说,对不对?我知道你爱我,你对我这么好,给我这么多钱财,我也爱你啦!”
七妹止步侧首,右掌付唇,朝着不远处的金莱送去了一个飞吻,纤媚笑,生姿娇。
金莱,顿时被迷惑的神魂颠倒,若不是四个轿夫手快将他扶住,只怕他就要晕浪瘫软在地面上了。
“金莱,轿子里,有我送你送给你的一样东西啦,你一定要看哦!”
七妹扯着嗓子叫金莱道,言毕,便捂着肚子,装作内急的样子,撒腿跑了。
而金莱听说七妹给他留了东西,头脑简单的他,便也没有想太多,掀开红帘来,探头进轿去,果然见到轿位上躺着书信一封。金莱迫不及待地赶紧将其拆开来,意图一看究竟。
本来,他还以为是他的七妹写给自己的绵绵情话,但是,当他看见白纸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黑字时,他心里的火苗,便一下子上蹿下跳起来。
“傻人,我走啦,哈哈哈!拜拜!”
“啊啊啊啊!!!”金莱当即将手中的纸条撕得个七零八落,满腔怒火的仰天一声长啸。
转过身来,想要寻找七妹的身影,可是,七妹,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恶!早知道,就不应该放他出轿门!哎!”金莱愤恨地抱怨道。
“那少爷,现在怎么办呢!”四个轿夫异口同声。
金莱偏头各自恶狠狠瞪了他们几眼,顿了顿,道:“还能怎么办!蠢货,快给我去找!要是找不到七妹,你们的钱,一分也别想拿到!”
言罢,便怒气冲冲的和四个轿夫一同朝着七妹消失的方向去找了。
但是,更让他震惊的事,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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