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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彻底根治夫人病症,有一位药材不可少,不过这药材却是生长在极北之地的高山上……”
缪神医需要的这枚药材是属于雪山花一科,是雪山花中最稀有的一种,名叫“雪山岚”。它生长在雪后山岚之巅,每年只在最冷的时候开花,花开之后,两三日就凋谢,入药采摘需要在花凋谢之前,否则根本就没有药用价值。
现在已知的生长之境就是在大武朝北境与图浑的领土交界处——阿明山。
再等三个月就是阿明山上“雪山岚”开放的时机。
这种稀有药材不能长期保存,使用的领域也极为稀少,甚至很多大夫都不知道这种花的药用价值,想要在市面上采购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连缪神医那也是年轻的时候游历九州这才意外发现这种花的有用之处。
缪神医在贺老太君等贺家主子们面前直言,靖安伯夫人的身子拖不了多久了,就算是有他出手亲自稳定病情,也顶多再拖延两年,如果不在两年内寻到“雪山岚”的花,那他也无可奈何。
缪神医将所有情况据实已告后就离开了花厅,去给靖安伯夫人配药了。
花厅里只剩下贺老太君,大郎贺常齐,二郎贺常珏和楚琏这位刚过门不久的三孙媳。
众人脸上刚刚洋溢的喜悦也淡了下来,老太君脸色微微板着,脸上的沟壑好似更深了。
楚琏瞧了不忍,安慰道:“祖母,如今娘总算是有希望了,再说这种花也不是没人见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是不是?”
贺老太君这才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楚琏的手,“琏儿说的对,你娘的病总算是能看到希望了,老身应该高兴才对。”
厅中又沉默了片刻,贺二郎突然上前两步朝着贺老太君跪了下来,坚定道:“祖母,就让孙子去北境为母亲寻药吧!”
贺二郎话音一落,贺大郎也跪到贺老太君面前,“祖母,您千万不能答应二郎,二郎还未成亲,我是家中长子,父亲去戍边的时候就对孙子耳提面命,要孙子照顾好祖母母亲和弟弟们,这趟北境自然应该由孙儿去!”
“不,大哥,我去!”
“二弟,你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让大哥去!”
……
兄友弟恭的两兄弟居然为了谁去北境争吵了起来,贺老太君被吵的头疼,一掌用力拍在旁边的小几上:“够了,吵什么!”
两兄弟这才低头安静下来。可谁也没有起身,正等着贺老太君的裁夺。
贺老太君揉了揉额头,顿了顿,长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老身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孝心,可是大郎,你在京中任职,没有圣上命令,不能擅离职守,咱们整个靖安伯府也要你扛起来,偌大一个府邸中没有一个男主人可不行。而二郎又得了去漳州的差事,听说这差事是皇上亲口下达的命令,皇命不可违,你如果这个时候去北境,难道是想背着欺君之罪?所以你们两人谁也不能去!”
什么?
谁也不能去!可是如今在京中的靖安伯府男儿就只有他们二人,谁都不去,他们怎么能放心,那患了重病的可是他们的母亲呐!
“祖母,不可以,我们不去,母亲怎么办!”贺大郎和贺二郎异口同声道。
贺老太君张了张嘴,她也是满脸为难,靖安伯对妻子一片情深,如果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她对这个儿媳也是诸多歉疚,同样希望她的病尽快痊愈。
楚琏抿了抿嘴,提议道:“祖母,你们把夫君忘了吗?何不叫夫君派人去阿明山打听打听,有夫君在,定然会将这件事办好的。”
贺老太君一怔,她先看了楚琏一眼,又看向跪在面前的两个孙子,心中觉得楚琏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建议,她想了想道:“就算是你们要去北境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情,府中还要做众多准备,老身要好好考虑考虑,琏儿说的也对,北境还有三郎,你们兄弟二人也莫要太过担忧,尤其是二郎,皇差可不能耽搁。你今天就收拾收拾回左武卫!”
贺常珏还挣扎不愿,就被贺大郎一眼给瞪地低了头,只好垂头应了。
楚琏送贺老太君回庆暿堂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缪神医就被安排在靖安伯府里住着,每日三餐是楚琏这边小院的厨房在管。
缪神医只要有合心意的饭菜就很好说话,倒是真的安心在靖安伯府住了下来。
三日后,英国公府给贺老太君送来了请帖,是萧博简的谢师宴。
特邀了老太君和锦宜乡君。
贺老太君正捏了这一封请帖掂量着如何处置,二房楚琏的父亲楚奇正也叫下人送了帖子来。这回是直接送到了楚琏手中。
楚琏还不知道府上给贺老太君下了帖子,接到父亲的帖子眉心就紧紧蹙了起来。
萧博简好似算好了自己不愿意去赴宴,故意让自己这身体的父亲也下了帖子来。
他到底又打了什么算盘!
楚琏心情烦躁,一直待到下午,拿着帖子去庆暿堂找贺老太君商量。
庆暿堂的花厅里,祖孙两刚坐下,外头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贺老太君心情本就不大好,听到脸色更是沉了下来,“木香,你去外面看看出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木香就回来了。
木香满脸焦急跑进来,连礼节都顾不得了,急急道:“老太君,外面吵闹的人说是晋王府的护卫,是来有急事报给老太君,奴婢刚刚无意中听了一耳朵,说是北境打起来了!”
“什么!”贺老太君惊地猛然站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楚琏也吃惊地瞪大了杏眸,只她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比贺老太君要冷静许多。
贺老太君一时受了刺激,身体椅两下,竟然就站不稳,朝前栽下去。幸好楚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贺老太君,旁边丫鬟也连忙过来扶人。
“祖母!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老太君靠在楚琏肩膀上,一手捏了捏眉心。
好一会儿总算是缓回了劲儿,她慢慢睁开眼,“我没事了,快,快叫传信的人进来问话!”
木香动作迅速地出去唤人。
楚琏扶着贺老太君从新坐下,又怕她真会因为刺激出了什么意外,轻声叫身边的问蓝去请缪神医。
那穿着狼狈的人是由外院的大管家领进来的,交了令牌,贺老太君才真的确信这人是晋王府的。
“说,到底北境如何了?”贺老太君嗓音沙哑,透着疲惫。
那来报信的护卫躬身施礼后道:“北境凉州外图浑兵集结,北境边军更是已经遭了几次突袭,如今鲁国公钱大将军正带着北境边军全力抵挡,只是如今北境天气恶劣,凉州城已经下了大雪,就是担心大雪封山,粮草送不进去……”
两军作战最是忌讳后备虚空,恐怕安稳了十来年的图浑人早就摸清了北境边军补给的时间,专门挑了这个时候来突袭攻打……
贺老太君和楚琏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是倒抽了口凉气。
一旦后备耗空,不用图浑人出手,整个边军就会被活活耗死,这可不是暖阳般的春日,而是连牦牛那样耐寒的动物都能冻死的冬天。
贺老太君浑身好似软了,她爱怜地看了一眼身边还如花似玉的孙媳,堵在胸口的话却一句说不出来。
片刻后,贺老太君好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老身知道了,你回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叫晋王通知一二。”
那报信的护卫施礼后急忙迅速离开。
花厅内一时气氛凝滞。
良久,贺老太君这才说话:“琏儿,叫你受苦啦!”
楚琏怔了怔,拉棕老太君满是鸡皮的手,轻轻摇头,“祖母千万被这么说,夫君去北境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平静了那么多年的图浑人会在这个时候躁动,俗话说,危险总是伴随着机遇。说不定这一次图浑发兵对夫君也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如今在府中担心也没用,不如找大哥来商量商量,大哥人脉广,或许能打探到一些旁的消息。”
贺老太君年纪毕竟大了,虽然精明,但是脑子灵活已不如以前,听到楚琏这一提醒,才恍然,连忙叫人去寻贺大郎回府。
贺常齐到底是人脉广,很快就从多方渠道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北境确实打起来了,而且这时候凉州城正下大雪,朝廷有心救援,却被大雪隔断堵在了樾秦山脉,增援和粮草都过不去。
若是换道,就要从冲州府借道闽江走水路,到宿城,宿城外是千山湖,这个时候湖水已经冰冻,根本走不了船。
一时间居然去北境救援的路都是层层死路,叫朝中各位大员也束手无策!只能瞧着干瞪眼着急上火。
就在这个时候,盛京临城漳州又爆出贪墨的大案,贺二郎所在龙卫协助办案,恐怕没有个把月是脱不开身了。
晋王府每日都传凉州的消息过来,贺老太君一日憔悴过一日,就连病情慢慢开始好转的靖安伯夫人无意中从下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居然晕了过去,一时再次卧床不起。
整个靖安伯府在这个冬季摇摇欲坠,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时间冲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