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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没装修等于人没穿衣裤,看完这套“裸房”,苏珊的喜悦化为乌有,以她的见识和经验,要想将这个房框子弄好,该是一个很复杂、很宏大的工程。
安家置业实在太不容易了,房子没眉目时,时时刻刻想房子、梦房子,好不容易见到了房子,却又像老虎抓刺猬,丢不得、吞不得。
归根到底还在钱上打转转,按照纳老鼠所说,若想拎包住人,除了房屋购置费四十万外,装修、买家具、买电器、买零七八碎的日用品,最少要花十五万。
五六十万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如果加上订婚、结婚……
她不敢想下去,她只有几万块钱,没能力办这么多的事。
“你发啥楞?是不是对房子不满意?”
见她对着外面发呆,纳老鼠关切地问。
“想乌鸦。”
“啥?你得癔症了吗?”
“我在想,人要是乌鸦和老鼠就好了。两年前,一对乌鸦在我家门前的杨树上造窝,现在,它们的子孙有几十只了,捡几根树枝便能安个家,活的轻松、自在、简单。”
“哈哈哈,你变着法骂我?”
“没有,我忽然感到很累,人活得不如动物。”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多想想装修的事。”
“没啥好想的,越简单越好。”
“你以为像垒窝、打洞那么简单吗?住一次新房不容易,要尽可能地弄好了。”
“我只有十万块钱可以用在房子上,买房已经不易,哪有那么多钱用于装修?”
“买得起马配不起鞍吗?”
“唉……马买不起,鞍也配不起。”
她神情沮丧,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困难远比想象得多,越想越烦恼。
纳老鼠强拉着她的双手,亲昵地说:“好了,别折磨自己了,买房与房子装修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给你办好的。等房子交工了,找一个装修队,两三个月就能装修好,到时你带着女儿来验收。”
“那不行,总共垒多少债,我心里总得有个底吧?”
“呵呵呵呵,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压身,你向我学吧,尽可能地多借账。”
“去你的,我们虽是效人家,但脸面还是要的,哪像你,没皮、没脸、没臊。”
“宝贝,你放心吧,所有的钱我来出,帐给你记着,完了后咱俩再算。”
“花的多了我还不起。”
“那好办,将你抵押给我。”
“抵押多长时间?”
“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久?”
“只要你活着,你就是我的。”
“真主啊!你是刘文彩还是黄世仁?”
纳老鼠的调侃消除了苏珊的忧愁和不快,已经骑上了老虎背,只能按他说的来,不管他的用心如何,他帮自己的心是真诚的。
她心里泛起一丝柔情,主动吻了他一下。
除了给他暧昧外,她无以回报。
“乖,有我呢,我要你快快乐乐活着。”
“可我不想欠你太多。”
“你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谈不上欠不欠。”
“可是……。”
“别想那么多,只要你乖乖的,没有过不去的河。”
纳老鼠的话含含糊糊,她不敢问的太透明。
“天黑了,我们回,到县城吃饭。”
两人下楼,她边下台阶边想:房子过好几个月才能完全交工,装修大约需要两个月,所以,郝菲的婚礼,最早也要等到年底。从订婚到结婚有很多事要办,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必须维护好与纳老鼠的关系,不能产生变数。
她看着那片黑魆魆的楼群,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在县城吃过晚饭后,她以为纳老鼠回纳家湾,没想到他将车开到了一个小区。
“到哪儿去?”
“去一个你没来过的地方。”
“干啥?”
“嘿嘿嘿……”
她知道纳老鼠在县城有房子,他想干什么,是心照不宣的事。她不想刨根问底,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现在,她的命运被这个小个子男人操纵了,服从是唯一的选择。
进门后,纳老鼠从身上解下一串钥匙塞到她手里。
“啥意思?”她神情愕然地问。
“这是我在县城的家,平时很少有人过来,以后属于咱俩了。”
“啊……我不,我怕。”
“这里很安全,没人打搅我们。”
“富贵和英英不过来吗?”
“他们没钥匙,好多年没来了。”
纳老鼠考虑的对,若想不被人发现,这里无疑是最安全的。
她手握着钥匙挨个看了一下,这房子两室一厅,只铺了地,没有装修,屋内各种设施齐备,锅碗瓢盆一样不差。
纳老鼠边跟她说笑边收拾房间,她想帮他,被他阻止了。
他调笑说:“你什么都别干,一会,我让你做啥你做啥。”
她红着脸骂他:“你就是骚胡(公羊),整天想那事。”
“我也是正常男人啊!以前伺候病人,没工夫想,好不容易‘解放’了,想想也是人之常情。”
纳老鼠有没有其他女人,她不清楚,但他说的是实情,男人女人都是人,是人就有需求。
她在想:这男人其实也挺可怜的,为了这么点事,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财力来讨我欢心,若从理智的角度看,真是不值得。女人遍地都是,比我年轻、漂亮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他为啥独独对我感兴趣?难道真像他说的,他对我有爱情?
人心是复杂的,往往不能以责任、道德、感情来评判做某种事的理由,很多时候,获取利益是做事的最大驱动力,尽管这种做法见不得人,也不太光彩,可是,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来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自第一次跟纳老鼠有了那事后,她心中的固有观念如同经历了一场风暴一样,已荡然无存了。礼教和道德在贫困面前失去了约束力,生存排在第一位。
老五的背叛令她小死一场,当母亲、姊妹、丈夫,以及所有亲戚靠不住时,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不大懂爱情的含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接受他,但她的确需要他。他总是那么慷慨,对她有求必应,尤其是老五抛弃家庭,她徘徊于生与死的边界时,他用男人特有的柔情与呵护将她从阴霾中拉了出来。
她出轨是“逼上梁山”,幸与不幸犹如两把刀一样,从她身体的两个部位同时插进,不幸的是,她所倚重的人,一个个背叛了她;幸运的是,居然会有人看重她,她并没有被这个世界完全抛弃。
当然,他的帮助也不是无偿的,按照知恩图报的对等原则,她必须偿还所欠下的债,穷人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是依他所需了。
纳老鼠迅速将屋子打扫干净,他嬉皮笑脸地问:“我的任务完成了,该你了。”
“我要洗澡。”
“洗吧,我在床上等你。”
淋浴器的蓬头打开着,蒸汽弥漫,纳老鼠啥时进的卫生间,她居然没看到。太阳能洗浴器必须先放水,热水一时半会下不来,纳老鼠的心真细,啥事都想到了。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无须要求他把心掏出来,从一点一滴的表现便能判定真伪。
她又一次体会到了老五与纳老鼠的区别,粗鲁与温情;乏味与激情;古板与浪漫……两人相较泾渭分明。
懂得照顾女人的男人,最能抓住女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