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苦

渡过训练初期最艰难的生理、心理极限，肖静每天因训练产生的疲劳和全身疼痛感迅速地减轻，欧阳也逐渐好转。到了第六天训练结束，全身肌肉的疼痛感已基本消除，只有每天训练所消耗的体力必须通过长时间的休息才能恢复。

经过星期天一整天的休息调整，欧阳夫妻体能得到一定恢复。第二周开始增加重量，训练强度的增加，使欧阳民生仍然在星期三出现生理极限，然后星期四、五、六逐渐适应，星期天休息恢复。一周、两周、三周，周周如此单调重复。一个星期过去，没有任何人来关心了解他们的训练情况，只有唯一的教员每天训练时出现。两周过去，仍然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他们。这在欧阳和肖静的心理上蒙上了重重的阴影。

难道这支部队真的从上到下都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一个月大队领导只是在相遇时简单打一个战友间的招呼。训练时没有一个领导来看过，或者关注过他们。军官食堂吃饭，只有战士给他们送来单独的训练餐。宿舍没有一个战友来串门。就联后勤、技术维修的非特战队员都没有一个人来过。路上相遇只是礼节性点头，没有谁把他当副参谋长待。教员更是冷漠，除了最简捷的训练交代语，根本不与他们闲聊。一个月来就象雾都孤儿般，被人凉在一边象这支部队的局外人、过客一样没有人搭理他们。没有人交流的孤独，使他们被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除了知道自己每天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训练任务外，欧阳最关心的是自己是否适合这支部队，却没有任何人给以一点暗示，更加重了他忐忑不安的心。

随着训练的深入，训练强度不断增强，欧阳每天体力消耗越来越大，巨大的体力付出后，人自然的生理反应就是想睡。使他无暇顾及别人对他的看法、评价，及是否适合在这支部队服役了。这样一天复一天，一周又一周重复着每日科目相同的训练，不同的只是每周都增加训练强度。大强度的训练使欧阳对周围的一切人际关系麻木了。教员的冷漠习惯了。没有人关注、关心自己也无所谓了。心思全都放在训练上。他必须不断的在重复训练过程中去发现技巧，那怕是一点点能减少体力消耗的技巧。只有不断地发现技巧，并掌握它，才能在每日巨大的训练量中，尽可能地减少无效的体力消耗，使自己不过度透支体力。以便通过一夜的休息恢复体能，第二天继续进行训练。

当他在发现并掌握了许许多多减少无效体力消耗的技巧后，又开始思索尽快，且高效地恢复体力方法。怎样使用两次训练的休息时间，采取什么有效的主动恢复体力方法？这是欧阳民生今天要思索的主要问题。从运动生理学角度讲，有效的恢复体力是提高运动训练成绩的主要方式之一。有足够的体力，在进行训练时，就能让大脑支配身体去最大限度地运用已掌握的减少无效体力消耗的技巧，以减少训练过程中体力消耗量。消耗少，恢复自然也快，再加上采用若干主动恢复方法，这就进入了良性循环。持之以恒就可取得很好的成绩，使训练不断加深，最后达到很高的境界。发现规律、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摸索提高成绩的技巧，加上持之以恒的坚持这就是世间取得成功的普遍规律。人世间有人取得成功有人失败，唯一的差别就是尊从与坚持运用这个定律的程度不同。

睡觉是恢复体力有效的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打坐，调节气息，同时让大脑呈现一片空白，达到忘我、忘去世间众生和万物，让身体的各个器官呈现最均衡和谐的互动，是中华武术千百年来公认和首选的方法。问题是怎样才能使自己达到忘我、忘去世间众生和万物，达到大脑一片空白的境界。依靠长期的打坐练习自然形成，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得找到一种技巧，运用这种技巧，使自己在任何条件下都能很快的进入大脑一片空白的寂静状态，就可以充分利用短暂的时间，迅速地去主动恢复体力。那么这种使自己大脑呈现一片空白的技巧是什么呢？

欧阳民生在想到这一层面后立即开始利用训练间的休息时间进行打坐练习。平静的打坐只要调匀呼吸，使自己心绪平静都能办到不难。要达到入定的程度，即全身放松、大脑呈现空白状态却办不到。但是这样的恢复方式已经比消极的躺在草地上效果有所提高。一个多月后的某天训练结束，他和肖静在宿舍看电视台播放的文艺节目。节目中的舞蹈使他有一种强烈的对比感。两周前在大队举办的国庆联欢晚会上，大队女兵也表演了此时电视上播出的同一舞蹈。这两者之间的差异太大，引起了欧阳民生议论：“大队的国庆晚会上女兵也跳了这个舞。当时还觉得他们跳得挺好，动作、服装都很整齐，与电视上这个演出的舞蹈相比，她们就太业余了。专业，就是专业的哈。业余和专业没得比。”肖静：“业余的主要是没有跳出舞的味道。我们成都人还有一种说法，叫份。中学的时候学校宣传队排练一个藏族舞，请战旗文工团的一个专业演员来给我们指导，她讲得最多的就是跳舞要有份，要跳出舞的份来，没有舞蹈的份，怎样练都不好看。天鹅湖中跳天鹅的演员，他们的最高境界是要把自己当着一只天鹅。跳舞要人舞合一，人是人，舞是舞就没有舞蹈的份，或者说没有舞的味道。达到了人就是舞，舞就是人的境界，再差都有七分了。”欧阳民生：“说得好，说得好，精辟哈！就象打太极拳，学会并掌握太极拳的要领，不一定就打得好太极拳。要人拳合一。就是你说的那种人就是拳，拳就是人的境界，才能达到轻灵和行云流水般的效果。看起来才有太极拳的味道。打太极拳的人对自己身心及神经系统的锻炼才能达到最好效果。”欧阳民生忽然显得很兴奋又说：“我这段时间正在用打坐的方法来主动性恢复体力。已经有一些效果，要是能充分利用训练间的休息时段，迅速消除疲劳恢复体力，那训练进度会提高很多，训练效果更好。这个打坐又要求自己的大脑呈一片空白状，要忘我、忘人、忘物，世间万事万物都要在大脑的明确意识中退却，大脑要空空荡荡，无边无际，有万物，又无万物的状态。我始终不能达到这种境界。要让大脑不思维这太难了，明明醒着，却要象睡熟了一样，什么都不想。你给我引出思路了。应该让大脑去主动想无边无际的空间，去认为我就是这无边无际的空间，这无边无际的空间是我。这个空间能感觉到，却摸不着。万事万物都置于这个空间，而空间本身都不知道。我相信坚持这种思维练习，要不了多久，打坐的时候就可以达到忘我、忘人、忘物的入定境界。”

肖静的人舞合一表述启迪了欧阳的灵感，使他苦思了一段时间的问题得到解决。当即到健身房进行打坐练习。席地盘腿而坐，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膝盖，全身肌肉放松，闭目，调节呼吸。头脑开始想象无边无际的空间，随后同时想象自己就是这无边无际的空间。大脑空旷了万事万物逐渐地从脑海中隐去。一会世间万物又回来了。再想象无边无际的空间，自己就是这个空间。世空万物和无际的空间在欧阳脑海中反复交替出现。欧阳民生在大脑中出现世间万物时，努力地去想象空间，自己就是空间（没有世间万事万物），大脑呈现空白的时间增长了，他隐隐感到气沉入丹田，丹田处开始发热，并向全身扩散，一会儿就扩散到全身。手指和脚趾尖甚至因热而发麻。这种感觉象太极拳打到极高境界时人拳合一一样，会全身发热，手脚因热发麻。十分钟后麻的感觉消失，手脚指尖热得发烫。此时听力变的特别敏锐，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听到从树枝落到地上的全过程。欧阳民生在打坐中入定了。半个小时后，他结束打坐起身。此时一天训练的疲劳被排除了许多，体力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恢复。心中一阵喜悦，终于摸索出了最有效的体力恢复手段，而且是费时短，效果奇好的手段。走出健身房来到客厅，看见妻子肖静，忽然有一种冲动，才想起因高强度训练消耗巨大体力，他们已经中断一个多月每日的必做功课了。他走到妻子身边，伸手抱起肖静向卫生间走去。

做完功课肖静问：“找到恢复体力的高效方法了？”欧阳民生：“是，在你的启示下，思路豁然开朗，一试果然立即见效，还效果奇好。以后的训练应该轻松多了。”肖静：“真为你高兴，这一个多月每天看见你被练得散了架的样子，还着实让我担心能否迈过这关。”欧阳民生：“现在好了，以这样的思路举一反三，练成一名优秀的特种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