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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齐远洲35岁的生日，往年余卿颜都会提前很久准备，费很多心思挑选礼物，可是这次她不想了。

齐远洲也发觉了余卿颜的不对劲，却也没说什么。

只约了一个余卿颜喜欢的餐厅。

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最后的沉默。

那天余卿颜刚去餐厅没多久，一个女人忽然牵着澄澄出现在余卿颜的视线里，毫无疑问，那是澄澄的妈妈。

那个女人很清瘦，穿着一条丝绒长裙，和她的大波浪卷发很搭。

齐远洲看到她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无奈地问她。

女人拉开了一个凳子让澄澄坐下，抚了一下自己的卷发。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给你过个生日都不行吗？”

随即女人转向余卿颜：

“你好，我是卓鸢，远洲的前妻。”

卓鸢眼里明晃晃的挑衅让余卿颜很不舒服，但她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这顿饭吃得无比尴尬。

余卿颜就像他们一家三口的观众，好不容易吃完饭，齐远洲带着澄澄去卫生间。

余卿颜和卓鸢在外面等他们。

就在余卿颜准备提前离开时，卓鸢忽然开口了：

“远洲不可能和你结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再婚，早晚，他都会回到我身边。”

余卿颜正准备开口，卓鸢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低笑着在余卿颜耳边说：

“看看他会选谁吧？”

说完就用力地把余卿颜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然后顺势往后倒。

身后就是一节二十级左右的台阶。

余卿颜没有防备，被卓鸢拉着手一起往楼梯下滚去，视线不断翻转，还有身体传来的剧痛。

耳边是澄澄的尖叫：

“爸爸！救妈妈，你快救妈妈啊！”

趴在地上几乎失去全部身体控制权的余卿颜，睁开勉强能动的眼皮，眼睁睁看着齐远洲跑过她身边扶起了卓鸢。

一滴泪顺着刺痛的脸颊滑入余卿颜的嘴角，又苦又涩。

还没有痊愈的肋骨痛到有些麻木。

周围的声音很杂乱，余卿颜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个声音好像离余颜卿越来越远。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余卿颜看到的是齐远洲抱着卓鸢的背影。

从医院醒来的余卿颜，努力地朝坐在旁边的顾钰笑笑，看向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我都可以办张医院的会员卡了。”

顾钰没有吭声，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转身出了病房去找医生。

病房里一下就剩下余卿颜一个人的呼吸声。

余卿颜一直挂着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被齐远洲放弃的一幕幕一瞬瞬回放在隐隐作痛的脑海里。

全身的痛都掩盖不住余卿颜心中的酸涩，余卿颜的眼前一直回放着卓鸢势在必得的表情，很刺眼。

就在余卿颜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病房外突然传来吵闹声，顾钰愤怒的声音很明显，

“齐远洲你个王八蛋还敢来？！颜颜都快被你害死了！你就不能带着你的前妻还有儿子离颜颜远点！你还想脚踏两条船是吗？”

之后就是混乱的声音，还有人拉架的声音，余卿颜此时起不了床，只能焦急地看向门外。

片刻，顾钰有点狼狈地推门进来，头发有点凌乱，嘴角还挂着青紫，抬起眼睛就对上余卿颜担心的眼神。

顾钰心虚地低下了头，走过来坐下。

余卿颜没多说什么。

而是要来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查看有没有工作消息。而后犹豫了一秒，顺势点开了《我们》。

在仅剩的两张照片中，选了一张删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然后盯着最后一张照片。

想着要不一起算了？

最终还是放下，在心里默念，最后一次。

在把顾钰劝回去之后，余卿颜拨通了齐远洲的电话：

“明天你有空，过来我们聊一下吧。”

说完，余卿颜就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此刻余卿颜的情绪奇怪得很平静，靠在床上静静思索着。

这次余卿颜住的医院不是齐远洲就职的医院，没有熟人，这点让余卿颜很自在。

齐远洲走进病房的时候，余卿颜惊讶了一下，他没有穿白大褂，头发倒是依旧很整齐。

只是脸上多了很多刺眼的淤青，打破了整个人儒雅的气质。

等到齐远洲坐在病床边，余卿颜先替顾钰给齐远洲道了歉。

毕竟是自家人闯的祸。

齐远洲目光复杂地摇了摇头。

没有看余卿颜的眼睛。

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他目光没有什么焦点，语气平缓：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自从澄澄出现，你一直在受伤，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

余卿颜看着齐远洲疲惫的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升腾起心疼的情绪，最多有点可怜。

余卿颜也移开了目光，开口问道：

“澄澄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齐远洲停顿了很久，然后长吐出一口气：

“我和澄澄妈妈很小就认识，她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了，然后很快结婚。在她怀孕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两个之间有很多没有办法调节的矛盾，不光是性格不合。她整个人在怀孕期间变得很偏执，每天都是歇斯底里的，我们每天什么都干不了，生活一团糟，我们的父母也觉得，我们两个确实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于是就把她带走了。在她生澄澄那天，我们又一次见面，我本来和父母一起等在产房外面，医生突然叫我进去。说产妇不配合，一定要见我，我进去就看到躺在里面面无血色的她，那天的她就像恶鬼一样，抓住我的手，逼我发誓，不会再和别人结婚，不会再有别的孩子，还说，要是我不答应，她就和孩子死在手术台上，然后我答应了她......”

齐远洲的声音在颤抖，余卿颜依旧没有转头看他，病房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余卿颜一直没有开口，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齐远洲这时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颜颜，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余卿颜轻抽出自己的手，疲惫地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一下。”

关门声很轻，带起余卿颜心中的涟漪，很多复杂的情绪不断翻涌，病房里响起轻不可闻的：

“那我呢，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