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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么大街上就敢跟自己这么放肆？
只见裴越忙撇开对方，并反问道：
“王贰呢？”
“哦，我刚才让他去前面那家茶楼订位置了，你正好去那歇会。”
说罢，将自己小臂朝裴越伸了过去：
“要是走不动话，就扶着我。”
裴越寻思自己现在都这样了，如果能扶着什么东西走，确实会好受点。
反正人多，拉个手也看不到吧？
正准备去扶，季淳却直接抓住自己手腕，连推带扶将自己拉到了茶楼里——
不是？你躲债呢？走这么急？
裴越揉着被捏疼的手腕，心纳闷季淳看了什么不得了的，走的跟躲债似的……
但不得不说，这个茶楼还算安静，关上窗户，街上的吆喝声减了不少。
再加上有季淳为自己揉头，裴越很快忘了方才的不适：
“上面，上面再揉……”
话说一半，裴越突然停了口，耳朵陡然动了几下。
季淳也不知道这小动作怎么就戳到了自己萌点，耳根一下子红了：
“怎么了？”
“西边有马蹄声……”
裴越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正朝我们方向过来……王贰——”
王贰心领神会，赶紧打开窗户，朝着外面猛吆喝了一嗓子：
“跑啊，西边有宫市的人来了！”
楼下的摊贩一听这话，全都卷起自己货物开始准备跑。
那场景，一点都不亚于现代的摊贩躲城管——
摊贩们推着家伙什就跑，实在没处走的商铺，也赶紧将店里值钱的东西下了。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但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王贰原以为他们能有序离开，但事实是——
这些商贩们越挤越乱，急得王贰将整个脑袋都探出去：
“怎么都不走了？！”
“这帮鳖孙！东边和北边都张了网！压根不让过！”
所以人群乌泱泱全向南边涌，不少人边跑边骂：
“他奶奶的，还十两黄金才让走！我们东西全加一块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
裴越听的心里不好受，但他管不了这些：
宫市已经够百姓们喝一壶的了，偏偏还有另一项弊政，便是五坊——
即雕坊、鹘坊、鹞坊、鹰坊以及犬坊，他们专门负责在民间寻找宠物，供宫廷贵族赏玩。
也正是因为这一特权，令五坊的公差们有了敲诈勒索的借口——
这些公差们往往会将捕鸟、捕兽网张在井口、门口，阻止百姓喝水与出行。
想过？想打水？
没问题，交钱。
一旦有百姓提出质疑，轻则警告+辱骂，重则拳打脚踢，百姓也只能拿出钱财息事宁人。
毕竟，谁也不想因为“妨碍公务”而被抓进大牢。
故民间蔑称其为五坊小儿。
只能等着马蹄声一点点逼近——
用来开道的响鞭砸的地面啪啪作响：
“都跑什么？！能和宫里人做上生意，那是你们的福气！”
就在人群汹涌之际，一匹枣色大宛马越过人群。马上正坐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着靛蓝色的披风，指着人群厉声急喝。
裴越心中一愣——
俱永思？！
这个连官都没有的市井无赖，裴越倒不怵，他怵的是俱永思的义父——
大太监俱文珍。
随着俱永思一声令下，宫市的差役瞬间将整条街团团围住——
这哪是做买卖？！明抢啊这是！
这宫市里的差役，其实就是由宫里的太监组成。
和他们做生意，能回个本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因为大多情况他们都是分文不给，或者给一些染成紫，红色的破旧布匹或者衣物。
这色儿……那些商贩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往外穿啊!
“这帮无赖！”
裴越心里清楚自己不能意气用事——
宫市这玩意儿是皇帝的手笔，裴家对此一直执中立偏支持的态度，除非闹出人命了才说上几句：
陛下，玩归玩，闹归闹，不要太过分哟~
先前的泾师之变几乎要把皇帝的家底都掏空了，不想着法子从百姓牙缝里抠出来一点，哪来的钱给下面大臣发工资？
所以宫市确实是很重要一项经济来源。
有人支持，同样会有人反抗。
但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全朝上下刚的最凶的，居然是太子——
一个月前李诵主动请命去蒲、洛两地。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此行不过是避避风头。
谁知这位太子还是带着私货去的——
他知道自己管不了巫蛊邪说，掉头就整治了两地府衙借着宫市的权力欺压小商户的现象。
太子在朝中有他的东宫势力集团同皇帝磨嘴皮子，他裴越有什么？
这么一想，刚起身的裴越又默默坐了回去……
季淳也是明知故问：
“怎么不去了？”
“正如你说的，我一举一动都牵着裴家。”
裴越眉头紧锁：
“又没个撑腰的，我犯得着给人落把柄么？！”
“撑腰的？这不就在那么——”
季淳说罢，微微偏了一下脑袋，示意裴越朝自己身后看。
裴越顺着季淳提示朝自己斜对面的一家书阁看去——
此时此刻，有两位中年男子正凭栏看着俱永思的人马。虽有些距离，但裴越还是感觉得到对方的愤怒……
“什么时候……”
“半柱香之前吧。”
裴越心惊讶——
这么大人物就站斜对面，自己和他几乎面对面都没发现，季淳一个背对着的，居然一下子发现了？！
咋的？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感应吗？
但现在容不得裴越想太多，只见其赶紧招手示意旁边的侍从过来：
“去，给我拿坛陈酒来！”
“啊？爷？你疯啦？！”
王贰慌慌张张的眼神在裴、季二人身上来回乱蹿——
既然季淳是负责裴越的大夫的话，那是肯定不让他喝酒的。
这会儿裴越居然当着他面要酒，这不找死么？
季淳却摆摆手，示意王贰不用担心——
裴越私下喝酒都怂的一批，哪敢当着自己面呢？
等酒上来之后，裴越只是用酒漱了口，并洒了一部分在领口与袖口。
最后，通过憋气将自己脸和脖子涨的通红。
这下，就是人家问自己家里去，他爹那个护犊子的劲儿，到时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