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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红霞渲染了半边天,落日余晖中,断肠人不在天涯,而在路上。
啪!
曲折幽静的山路上传出一声鞭响,回荡在山谷之中。
“废物,亏你还是将门之子,不过走了区区百里之路,就成这般狗样,真是羞你爹的精了!”
山路上有三人在行走,一个身着官府衙役服装的年轻小吏挥动着手中的草皮鞭一边抽打着前面的犯人,一边骂骂咧咧着。
“行了,别打了,加快脚程,应该能在日落前赶到前面的驿站。”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老吏,他扭头对着年轻小吏不耐的说了几句。
那小吏听了之后泄愤似的又抽打了两鞭狠狠道:“若是日落之前到不了下一个驿站,老子便把你扔在这荒山野岭喂了野兽。”
犯人戴着枷锁脚镣,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身上还挂着这两位差役的行李干粮以及水袋,这一套行头下来,恐怕有百斤之多,负重而行,不时还要忍受鞭笞之刑,可谓狼狈至极。
“草泥马!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白鲲心中恨极,糟乱的头发掩藏了他眼眸中升起的熊熊怒火。
“我草泥马!”
尽管他恨意滔天,却也只能在心里怼一怼。
这特么什么操蛋狗屎命运啊!
黄昏下,看着地上那道晃动的长长身影,白鲲内心好不悲凉。
他本是地球华夏公民,生存在一个四线小城市里,经营着一家加盟来的小快递物流公司。
兢兢业业,摸爬滚打了数年,好不容易攒了些家底,买了套房子,还相成了一个对象,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正是人生得意之时,却不想因为一场意外,竟沦落至如此地步。
想到那场意外,白鲲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不过是跟平常一样走在大街上,却不想有祸自天上来。
有人要跳楼自杀,就在他刚刚路过的一栋楼的顶上。
是个女人,穿着裙子。
白鲲眼皮直跳,那女人跳下来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向前走去。
三层楼的高度,应该能接住吧!
啪!
白鲲当时就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猛的向前倾倒在地,接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然后眨眼的功夫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事实证明他没有接住跳楼者,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真是倒霉透顶了!
当白鲲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辆囚车之中,脖子上套着厚重的枷锁,脚上铐着黑铁镣链,俨然一副重型罪犯的打扮。
王特发克!
没搞清楚状况的白鲲当时心态就炸裂了。
他大喊大叫起来,用力的挣扎。
不过很快他就被抽了十几鞭子。
又被泼了两盆凉水后,他就冷静了下来。
再也不敢造次了。
很显然,这一切不是梦!
不是在拍电视,
也不像绑架之类的恶作剧!
他穿越了!
在融合了大量陌生的记忆之后,白鲲不得不无奈接受这个离奇又残酷的事实。
这应该算是灵魂穿越吧!
在占据了这具年轻躯壳一天后,白鲲总算是搞清了一些情况。
这具躯壳的原主人是一位少年。
少年名叫冼鹏,表字星鲲,今年十六岁,是东岭境内龙胤皇朝的人。
其父乃是威名赫赫的武阳侯麾下得力大将冼锋。
也算是将门之后,身份地位虽说不是多么显赫高贵,但在这世俗人间中绝对不低。
而这冼鹏更是了得,自幼便觉醒了一种稀世罕见的先天真灵源血。
那先天真灵源血蕴藏着一缕金翅大鹏的道印,端是神妙无比,有着莫大的潜力。
少年冼鹏便是籍此先天真灵源血,于武道修炼一途上进步神速,早早就把很多同龄人甩在身后,遥遥领先。
十四岁时便是龙胤皇朝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更被好事者推捧为京都四少之一!
当真是年少有为,风光无限。
按说这样的冼鹏,未来成就自是不可限量。
只是命运最是特嘛的喜欢弄人了。
一个月前,武阳侯被御使台突然弹劾发难。
罪名有通敌叛国,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等等。
就像是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瞬间引爆朝堂内外,各方势力开始博弈,一时间京都剧烈震荡。
大厦倾倒,武阳侯一族之人一夜间全被关进天牢。
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作为武阳侯的得力干将,冼锋也很快下了大狱。
受其父牵连冼鹏又岂能幸免于难。
风波不止,朝堂之上多方势力明争暗斗。
竟有十多位身居要位的高官成为这场博弈的牺牲品。
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整个龙胤皇朝更不知有多少人被卷进了这场风波之中。
一时间举国上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这场乱局,骤然而起,又诡谲多变,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紧要关头,龙胤皇朝的老皇帝不得不乾纲独断。
仅仅三天,武阳侯满门被判了秋后问斩。
还有数位朝堂高官被直接赐死。
而流放者多达上万人。
这才平息了这场巨大的风波。
真是世事难料啊!
一场风波尽显人间险恶。
世态炎凉,落魄时方知人情冷暖。
冼家一朝败落,冼锋被流放到三万里之外的冰海炎岛。
其子冼鹏则被流放八千里外的一座皇朝古矿。
原本交好的各个世家豪门,转眼间形同陌路,纷纷划清界限,唯恐避之不及,亦不乏有落井下石之辈。
身陷囹圄,纵是面临这等境地,少年冼鹏也不曾有半分气馁与沮丧,他志存高远,自负以其自身的天赋和才情,日后必然登上武道顶峰,这世俗险恶在他看来不过等闲尔尔。
只是一个神秘黑衣人的出现,无情的击碎了冼鹏所有的信念。
那人修为深不可测,以冼鹏人台境御气九重天的修为竟不是其一合之敌,举手间就被镇压。
当真是恐怖如斯!
不知是何方神圣。
那人制住冼鹏之后,便动用了一种玄秘高超,近乎神通一样的手段,夺取了冼鹏体内的先天真灵源血。
而失去了先天真灵源血的冼鹏,修为涣散,气血溃败,根基四分五裂,虽然不至于沦为彻底的废人,但也再无进阶破境的可能了。
受到这般打击的冼鹏心如死灰,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流放当日,他就蜷缩在囚车中一动不动。
路过几座人烟稠密的城池时,无数的人向他扔鸡蛋,甩菜叶,泼脏水,他都无动于衷。
风吹雨打,一路颠簸,再加上二十多天滴水未进,少年冼鹏的生机已经到了快要油尽灯枯地步。
最终在三天前的夜里悄然的逝去了。
而后,白鲲的到来重新点燃了这幅躯体的生命之火。
命运如此多舛,让我情以何堪!
穿越短短三天,白鲲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是愤愤不平。
这开局就特么是地狱模式啊!
他要怎么搞?
完全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难道就这样让他面对现实。
白鲲仿佛看到了未来更加悲催的命运。
不!
他不甘心。
白鲲融合了冼鹏的记忆,自然也接盘了少年曾修炼过的所有武学秘笈。
他试图开始修炼,奈何这幅躯体的经脉已是破败不堪,还有数道暗伤,想要有所成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白鲲并未放弃,他修炼了冼鹏修炼过的所有武学,发现有一门《青木归元功》的秘笈修炼起来似乎有点效果。
这让白鲲着实兴奋了一把,他暗自修炼的两天,虽然没什么惊人的变化,却也感觉这幅躯体的生机充盈了许多。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一天前他们这一行三人已经走了这条八千里流放之路的一半,来到了云山郡的地界,这云山郡地广人稀,境内多高山峻岭,道路崎岖不平,险象迭生,显然囚车已经无法通行。
好在这幅躯体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血,正常行走已是不在话下。
囚车被留置在了上一个驿站,而剩下的路他们需要徒步上千里,穿过云山郡,到了东江郡后,再顺着大东江乘船而下行两千里,至长风郡,再徒行千里便可达皇朝古矿,也就是少年冼鹏此行的最终流放之地。
这一路,若不出意外,他们将在半个月后到达目的地。
长路漫漫,负重前行。
命运如此安排。
奈何,奈何!
也罢,就当是大梦一场,魂游异乡。
一切都特嘛随他飘零随他去吧。
白鲲没得选择,他已认命。
日后便以少年冼鹏之名来渡异世余生之路。
此番也算是一场人生奇遇,况且他占据了冼鹏的身体,又融合了少年全部的记忆,可谓难分彼此。
我即冼鹏!
冼鹏即我!
似醍醐灌顶,冼鹏突觉念头通达,索性心境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当下情不自禁开始自吟。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一首李白的上李邕,诗意盎然,响彻山谷,豪情万丈,荡气回肠。
吟罢,冼鹏只觉自己的心境越发的超然起来。
飘飘然如置身物外。
啪!
一声鞭响,顿时让沉浸在超然心境中的冼鹏回过神来。
我尼玛,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