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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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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停下胡乱擦拭头发的手,那两个名字安安静静的躺在手机屏幕上。

那一刻陆远的心里五味杂陈,犹豫了许久,不敢打开,不想打开。炉灶上的牛奶锅发出求救信号,他这才从凝固的犹豫中脱离,放下手机,习惯性的锁上屏幕。

转身将火关掉,逆光中,宽阔的肩膀撑起他,不在外面的时候,陆远更像卸下防备的大男孩,连表情都没有那么冷漠凌厉。

回到卧室,瘫躺在床上,陆远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名字,却又放下双手。

他不知道怎么整理那段感情,或者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处理好和江语的关系,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牵扯,也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再被她伤害。

他好不容易将自己有污点的世界翻页,在新的一页,下一页,每一页,一直到最后一页,都只想有白鹿去书写。

如果说江语是陆远的白月光,白鹿则是他的朱砂痣。高二那件事后,这白月光却也不再是他念念不忘的渴求。

从陆远到挪威开始,江语每年会给他发一次消息,有时是说她高考被录取到了上海的一所大学,有时是大二时参加了社团、得了一等奖学金,有时是大四毕业在传媒公司实习,有时是毕业后找了工作正式入了传媒领域,做新媒体和广告策划这一行,种种。无一例外,陆远从没有回复过江语任何一条消息。

他知道当初决定了和江语后会无期,即使自己一直躲在江语世界的边缘,还是要面对的。他说不清楚对她的感觉,因为那件事而有怨恨和憎恶,也有对青梅竹马时那个清纯江语的心软,总之,他还想给她保有一丝自尊,他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也绝不想和她有任何联系。

当白鹿和江语的名字一起显示在屏幕上,命运再次让他们交织在一起,这一次,站在上帝视角的是陆远,他内心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他将手机解锁,先点开了江语的短信。

“四十分钟了,你到家了吗?”

陆远躺在卧室的床上,侧过身,弓起背,将拇指放到嘴边,咬着干净的指甲,思索着该回复给白鹿什么,才能不做话题终结者,最好还能引出话题再聊聊。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又担心白鹿万一睡着了他还聊个鬼。

“到了,刚喂了Uni,正在陪它。”纠结了好一会,YES!发送!陆远为自己的回复非常满意,起身去了浴室把头发吹得更干燥些。

完全忽略了江语的消息还躺在消息栏里未读取。

才吹了两下,陆远就耐不住回到卧室打开手机,空空如也,白鹿还没有回复。

再回到浴室继续吹头发,这次坚持吹了一分钟,放下吹风机,又急切切的回到卧室拿起手机,还是空空如也,陆远晃了晃手机,5G信号,满格,收不到信息吗?

干脆把手机装进睡衣兜里,回到浴室继续吹头发。

嗡嗡、嗡嗡。

来了,来了,短信来了。

“Uni是猫咪吗?”

“是一只布偶猫,刚才听见十七的叫声,应该是一只大狗狗吧。”

“是大金毛,过几天要送去寄养一天,不知道十七能不能适应宠物店,有点担心它会不会被传染甲沟炎之类的。”白鹿心领神会陆远那么回复的意思。

“你要出差吗还是?”

“要搬家。”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十七寄养在我这里。”陆远快速回复消息。

“应该不行吧,你的猫见到狗该不会炸毛吧,十七很喜欢猫咪。”

“行。”

“好啊。”

又制造了一次见面的机会,陆远温柔的揽过趴在身边咕噜咕噜的Uni,将自己的脸贴着它厚厚的毛“谢谢你,Uni小猫咪。”他开心的对Uni说,Uni回了他一个喵呜的小奶音。

好像在说“放心吧,我帮你。”

关了床头灯,准备定明早晨练的闹钟,才想起江语的消息,打开微信,她说她想见他一面。陆远看着对话框,今年、去年、前年,大前年……消息都来自对方左侧的白色消息框,自己右侧的绿色消息框,从没有回复过。

今年的消息收到了两条,与往年不同,这一次,江语第二条消息里,是想见陆远。

竹子的工作室里,咖啡机的蒸汽泵伸进杯子里,竹子正在打发牛奶,白鹿在一旁研磨咖啡豆,将咖啡豆研磨成比盐粗一些的颗粒,递给竹子,竹子把研磨好的咖啡豆放进咖啡机,萃取过后用杯子接好,拉花环节做的有鼻子有眼的,推了几层牛奶,拿铁咖啡标配的心形拉花就漂浮在咖啡上了。

“Coffee Latte,给,白鹿小姐,那你穿的那么漂亮去赴约,是?”竹子将做好的拿铁递给白鹿,因为定居在了印尼,竹子偶尔两头飞,故意晒的黝黑的皮肤,自信到发光,她总有种南洋风情。

“脸蛋漂亮,心眼又好,浪漫的餐厅,要美丽的人坐在那里啊。”白鹿开玩笑的说道。

“那有人要被迷晕咯。”竹子关掉咖啡机电源,从岛台绕过来,坐在白鹿对面的高脚凳上。

“对着我吹彩虹屁,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不觊觎你的了,我倒是想你能一夜暴富,那我以后可就衣食无忧咯。”

“你这还不叫觊觎叫什么啊?我一介清贫女教师,除了脑子里的知识,什么都没有。”白鹿打趣道。

“哈,哎?你说他的戒指是怎么回事,那他没有和江语结婚?”竹子对这个结局有些意外。

“没有,他说那戒指是他设计的作品。”白鹿习惯性的咬着下唇,转动着面前的咖啡杯,将杯中漂浮在上层的心形拉花转正到自己这一面。

“作品?”

“他说那枚戒指的名字叫La Boum。”

“什么?这是有生之年系列吗!我的天呐,陆远也太会了吧,La Boum不是你们一起看的那部苏菲·玛索演的电影的名字嘛!叫什么,什么什么,嗨,我怎么想不起来。”坚果本来已经送到了嘴边,听到戒指的名字,竹子像听到了追剧里的主角又复活一般有戏了,赶快放下坚果八卦起来。

“《初吻》。”

“对对,就是《初吻》,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竹子打了一个响指。

“也可能是灵感而已,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白鹿叹了口气,将手托在下巴上,她是希望与她有关的,她想在陆远的青春里留下印记,那些有形的,无形的,却又从未敢奢望过会有这样的印记。

“喂,你醒醒好吧,谁会把那么多年的心结用作自己设计作品的名字,还偏偏取这个名字。还是法语,简直生僻的很,你没问问他设计理念?问问不就知道了。”

竹子的话好像点醒了白鹿,就此一别,天各一方,遥寄相思,以物释怀。要是以物释怀也是自己给十七取名叫十七,十七岁那年和陆远在一起的那个夏天。陆远又图什么呢,连那件事的始末都只字不提的人,那枚戒指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设计,不可能。

“我是要对他面试吗,还设计理念。问了就太明显了。可是,这次见面他确实变化很大。”

“怎么,变化多大?变成成霸道总裁了?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她追,他逃。”竹子边说着边夸张的模仿着小说情节里的总裁台词。

“竹子,你真的好油腻啊!”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那你说他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嗯……就,没办法描述。反正,感觉不一样了。”白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嘴角勾起一丝甜蜜,像从未被伤害过。

“白鹿,我可是要提醒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说这了。对了,过两天你要搬家,把十七送到我这来吧,上次它在这住了两天,跟我相处的特别愉快,我看十七都乐不思蜀了。你呢,整天都在忙着上课,十七在我这那几天,我带它还去了狗狗公园,在我这十七才是最快乐的小鸡毛。”竹子絮絮叨叨不停,念着十七在她那寄养才是一条狗最舒服的归宿。

“我答应了陆远等我搬家那天,十七要去他那。”她憋住笑,眼睛故意没有看竹子。

“十七要去陆远家,诶?等等,不对,卧槽,你给陆远说你要搬家了?白鹿老师,你真的可以,你这是主动攻击吗?”竹子像被重大消息砸中,不可思议的看着白鹿。

“是啊,被动变主动。”白鹿挪了挪,坐直了一些。

“这进度条拉的有点快,等等,你让我缓缓,你什么时候从傻黑甜变成姐姐很飒了,可以可以。不过你最好确定一下,那个江语和他到底还有没有什么联系,你的亏吃的还不够多吗。”

“让她来好了。”白鹿轻飘飘说出这句,并不在意。

“白鹿,我看是你变了吧,你什么时候不是食草系了,什么时候开战,好精彩的样子。”

“战什么战,我还是想知道高二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因为喝多了去找江语,却跳错了寝室,我不信,要是这么简单,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告诉我。”过去了许多年,再次提到这个话题,白鹿已经不再是像从前连讲给竹子都哽咽到无法开口的程度。再次提起,云淡风轻,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唔,壮士,那你保重,保重。”竹子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对白鹿水泊梁山侠肝义胆一般的敬重,说着又拱手抱拳的样子,把白鹿逗的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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