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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尽昭的火来得莫名其妙。
也许，他是无法接受最听话的我，会有如此翻天变数。
那个陪伴他在外七年，处处以他为尊，事事以他为先，时刻被他捏在手心最不可能翻出水花的我，却脱离掌控，甚至做了他的长嫂。
陆尽昭大发雷霆。
得侯爷授意，眉芳小心搀着我回后院，前方屏退下人后安静的堂屋里，传来他对陆尽明挑剔揭露我不堪身世的怒哑嗓音。
我第一次听见他低下语气，像个寻常人家的幼弟亲昵地称呼他一直看不顺眼的陆尽明为「哥」，只为了让我的夫君相信。
我是如此得低劣卑贱，连陆家最下等的粗使奴役都配不上。
更不应该成为安宁侯对外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
相比于陆尽昭情绪破防的失态，陆尽明的声音要冷静自如得多：「你认错人了阿昭，你大嫂姓沈，出自荣国公府。至于你带回来的那位陆姑娘，已不在侯府。」
陆尽昭冷笑一声：「荣国公长女早夭，只余一位老来独子，还不到十岁，遍京皆知，何来的二小姐？」
「沈二小姐自幼身弱，不宜长居喧盈之地，出生后便养在燕阙山禅院，未曾露面人前，去岁方接回京。」
陆尽昭怒吼：「那阿梨呢！」
陆尽明浅笑：「许是回家去了吧，何况你既倾慕柳小姐，她也确实不适合留在侯府，你说呢？」
……
陆尽昭没有分府。
他住回了侯府内一直留给他的院子里。
宫内设宴为平边功臣接风那日，皇上听闻他久慕太师千金，欲下旨赐婚，却被陆尽昭婉拒了。
理由是他不想勉强柳棠的意愿。
流言传过京都街巷，本就风头煊赫的陆尽昭更添了几分入木深情，一时成为无数京都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陆尽昭再度三顾太师府，诉尽衷肠，又在陆尽明亲自登门为其提亲后，终于敲定了这桩多磨的好事姻缘。
「夜深了，仔细伤眼睛。」
温润嗓音随着烛火中靠近影子的自头顶洒下，绣到一半的东西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拿走，动作却在放向笸箩的途中顿住。
陆尽明将那巴掌大的小肚兜又拿起，展开轻抚后，声音发滞：「这是什么？」
我垂着头脸颊发热。
「夫人？」他俯身靠近，惯常的笑面上喜色更真了几分，看了眼我身旁忍笑的眉芳，带着笑意的气流扑在我耳边，追问，「是…真的吗？」
我抿唇脸更热了，用仅两人可闻的音量嗯了下：「才一个月。」
陆尽明顿了片刻对眉芳道：「快！把这茶换了！」
「这迎枕坐褥地衣，明日叫人都换成再软和些的！」
「花不要乱放了，还有夫人的胭脂水粉，我会命人另……」
「侯爷。」
我接住他轻微颤动的手本想安抚，不想他瞬间握紧，眉头轻蹙：「怎么这么凉？再去灌个汤婆子来。」
眉芳低头应喏退了出去。
陆尽明将我的双手拢进怀里暖着，我原本想说他小题大做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摇头。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陆尽明放轻声音。
「怎会。」
目光相接，他环住我：「夫人。」
「嗯？」
他像是在跟我分享一个好消息，呼吸声里都能听到激动的节奏：「我要当父亲了！」
我笑：「嗯，恭喜侯爷！」
腰间的手收紧，又意识到什么缓缓松开不敢抱太紧：「卿卿，你又给了我一个家。」
一阵热意涌上鼻尖，我忍住道：「侯爷每次都抢我的话说。」
耳边印上一枚吻，陆尽明与我耳语：「我认错，满侯府谁敢抢夫人的，我头个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