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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莲家中,李白问候母亲,得知益州长史苏颋并没有招见他的音讯。第二天他又去陈塘关拜访高总兵,也是告知他,没有得到公文和口信。对此,李白感到很失望。
高总兵沉思一阵说:“这样吧,我发一个公文询问一下,你就回家等着,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李白回到家中一等就是两个月,等的日子很难熬。他每天在屋里看看书,练练剑或去粉竹楼与月园、月娥聊聊天,偶尔也去漫波渡逛一逛,这一等又是将近两月。
等得李白实在心焦,他就去陈塘关找高总兵谈了自己的想法。高总兵很是理解的点头:“你说得对,我赞成你的打算。也许长史大人的公务忙,你去了肯定接见你,而且你的诗文又有了不少的进步。重不重用你,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放心,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听高总兵说得这么轻巧,李白还是有些不放心。高总兵叫人拿来纸、笔,当场写一封信递给李白说:“你就拿着这封信去,长史大人定会给你办理的。”
拿着高总兵的书信,李白心里踏实了许多。当晚高亚雷回家来,听说李白要去成都,就向李白说:“成都虽是繁华都市,不熟悉的人钻进去,同样是找不着门路。成都我是去过的,我就陪你去。”
有高亚雷随同,这自然是令李白高兴的。第二天一早,他二人从陈塘关下山,就在陈塘老渡口坐船经涪城去成都。坐船又乘轿,经过风餐路宿一路奔波,第三天的傍晚抵达了成都。
住进驿馆之后,李白感觉劳累困乏,就想早点洗脚睡觉。但高亚雷的精力充沛,他笑声朗朗地说:“你不是喜欢游玩吗,走,我们出去逛一逛。”
李白摇头说:“天都黑了,出去也是黑麻麻的,不见山不见水的,有啥风景可观?”
“这你不晓得呢,你以为游山玩水才有风景呀,给你说,这成都是古蜀国的都城,不仅有诸葛武侯祠,还有天下闻名的锦城散花楼……。”
不等高亚雷说完,李白摇手说:“你不说了,这些我是早已晓得的,明后天自然要去观赏。今晚这个时候,外面黑灯瞎火的,走出去迷了路,瞎转呀!”他往椅子上一靠:“我们养足精力,明天拜见了长史大人后,再出去玩。”
高亚雷笑着把李白一拍:“你听我说,成都还有一个地方,你不晓得,春熙路的通霄夜市,那是天下闻名,是大唐开元盛世才出现的,过去几朝几代从没有过的。我听人说,到成都不去春熙路,等于白来成都,枉活人!”
“真有这地方?”李白半信半疑地问。据他所知,昌隆县城就算是热闹的地方了,可一到傍晚,店铺关门,做生意的就在收摊。喧嚣热闹的街市一下子就火熄灯灭陷入了黑沉沉的宁静中。第二天早上,店铺开门,货摊摆开,街上有了行人,热闹繁华的景象又才出现。从没想到成都这地方,竟然还有春熙路通夜不关门的夜市。此时,李白睡意全无,精神迅速地高涨起来,就与高亚雷喜笑颜开地往春熙路去。
出驿馆走了几条街,就见前面一条街上灯火通明,照得街上就像大白天。高亚雷介绍说:“这条街和前面几个路口转弯处的几条街就是春熙路了。”李白和高亚雷走进春熙路,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店铺柜台。各种美味小吃五花八门香气扑鼻,招览顾客的吆喝声,推销商品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竞争声,迎宾送客的礼仪声,此起彼落。骑马坐轿招摇过市的,街头扯起诚耍把戏的,开业庆典跳舞唱歌的,把热闹繁华的场面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热潮。李白和高亚雷走进夜市,很快汇入了拥挤的人群中,迅速地被热闹的场景感染。李白真实地体验到了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唐开元盛世。
高亚雷引领李白走进一家小吃店堂坐下,高亚雷向李白介绍说:“成都的美味小吃多得很,今晚请你品尝几种。”说着便向店小二招手,店小二立即就给端上了几个美味可口的小吃。
李白先是用眼一观,小吃色鲜,香气诱人,用筷子挟起这样试探地尝一口,觉得味美,称赞“安逸!”挟起另一样品了品种滋味,直喊“巴适!”挑起另一样尝了尝鲜,夸口“好吃!”
这一夜,李白和高亚雷就在春熙路几条街上凑热闹,看不够,玩不尽,真是大开了眼界,有一种留连忘返的心情。考虑到明日要去晋见益州长史大人,李白就叫高亚雷作参谋,便去好几个商铺挑选了一套很时兴的绸缎衣裤。高亚雷也是东选西挑地买了一些物品,直到深夜时才疲惫不堪地回到了驿馆。
躺下不久,李白就睡着。不知什么时候,他被高亚雷的鼾声弄得迷迷糊糊的。他睡意蒙眬地翻了一个身,这才记起该去买一些贵重的礼品,见了长史大人总得送上一个见面礼吧。于是,他就翻身起床,整了整衣冠就出了门。
来到街上时,虽有零零散散的灯光,但寂静的街道上却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正行走间,忽听身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望,见灰蒙蒙的夜雾之中有七、八个人影围了上来,模模糊糊虽是看不明白,但从他们探头探脑的行为判断,料定他们可能作恶。李白并不畏惧,本想站住身,看这些人要干啥?怕自己的三拳两脚惹出事来影响了明日去拜见长史大人。他就决定忍让,迅速地提气使出轻功,腾身一跃向前奔跑。谁知这一跃,耳边刮起风就在“呼呼”响,自己就像腾云驾雾似的直往上飘。飘到半空中向前一望,便看见了前面一条街上灯火通明。他晓得的,那儿一定就是春熙路。
此时,李白就收气放松,打算慢慢地往下降。那知自己浑身上下一热,就像一只大鹏金翅鸟越飞越高。这一来像是控制不了自己,他就心里发慌,害怕飞得太高降不下来,更怕耽误了明日晋见长史大人的大事。于是,他就慌得脚蹬手抓。那晓得这一抓又一蹬,他从半空中直往下落,吓得他惊叫一声。睁眼一看,自己睡在床上的,这才明白是做了一个梦。
听到李白的惊叫声,把睡在侧边床上的高亚雷惊醒。他迷迷糊糊地问李白:“你干啥呀,做恶梦是不?吓得我打了一个惊颤。”
此时,李白还沉迷在梦境中,高亚雷一再问他,他只好把梦中的事情向他吐露。
“真是做了这个梦呀?”高亚雷没瞌睡似的坐起身说:“这是一个吉祥的好梦,你明天见长史大人一定会称心如意,你看呵,大鹏金翅鸟越飞越高,就是一个大吉大利的预兆。”
听了高亚雷的这一番解梦,李白突然兴奋起来,高兴得没有了半点睡意。
天色微明,李白就起床。今天,他是精心梳洗,穿戴一新,显得很是精神焕发,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充满了自信。
高亚雷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瞅他说:“你今天是当新郎倌还是走亲戚?据我晓得的,这州府衙门至少半上午才开门,你去了也傻等。”见他心情有些忧闷时,高亚雷就开导说:“你忧虑啥?昨晚做的梦不是预示了今天的吉祥吗,你的心情要放松。”
李白摇头说:“谁晓得会是啥结果,我能放心呀!”
“嘿,我想到了一个使你心情放松的办法。”
“你就快说!”李白晓得高亚雷有鬼点子,就一把拖起他:“你还睡懒觉呵,快给我出主意。”
高亚雷向李白诡秘地一笑:“这叫天机不可泄露!”接着他就很麻利地起床,一阵梳洗之后就叫李白跟他出门。
见他做得神神秘秘的,更是引起了李白的好奇心。
出门之后,高亚雷租了一辆马车,拉李白坐了上去。然后向车夫打了一个手势,车夫一甩响鞭,马车便飞奔起来。
这是二月的初春,一早出门还感觉有些寒冷,但李白此时却是一身热流涌动。他眼望前方,很是高兴。马车驰出城区来到了南郊外,一座高耸入云的古楼展现在李白面前。远远望去,古楼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显得雄伟壮观。这在李白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而雄伟的古楼。他很有兴趣地问高亚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便是闻名巴蜀的锦城散花楼了?”
高亚雷兴致勃勃地说:“对啰,有知识的人眼光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散花楼。晓得不,我是引你来登楼的。你步步登高之时,烦恼和忧闷早就甩到大楼的云层外,今天先就开了一个好兆头。”
来到楼下,见游客已是来了不少,人们围着古楼转游、散步,很是逍遥自在。李白仰头向上一望,见这散花楼有百丈之高,耸入半空中像是顶着天。初略一数,至少有几十层。见李白观赏仔细,高亚雷给他说了一个笑话:“据说这散花楼刚建成不久的时候,有一位边远山区的一个老汉来成都,到此一望,被这高楼的高大雄伟吓了一大跳,吓得直往后边退。有人问他:‘你怕啥子?’他指着大楼张口结舌:‘这上面的天是不是要塌了?这么大的柱子给撑住的?’”。
李白听了摇头一笑:“人家老头没见过嘛,天虽然不会塌,但这古楼年久失修没人管的话,就有垮塌可能的。”他与高亚雷一层一层地往上登,,心情是特别的兴奋,先前心里的忧闷早在登高向上的热情中散尽、消失。
高亚雷介绍说:“这散花楼是随朝后期蜀王杨秀所建,传供他观光望景享乐的。到了大唐太宗皇帝才开禁的,允许有品位的官员登楼欣赏。前几年唐明皇又放宽,让有才华的学子也可登楼浏览。你如果到楼顶时,还有意想不到的使你更开心。”
到了散花楼的“暮雨”堂时,这儿有一个观景台,李白信步走了过去。敲初升的太阳在他脚下的天边升起来。此时,大雾散尽,天地之间格外的清秀明丽,把散花楼上下的金窗银堂照耀得闪闪发光,温暖的阳光使人感觉到暖烘烘的舒适。高亚雷手一指,说:“从这里往西北方向看,那是大禹王开都江堰绕双流而来的春江,到成都便是穿城而过的府城河。”说着又向东南方向一指:“这个方向看过去是渝州,渝州前面就是闻名于世的长江三峡。”见到李白兴高采烈的样儿,高亚雷也是高兴万分。他指着楼下的成都街道说:“从这楼上看下去,成都的街道就象蚯蚓横亘起的土埂,人影小得就像蚂蚁了。看这沃野千里的田园,摆在面前就像星罗棋布似的。”
他们又登了几层,终于登上了散花楼的顶层。李白和高亚雷进入其内,似乎眼前一亮,就像在长廊里浏览古典书法,早有名人墨客留下的诗词墨宝。这的确是李白意料不到的惊喜。在欣赏了许多人的诗词后,他也乘兴提起笔来眼观散花楼内外的景色,略一沉思,便龙飞凤舞地写:
登锦城散花楼
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
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
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
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
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
从散花楼下来之后,李白和高亚雷乘坐马车就急忙忙地朝益州衙门去。下车走拢一看,衙门还关着的。衙门口早就候着不少的人,有的官员打扮、衣着华丽,李白猜测定是达官贵人。有的穿着平常,显然是一些寻常百姓。上前一问,才知都是等着见长史大人的。李白找着衣着朴素的几个人打听:“今天这么多人见长史大人,他能见么?”
一位中年汉子说:“也许能见两三人,或许一人也不见,我们候着已有好几天。”
一位年长的老汉说:“只要给银子,马上就可以见,但要事情办圆满,没有金银大礼送去,见了也是白见。”
听此一说,李白来时的兴奋全都消失,顿感冰凉透心。高亚雷就安慰:“这你放心,我想办法,能够见到的。”等啊等,直到中午时候,衙门旁边开了一个小门,有两个衙门的官差就坐在了一张桌子后边,立即就有十多个人一窝蜂似的拥了过去。看见李白和高亚雷并不去挤,先前与他们说话的中年汉子说:“你们还不快去排号,过了这时间,又得等到明天了。”
李白就走过去,高亚雷犹豫一下,也跟在了李白后面排队。
眼看要排拢,李白回头向高亚雷望一眼,意思是叫把信交给他递交,但高亚雷摇头说:“先递你的拜贴,这封信暂时留一手。”
李白觉得有道理,等到排拢时,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呈文拜贴递上说:“请即告长史大人,青莲李白前来拜见。”
只见官差接过去看也不看,就往桌匣里一塞:“你下去等着通传。”
李白问:“何时可见?”
“何时见?”官差把李白瞅一眼,见李白愣着不见行动,就不耐烦地吼:“规矩礼数都不懂,你就安心等啰!”
另一个官差接着说:“人家候了十天半月的,你急什么,快让开,下一位。”
高亚雷手里拿着信说:“官爷,我紧急公文,要见长史大人面交!”
“啥子紧急公文?”官差一把抓过一看,见信封上盖有陈塘关总兵府的大印,以为是军务,他就引着高亚雷进了门。李白口称我们一路的,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另一官差拦住,口气显得很凶:“你干啥的?退出去!”
高亚雷回头向李白摇摇手,就随官差走了进去。跨进衙门却不见长史大人,官差领着他进了一个庭院,却被守在院门口的带刀侍卫拦住。官差吩咐他在此等候,拿着信便进了院内。不一会儿出来对高亚雷说:“长史大人正用午膳,你等在此,有人传唤的,可别乱走动啊!”
高亚雷就坐在一个石台上等,两三个时辰过去不见来传唤,等得要打瞌睡了。
李白见高亚雷进去几个时辰了,既不见官差来传唤,也不见高亚雷从里面出来,他就站立不安了,生怕高亚雷的脾气暴躁惹出事来。
直到下午太阳偏西,只见一个官差向外喊:“谁是李白,长史大人召见。”
李白精神为之一振,顿时有了一种兴奋感,他就快步走了过去,跟在官差的身后直达衙门的后堂。刚至后堂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悠扬音乐歌曲之声。走进去时,一眼看见后堂正在表演歌舞,十多个艳丽的女子妖娆的正在轻歌曼舞。见长史大人观看得聚精会神,就不便打扰。正想往外退走时,高亚雷扭头看见李白,就站起身拉他坐下悄声说:“我把信件递给一个侍卫传给长史大人的。他吩咐侍卫叫你稍等,说他正为皇宫挑选歌女,说是挑选完毕就接见,叫我们也坐在这儿欣赏歌舞。”
这歌舞很长,这几个歌女唱跳结束,另几个歌女跳跃而上,从没间断。歌和舞种类不同,曲调不一样,听着歌曲悠扬动听,观看舞姿优美。最后不知是怎么挑选的,只见长史大人一挥手,这歌舞的表演才结束了的。高亚雷向李白悄声说:“啥子挑选歌女哦,说穿了就是供他享乐的,现在的官府衙门都兴这一套。”
看到表演歌舞结束,李白以为长史大人要召见自己了,他就急切地盼望着。可一连等了好久,仍不见来传唤。高亚雷就去找着先前传信的侍卫打听。
侍卫就数落他:“你这人也是的,不晓得礼数呀!长史大人累了这半天,也该歇口气嘛。你候着,等着传唤吧。”见高亚雷转身走,他就自言自语地说:“也是的,长史大人够看重的了,那有当天来当天就见的。”
直到黑察边的时候,侍卫出来说:“长史大人太忙了,说是吃了晚饭见。你们看,长史大人可是破了例了,那有吃了晚饭还办公事的,是不是送点大礼表示感谢呵?”
李白和高亚雷只笑不回答,侍卫站立一会儿就哼着小调儿走开,又等候了一个时辰,侍卫这才领李白和高亚雷进了后堂中厅。高亚雷见长史大人一言不发地坐在上首,他就急忙跪拜,李白愣怔一下,也就跟着拜。
苏颋笑哈哈地摆手说:“后堂相见,权当私人会客,不拘礼节的。再说,李白是出名诗人,你又是高总兵的公子。”
叫人给李白上了茶,苏颋坐在上首很客气地问李白:“你是爱好读书、喜欢写诗的,近些日子可有诗文大作么?”
开始时,李白还有些拘谨,但他一眼看到后堂的摆设就来了极大的兴趣。见古今名人的字画和条幅挂了一屋,一长排的壁柜上存列着各种书籍,包括竹筒装的古书一捆一扎地堆放,很是有秩序,满屋是浓浓的书香气。贪婪的爱书求知心令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过去依次观望,以至于苏颋问他的话,他也没注意听。要不是高亚雷过来给他提醒,他真还旁若无人的想翻阅这些书。见到长史大人问,顿觉有些失礼地笑了笑,随手从衣袋里掏出几篇诗文递给了长史大人说:“近些日子写了一些诗,现挑选其中的《蜀道难》、《寻雍尊师隐居》两首诗,请大人赐教。”
苏颋把诗文拿在手里一扬:“你说的《蜀道难》,我听世间有人在传,本官今天可要好好地看一看,真有传的那样好?”他先看了《寻雍尊师隐居》,点头赞扬说:“写得好,真是夸张美妙,联想丰富,诗才日渐成熟,笔墨已显老到。”接着拿起《蜀道难》观看,一遍看完又看二遍,不仅感觉惊奇,嘴里的赞美之词也就脱口而出:“你的这首诗比传说的神奇,堪称千古绝唱了!”
没料到长史大人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使李白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振奋。他明白,机会很是难得,必须自己去争取。李白想的美好也很聪明,何不抓住这机会?于是,他向长史大人施礼之后就跪拜说:“长史大人,如今我已读成了书,年纪也不小了,正想求取功名,为大唐效力。前次在涪城,大人说的……”
“哦,你这事我记在心的,你不用提醒本官。”苏颋不等李白说完话,像是早明白似的,把手里的诗文一扬说:“你李白想要出人投地,凭你漂亮的诗文就是敲门砖,不只是我给你开门,渝州的刺史李邕也是欣赏你的才华。你要不信,拿你的诗文去敲一敲,说不定也会给你开门的。”说到这儿时,他叫李白坐下说:“我这屋里的书多的是,你一时也是读不完的,所以呀,你不要急在一时。我还是那句话,你就回家等着。要是等不及,明年去京城赶考,凭你的文才,还有金榜不题名的?”他喝了一口茶,像是有什么心事,扭头试探地问:“听说你父亲是盐商生意人,很是有钱的,是真的么?”
李白心里一沉,很敏锐地感觉到长史大人先前所说的敲门砖和这会儿问这话的用意,无非是探听我家的金银,说白了就是一种索要礼金的暗示:想要求取功名,受到重用,就得使金钱这块敲门砖去敲。要不,是不给开门的。沉默半响,李白也就顺势作了回答:“大人,家父虽是盐商生意人,却不贪图钱财。他是乐于助人,施舍贫穷,买卖生意是微利经营,积蓄不多。再说家父过世几年,家中早没做生意,一点积蓄已快用尽,如今说来已是贫困之家。”
苏颋一脸笑容的背后,明白李白言语之中指责自己贪财,虽是心里不自然,但面子上却摆出装腔作势的姿态:“你家是如此困难呵,能在困难的环境里奋起读书成才,精神可嘉、可敬呀!”
高亚雷像是没看出长史大人的心理,以为他是爱惜李白这个人才的,起了怜悯之心,就手一拱说:“长史大人既是如此敬重李白,有机会时,定要提拔重用或是尽力推举当大官哟!”
苏颋把胡须一摸说:“这是当然,我是支持推荐李白这样的国家栋梁……”
从州府衙门出来,高亚雷显得兴致勃勃的很喜欢,李白却是郁闷得一言不语,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高亚雷盯他一眼,深感诧异地问:“你对长史大人的表态不满意呀?”李白没回应,他又说:“是啊,这口头表态有何用呢?”
李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他几个月前就表了态的,如今又表了这个态,下次来,也许还是表这样的态。光表态,不见具体作为,有啥用?况且,还有一种暗示,你看出没有?说我父亲是个盐商生意人,很有钱的……”
“啊,你是说他索取钱财?有可能!但是,你也不要多心,也许长史大人关心你的家庭嘛……”
“我不多心?这明眼人一听就明,他苏颋想的啥,我能看不透!”李白说得气乎乎的,脚下的步子踏得噔噔响。
此时,街道上黑麻麻的,行人很稀少。高亚雷虽是看不见李白脸上的表情,却从他说话的语气中看得出,李白的心里很苦闷。他就一阵快步跟上去安慰:“你也不必心急,事情那能都是一帆风顺呢?今晚好好回去睡一觉,明天又在想别的出路。”
李白叹息着摇了摇头,“自古圣贤皆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