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切都没有来由，一切都太突然！

都是这个该死的刘敏超，我都要走了还要捅这一搂子。混蛋！临飞从心眼里往外发忿！

现在全团的荣辱全系在我这么个小兵身上，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临飞一路有点走神。一场比武会比出这么个果来，确有点风云突变，措手不及。

表演一指禅？这刘敏超可真会报料！一个出色的叛徒！

擂台下早是一圈圈助威呐喊的士兵，台上的河南小子米家山正在与一团的四川籍战士刘汉游走苦斗，一时还很难见着分晓。擂台的正面下方一排排椅子坐满了观摩表演的军区首长和各团的军政领导。邝达志的左右两边是王大炮及一、二团的团长，正神情紧张地观注着台上的一举一动，他们谁都怕自己的人输了。只有邝达志没一点动静，至少从脸上没看出什么来。

洪常青见营长陈贵发正灰头土脸地立在擂台下，不停地挠着头，便上前凑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陈贵发转头不停地拿眼睛瞟着临飞，而临飞这时只顾盯着台上没注意营长那副又恼恨又疑惑的神色。

陈贵发走到临飞跟前，指着台上直截了当地说：“有什么话现在不谈！不管是骡子是马，你先把这面旗子给我们三团抢回来！听明白了吗？”

临飞这时脑子特别的静，他张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与营长对视着，没有说出话来。陈贵发似乎有点发怒，他大声地喊：“你去给我把这混蛋打下来，听明白了吗！”他不是喊，是在冲临飞吼。

“是！”临飞挺胸立正，然后向擂台上的小楼梯走去，回头见洪指导员朝他挥手，眼睛里满是鼓励与期望。临飞忽见陈贵发与连长陈连举正在争夺打鼓的棒槌……

刚上到台面，临飞就疾手抱住险被逼下擂台的米家山。米家山面红耳赤地一甩手就跳下擂台，然后大骂声“操！”就一拳把地面打出一个土窝。

裁判刚要宣布一团胜出时，谁知台下的报幕员又喊出一嗓子：“现在三团派出最后一名种子选手，挑战今天的擂王！挑战者为三团一营二连一排一班战士临飞！现在请临飞同志出场！”

在台下助威的战士们中有知道临飞的，都不禁愣住了，台下一时竟没了声息。大家都以为报幕的报错了人名，可是眼见着摘了帽子紧扎着武装带的那个士兵正是他们被誉为军中秀才的临飞！不是他还会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他就犹如赛马场上突然跑出来的一匹黑马！令人为之愕然。

此时来自三团助威的阵营中响起一阵鼓声，鼓点由轻到重，由慢到快。

裁判口哨一响，一团的武林高手刘汉就突然扑上来凌空飞起双脚朝临飞的胸前蹬来。眼明手快的临飞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一个急侧身避过刘汉的锋芒，转身就出现在刘汉的身后，刘汉的脚刚落地，就被临飞突然出手给抓住了衣领子，同时他的腰带也被临飞抓牢，刘汉心里叫道：坏了！可是这只是一个念头，他整个人就被腾空架起接着眼睛一花他被人空转了一圈就往台上扔去Ｃ个刘汉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他借助临飞的甩力一拧腰就双脚朝下落定。为刘汉助威的一团加油队松了口气，顿时就都叫起了好。可是他们紧接着却又看到了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刘汉才刚站定就被临飞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冲到眼前，用脚尖点在了他的胸前，然后用内劲送出（这样不至于伤到人，但却着实受了这股巨大推力），刘汉饶是反应再快也已无法避闪，他就象是一只断线的风筝从台上飞出，一直掉进了人堆里。

台下在一片哄笑声中就刮起一股雷鸣般的掌风。鼓点来得更急，响得也更是猛烈！

一团的人一时间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盯着临飞看，心说这人是谁呀？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三团有这么个人呀？难道情报有误？

裁判的口哨再次吹响，开始了第二轮比赛。

刘汉是个虎背熊腰粗壮无比的汉子，身材不高，但功夫着实扎实，从小练武至今很少吃过这么个暗亏，在部队里更是如鱼得水，干了四年的侦察兵，如今已得到通知将升任一团侦察连的少尉排长，眼看着功成名就，愿望就要达成现实，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焉能咽下这口气！

临飞面对两眼喷火的刘汉，抱以不好意思地一笑，稳稳当当地站在那等着他发招。刘汉这次也不敢轻敌，他以为自己刚才就是因为太轻敌才让对手钻了空子，结果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失了第一局。这下无论如何也得捞回来，扳一本。

刘汉低吼一声，冲上前来一拳照临飞的面门打来，但他这一招是虚得，他是打算趁临飞防备面部时突然撤招对已临身的临飞来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把临飞拦腰抱起学着临飞刚才那样快速转一圈后再甩到台下去。来个一礼还一拜，轻松拿回这一局。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他正准备撤手的时候，却被临飞以比他更快的速度用左手反手给抓住了手腕，跟着临飞一侧身几乎是顺着刘汉虚拳的劲道，把刘汉的这支手臂带过胸前，刘汉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强劲给带了过去。临飞就象是玩孝一样，当刘汉从自己胸前划过就立即松了左手，跟着抬起右腿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刘汉一百三十多斤的肉身再次被这股强力凌空架起，手足无着落地往台下的人群里扑去。这一次刘汉也太不幸了，他正好掉到了二团的助威阵营里，二团的人正气他打败了他们团里的人，见他又掉来了竟不去接他，反而都抽身呼拉一退把空地给他腾出来了，结果刘汉象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好在他已经在见势不妙的情况下蓄力于四肢，终在着地时用四肢撑住不致于震伤内脏，但手掌和脚却酸痛不已，到底这也是2米多高的擂台呀！刘汉吃了一嘴一脸的灰，再站起来时脸上是白一道红一道紫一道，但眼睛里已透出了迷茫之色，他不知道自己竟是如何又被踢出来的。给临飞助威的战友这时都把嗓子给喊哑了，二团也自动地加入了为三团助威呐喊的行列，擂台的周边沸腾得如同开了锅！聚到擂台这边来瞧热闹的战士越来越多。

为刘汉助威的啦啦队此时都变得象被霜打了的茄子，噤声苦着脸无可奈何。他们搞不明白，一向英雄的刘汉为什么就被三团的无名之辈给轻易地打败了呢？

不服输的刘汉决定打完最后一局。他仍不相信自己竟然打不赢面前这个看似孱弱的临飞，不过他还是很惊讶对手的力气，真看不出他看似瘦峭的身体内竟然会蕴藏着那么大的暴发力，他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呢？临飞在台上随意地走来走去，似在想着什么心事，他时不时地看着人堆里乐得合不拢嘴的王仲喜和他身旁的军区首长。他也看到正在挥汗擂鼓的营长陈贵发，他突然又看见在二团助威的人群中，陈连举抢了二团的鼓正擂得起劲哩！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感动，一种顿悟！他突然感到荣誉对于一支部队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就是致胜的动力和无尚的精神！以前他总误以为荣誉就是一种虚荣，但现在他彻底明白荣誉是军队的灵魂，是人所战胜一切的支柱！这种荣誉永远不能被打败，不容被侵犯！

唉！自己真是白读了这几年书，还不如在台上所经历的这几分钟！临飞不禁自惭起来。他为自己这几年漠视团里的荣誉而感到不安和内疚。

重新上台的刘汉还没等裁判吹口哨就照着临飞一路左右摆拳，下三路就跟着盘了几腿。但这些都被临飞轻易闪过，他瞅准刘汉想缠住他手腕的空子，突然借力在他的粗壮臂膀上一按，整个身子腾空翻过刘汉的头顶，如同一只轻盈矫健的大鹏鸟！他再次出现在刘汉的身后，这次出手就更加地快了，刘汉刚想来个背踹就被临飞又给离地抓起，这次临飞连转都不转了就用力往台下一抛，这回下面是一团的啦啦队，忙齐手接住了他，然后台下就倒了一片。

台下响起一浪接一浪的笑声和掌声。

胜了刘汉的临飞接着挑战一团的另一位种子选手，来自东北的大力士彭大山。

彭大山体大如牛，光看个头就能吓住人。从头到脚如一只圆桶，身高有一米八多，体重二百多斤。这跟身高虽然相仿但体重无法与之抗衡的临飞来说，彭大山无疑如同一头巨熊。

临飞在接下来的三局里改变了战法。他没有把大山推下台去，他知道象大山这种体重的人，如果也被扔下台的话，自己无疑是要消耗很大体力，而大山还也有可能会被摔伤，就是砸着下面的人也不好啊。毕竟大山太重了！

临飞在躲闪着大山熊一般地进攻后，连着三局都是使绊子把大山摔倒，然后扭着他的手臂到后背，再用手肘压在他的脖子上使他动弹不得最后只好认输才罢手。

这样临飞首战开胜，真得为三团从一团的手中抢回了这面失而复得的旗帜。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样从鼻子低下飞走了，一团的人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擂台，他们的团长徐凯华把帽子捏成了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