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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没回来,茅草屋又有些漏风了。
苏梅先给三丫喂了奶,才出去拾掇了些茅草,把漏风的地方补了补。
外面突然传来宋老太婆尖锐的喊声:“大丫二丫,赶紧把脏衣服洗了!”
大丫二丫走出去,就看见堆了一地的脏衣服。
几乎是把家里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他们去庙里这一个月,家里没人洗衣服,竟是直接堆着,等她们回来洗。
苏梅看见,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去帮女儿洗衣服。
她知道,只有洗完这一堆衣服,大丫二丫才可能有口饭吃。
“娘,方丈说你暂时还不能碰冷水,我们洗就行。”大丫还记得方丈交代的话,忙把要洗衣服的娘拉了起来。
苏梅鼻头酸涩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没事,这么多衣服你们洗不完,娘能洗。”
南锦璃听着外面的声音,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漆黑的茅草屋,心里已经叹息了无数次。
这究竟是个什么迂腐家庭啊?就这么重男轻女吗?
连刚生完孩子的女人,都不能安安稳稳坐个月子?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更过分的是一家人端着碗吃着饭,围在院子里看三娘母洗衣服。
二丫闻着粟米糊糊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到了盆里。
几个小男娃更是一边吃,一边故意往洗好的衣服上踩上几脚,嘻嘻哈哈说着难听的话。
“大丫二丫是赔钱货,洗不完衣服不给饭吃。”
“咯咯咯~就不给你们饭吃。”
南锦璃听着,不知大丫二丫是怎么忍下来的,她反正气的不轻。
心想: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怎么不摔你个大马哈,最好是牙齿都能磕掉的那种!
这个想法刚想完,院子里就传来了几个小男娃的嚎啕哭声。
他们竟在踩衣服的时候撞在了一起,然后都摔了下去。
好巧不巧的是地上都有石头,嘴巴重重磕下去,牙齿都磕掉了,鲜血只往外淌。
而手里端着的粟米糊糊,也全倒在了衣服上。
二丫见状,直接抓起衣服上的粟米糊糊就往嘴里塞。
“哎哟老天爷,我的宝怎么摔成这样了!”
宋大娘和宋二娘都忙放下碗,抱起自己的儿子,心疼不已。
南锦璃只觉得解气极了!
“啪!”
“啪!”
两道响亮的耳光声突然响起,让南锦璃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苏梅焦急喊道:“娘,是小侄子们自己摔的,不关大丫二丫的事。”
宋老太婆气的大骂:“两个赔钱货,衣服都不会洗,还摔了我的宝贝孙子,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们两个赔钱货!”
“娘,娘——”
院子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的叫喊声。
南锦璃快气死了,心里默默想着:死老太婆你也摔一跤吧!最好也是牙齿磕掉的那种!
“啪嗤——”
“娘!”
宋大狗和宋二狗齐齐惊呼大喊。
“天呐娘吐血了,快叫郎中啊!”
苏梅护着大丫二丫离得远远的,心有余悸的看着被抬进屋的婆婆。
“娘,奶奶没事吧?”大丫担心的问。
虽然她被奶奶打了一耳光,但她已经被打习惯了,现在看见奶奶伤的那么严重,还是有些害怕。
苏梅也有点担心,若是婆婆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给丈夫交代?
屋里忙成了团,大丫二丫也只能继续洗衣服。
宋老头抽空来外面转了一圈,怒气腾腾的盯着苏梅,说道:“把院子里的石头都给我拾掇干净!明早我要发现还有小石头,早饭也别吃了!”
苏梅忙拿着竹筐捡起了院子里的小石头。
晚上相安无事了,只是都饿着肚子。
早上苏梅大丫二丫才终于吃到了一个发黑的荞麦窝窝。
但干的活却是南锦璃一辈子都没干过的那么多。
本该坐月子的苏梅一直在劈柴,劈了满满一柴房的柴。
两个本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姑娘,一直在提水,要把昨晚洗衣服用掉的三大缸水全部装满。
南锦璃一想到等自己稍微大点,也要这样为了一口吃的,没日没夜的干活,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想想她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材生,十六岁就进了特种部队,十八岁就创下了荒野求生100天的记录,二十岁就拿到了优秀特种兵证书。
哪知道排个雷,就来了这鬼地方。
要不是她现在是个婴儿,没法施展拳脚,她真受不了这憋屈。
要是能离开这里就好了,至少不用受这家人的气!
正这么想着,院外有人跑了进来。
“宋老头宋老头,不好了,皇上凯旋班师回朝......”
宋老头没听完就呵斥:“胡说八道什么呢!皇上凯旋是喜事,我家老三也要回来了吧?”
“不是,你家老三战死沙场了!”
“什么!”
很快院子里又来了一群人,除了看热闹的村民,还有县衙的人。
听到噩耗,屋里顿时响起了哭声。
县衙的人放下了五十两银子,“这是你家儿子为国牺牲的抚恤金,总共五十两,收好了。”
五十两银子足够一家十几口不愁吃喝好些年。
更何况今年天干收成不好,这五十两银子,让整个村的村民都有些眼热。
“五十两啊,那得买多少粮食啊!老宋家发了!”
“发大了,以前给的抚恤金才三十两,今年一给竟给五十两,老宋家运气太好了!”
“今年是打了胜仗,能跟往年比吗?”
“......”
宋老头一言不发。
宋老太婆收了银子,继续在哭。
那毕竟是她的小儿子,她怎么都没想到会一去不回。
院子里的人都走完后,苏梅还很恍惚,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
大丫二丫也在哭,她们知道,她们没有爹爹了。
“娘,娘,娘你怎么了?”
“娘,你不要吓我,二丫害怕呜呜呜......”
苏梅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回过神抱住两个女儿,声音很虚浮,“娘没事,娘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一旁,宋大娘和宋二娘在小声议论。
“真是奇怪,三弟那么壮实,还跟武士学了些武功,怎么会死呢?”
“是啊,村子里可没有一个人是三弟的对手。”
“你觉不觉得,好像自从小婶子怀上三丫后,咱家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先是干旱,一连几个月都没下雨了,村口的河干了,连井都干了两个,今年的稻子根本没收成,还有之前养的鸡和猪,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小婶子抱着三丫回来后,咱们家又坏事不断,我的四宝和你的三宝五宝都摔掉了牙齿,娘也摔掉了牙齿。”
“以前几个娃儿怎么乱跑乱跳都不会摔跤,那三丫又是庙里生的,不会沾染上了什么吧?”
“现在竟连三弟都......”
宋老太婆哭声一止,满是恨意的目光看向苏梅,张嘴用她那漏风的牙齿狠狠道:“苏梅,把三丫给我抱过来!这个丧门星,是她克死了我儿子!是她坏了我们宋家村的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