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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天麒自动屏蔽他的表情,反而兴致勃勃笑道:“让我猜一下,难道是她拒绝你求婚,让你生气?”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恼,顾逸之端起桌上的酒,大喝一口,沉默。
他气的不是她拒绝他的求婚,而是……那该死的女人怀孕了,不让他知道不说还到处乱跑,也怪他自己太粗心大意,没有多留意她的身体状况。
话说昨天晚上邀舞是临时起意,等她的手握在他手里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探了一下她的脉,这才知道她竟然怀了身孕。
三个月……应该是在西京皇宫里的那次了……等他仔细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脉象有点不正常。气息凌乱,脉搏乏力,有滑胎迹象。
这让他有很担忧,因为当时正在跳舞,所以不能够仔细检查,只有等确诊后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
诸葛天麒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有这番念想,见他一直不说话,似乎怒气更甚,笑道:“难道被我说中了?”
顾逸之冷着一张脸,不理他。满脸的胡子掩去他的容貌和表情。诸葛天麒有些无趣,讪笑:“看来我挑错了人,真不该找你来做向导。”
“这里的‘水晶皮冻’味道不错,您慢慢吃。”顾逸之憋见大街上乔装的海枭冲他打手势,懒得再理诸葛天麒,起身准备离开。
“哎?!你去哪?”诸葛天麒见他突然要离开,不禁愕然,他这个弟弟脾气还真难拿捏。
“回驿站。”顾逸之丢下话,头也不回,冲海枭消失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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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熙懒懒的歪靠在美人靠上,将身上的羊绒薄毯拉高了一些,愣愣的看着侍女小蕾忙进忙出。
司马晋今天没有来她的暖阁,也没有差福喜过来传话什么的,很明显司马晋跟她生气。他气不气没有关系,她担心的是顾逸之的处境及安全。
昨天晚宴上的情景历历在目,都怪他,舞技好到爆,让她浑然忘我,放松警惕。以大哥的聪慧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了。
“小姐,可以吃晚膳了。”小蕾布好菜,进得内室,见叶念熙在发呆,出声提醒。
“先放着。”叶念熙心里有事,没什么胃口。
“再怎么没胃口,多少吃一点。”小蕾见她懒懒的样子,不由老气横秋的劝解。
端一碗汤汁送到她面前,道:“这是开胃甜汤,由乌梅、酸枣、山楂、甘草等特别熬制的,我见小姐这些天一直没什么胃口,特地向魏公公求的,花了我不少力气呢。”
叶念熙看着褐色的汤汁发呆,见小蕾盯着她,便端起来轻抿一口。嗯……这宫里做的东西就是不错,酸中带甜,还有淡香和回甘,非常爽口。“还不错。”
“嘻嘻……那是当然的,你不知道,这是张御医特别为皇后配制的,要不是看在我跟他同乡的份上,魏公公可不给呢,我也只能要来这么一小碗。”
“皇后?”叶念熙眼皮一跳,她昨天明明感受到皇后对她那刻骨的恨。
“是啊,我听魏公公说皇后娘娘最近操劳过度,没什么胃口,所以,御医们特别为她调配食物,以保证凤体安康。”
“哦。”贵为皇后,事情再多能操劳到那里去,叶念熙兴趣缺缺的听着。
小蕾习惯她的样子,继续说自己的:“最近啊,宫里都在忙着准备年节的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可忙乎了。”
对啊,马上要过年了,去年这会儿她还在逗某人玩呢。叶念熙一想到他,唇角不自觉的微翘,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应该有个小家伙了吧……
她也是进宫后闲暇时间多了,才发觉自己葵水很久没有来,结合自己嗜睡没胃口的症状,做出猜测。如果真的有宝宝了,应该已经三个多月了。
“……陛下平时在太清殿休息,都没有去各宫娘娘们那里,也没有传召侍寝。所以,娘娘们都削尖脑袋花心思打扮自己,想在年节的晚宴上入陛下的眼,从此得宠……我听说,今年晚宴会比往年更热闹……”
“我吃好了。”叶念熙放下筷子,打断正在滔滔不绝讲话的小蕾。“帮我拿件披风,我要去一趟太清殿。”
宫女小蕾微微一愣,随即开心笑道:“哦,好的,奴婢这就去准备。”
上玄月孤清的挂在黑幕布般的天上,寂静的夜色中微风送来一丝清香,丝丝寒意透过披风钻入皮肤,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太清殿外守卫森严,侍卫每隔一炷香时间巡视一趟。殿内没有宫女太监侍立一旁,只有福喜一如既往的安静的守在大殿门外。
叶念熙冲福喜点头,悄声走进大殿,大殿中除了惯常的龙诞香之外,还有浓郁的酒香。环视一周,终于在软榻旁边发现了司马晋。
司马晋偏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继续给自己添加一杯,再饮,再添再饮……
叶念熙静静的站着,并不上去阻止,今晚的司马晋有点不一样,她还是站远一点静观其变的好。
站了很久,叶念熙觉得自己很累了,又见司马晋没什么怪异举动,动身移到软榻边坐下。记起来要找司马晋谈判来着,正准备开口,不想被司马晋抢先了。
“小熙,其实细细想起来,大哥说喜欢你,除了给予你衣食上最优待之外,并没有为你做什么,而现在连个后冠也给不了你。”
叶念熙一听他嘶哑的嗓音便哽咽在喉。她很想说,其实大哥为小熙做的已经够多了。
在最初最孤单无助的时候,是他毫无保留的给予她信任和亲情,让她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期,打心里认下他这个大哥。
一如当初的灏哥哥,其实,即使如灏哥哥为了叶家遗产,对爷爷下狠手,跟她翻脸这样恶劣的举动。后来想通了,也就原谅了他,毕竟在相处时他都是真心相待她。
司马晋没有在意叶念熙的脸色,抬手自斟自饮一杯,继续道:“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初放弃暗中布置的力量,真的去做个闲散王爷,我就能多抽些时间陪你,多关注一些你的事情。这样的话,是否在你的心里,就不会住进别人。
若是当初跟你一起跳下悬崖,随你而去,我的心里也许会好过很多,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自责和痛苦。这样,在现在的你的心里,是不是会永远给我留个位置……可是,一切都回不到当初了,是吗?”
司马晋似乎醉了,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只是眼中的悲伤和痛苦让人于心不忍,看了心中难受。
“……小熙,你知道吗?我不能那么做,为了母亲,我隐忍多年,筹谋多年。我不能在那个时候扔下她不管,更不能置那些追随我多年的人不顾,我没有办法做到义无反顾。小熙,你怪大哥吗?”
司马晋看着叶念熙,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分明,指间的力度让她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隐忍和无可奈何是多么的深重。
“大哥……”叶念熙摇摇头,悲悯的看着他。她明白的,其实她就是明白,所以才最终不会选择他。
司马晋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怜悯,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将杯子放下却没有松开紧握的手,而是越握越紧,手臂上的青筋凸现。
司马晋眯起眼睛,将目光投向空旷的大殿,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自言自语一般,道:“再怎么筹谋与算计,隐忍退让,都没有逃过父王的眼睛。就连柔弱的母亲,他也不放过,硬生生从我身边拿走,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司马晋边喝边说,到最后呼吸粗重,含混其辞,让叶念熙忍不住蹙眉,出声想阻止:“大哥……别喝了,你醉了……”
“醉了……我是醉了……我怎么见到小熙了呢,你再也不会走了,对吗?母妃已经不在了……留着我一个人……成了孤家……寡人……”
司马晋一杯接一杯的喝,越说声音越沉,最后竟倒地而睡。
叶念熙看着司马晋,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原来大哥心中竟也藏着这么多的苦楚,再加上朝廷内外的事情,积压在他心头的郁结之气究竟有多重?
也许真的没有人倾诉,才会憋在心里,一个人独自默默承受着。看着面前俊美憔悴的司马晋,这一刻,她坚强的心房有一处塌陷了,柔软得一塌糊涂……
轻声起身,唤来在外厅守候的福喜,将司马晋扶到软榻上去休息。叶念熙转身准备离开,不经意间憋见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停住脚步,想了几秒,朝奏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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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都来了吗?”
“是。”海枭领着两个普通脚夫打扮的人站在门外,旁边还有三个驿馆侍卫打扮的人。
“进来吧。”
房间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外倾泻进来。
靠窗的位置有一张超级大的长桌,显然,是由屋子里其他两张圆桌加个案几拼凑成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旁边站着一个人,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王爷这么急召集我们,是不是情况有变?”海枭这段时间跟顾逸之朝夕相处,接触多了,基本摸清楚这人的脾性。只要不触碰底线,还是没什么架子的,甚至比跟在公子身边还要好过的多。
“嗯,之前的计划要做一个调整。”顾逸之指着桌面上的地图道:“这是一张完整详细的南京地形图,涵盖了城外十里以内的所有地形及村落。你们现在把它全部记在脑子里,原先的计划需要重新布置,时间也要提前。”
“难道是公子出事了?”海枭大胆猜测,急切道。
顾逸之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护主心切,冲他点点头:“她所在的位置在这里,这里是皇宫的太清殿。一般越王会在这里休息,而她住在旁边的暖阁。
太清殿四周有进百个侍卫把守,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班,每隔一炷香时间便有侍卫走过巡逻。她被困在里面了。”原本他以为司马晋会善待她,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错了。司马晋或许对她好,但也想困住她,而自己决不允许。
“公子有没有事?”
“她没有受伤,只是被软禁了。”
“那我们要如何做?”海枭着急了,他深知公子的性格,软禁对她来说比死还残忍。之前听苍鹰说她没事,难道是骗他,等他见到苍鹰,非教训他一下不可。
“从现在开始,切断与苍鹰的一切联系。我估计苍鹰能放消息给我们,是司马晋故意安排的。”
两人说话间,其他几人已经将地形图熟记于心。顾逸之看着他们道:“现在我来分配任务,具体实施方案由你们自己拟定,我要的只是结果,明白吗?”
“明白。”几人一致沉声回答。
“很好。”顾逸之得到肯定的回答,将视线调回地图,手指着皇宫的位置道:“三日后皇宫夜宴,大部分侍卫都会调集至北门以及太和殿,而东西两侧门的守卫最薄弱。
极光,你带人从皇宫东侧门潜入,避开侍卫密集的地方,直达太清殿的这里,这里是暖阁,我们要带走里面的人。
暖阁四周有将近五十人把守,每个半个时辰会有巡视……”说到这里想到什么,停顿一下,然后道:“皇宫夜宴,所有人都会在太和殿,这里的守卫也许会松懈一些,宴会酉时开始,子时结束,最好在这个时间潜入并救出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