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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庙堂,百代更迭,风流人物无数,岁月长河无尽,无常开不败,无长盛不衰。
谢非葬礼之后,楚云声顺利突破至定丹,与再度埋藏下殷铮意识的谢乘云低调离京,继续着试剑天下的道路。
这道路还有很长,还有很久,或许止步在连续的失败下,或许停留在定丹的突破中,但无论如何,眼下都还不是尽头。江湖少年,少年江湖,总有旧人去,总有新人来。
青衫白衣拂袖起,谢乘云掷杯下楼。
人间反覆成云雨,凫雁江湖来又去
……
一生江湖游侠,晚年安度。
楚云声与谢乘云坐在枣花树下,望着北地天高云淡的秋景,同时失去了生气。
或许是信鸽出现时,殷铮已经使用了唯一一次能够浮现出本身意识的能力,两人临终之际,谢乘云并未出现任何异样的表现,只是望着楚云声的眼神,眷恋不舍,一如往昔一个个世界中的模样。
生机逐渐消散,思维凝空停滞。
楚云声的大脑与精神有种恍惚的坠落感。
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下坠,如落深渊,如行宇宙深处,无法掌控,无处着力。
不知不觉。
一颗颗星辰从他身侧、背后漂浮起来,绚烂明亮,闪动着模糊的光影。
楚云声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这些是他的记忆碎片,全部的记忆碎片。
病毒信鸽的反扑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过强弩之末。
这个世界与其说是信鸽精心设计的最后杀局,倒不如说是在记忆中消失的那个自己为病毒设下的最终陷阱。
当阴魂不散的信鸽随着那早有安排的游仙一刀消亡于上京的长街之上时,楚云声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无数的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画面。
只是那些画面,就如这周身浮沉的繁星一般,明亮却不够清晰,更缺少着一根能将其一一串连起来的丝线。
楚云声下意识地望向头顶。
那里缓缓浮现出了一行熟悉的文字。
“任务:改变殷铮的命运,完成度85%。请选择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继续任务。是/否。”
楚云声从未如此认真地观察过这行文字,他觉得它非常熟悉,但并非是一个又一个世界累积下来的熟悉。
他沉思许久,回应了这个老旧的问题。
“是。”
……
这是一场梦。
楚云声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这并不是他的梦。
他从昏沉中渐渐恢复了意识,他知道他应该是到达了崭新的世界,但蔓延出去的意识,却无法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的四肢躯干。但他隐约知道,他是拥有一具正常身体的。
眼皮竭力抬起,没有重量,只有蒙蒙的红色影子。
那些影子里,似乎隐藏着一个又一个朦胧而狂乱的光团,诡秘邪异的腐臭如泥浆般渗出,仿佛漆黑黏腻的潮水,汹涌地灌入他的口鼻,要将他侵蚀污染。
不知何处飘来了乐曲和低语,迷幻而狂热,嘶哑而扭曲。
他知道自己大张开了嘴巴,急促地喘息着,试图抓取稀薄的氧气,来缓解这疯狂而绝望的窒息感。
突然,那些红色的影子炸开了——
它们炸成了无数颗眼球。
这些眼球充斥着混乱与惊恐,如有诡异的生命,它们拼命地蠕动着,拥挤着,吞噬撕咬彼此,扭结牵连对方,飞快地从密密麻麻的散乱,变成一团畸形丑陋的怪物。
不,这不是怪物,这应该是一颗大脑。
灰白,扭曲,癫狂的邪恶。
鲜红的肉质,崎岖的沟壑,邪异的眼球,它在滑腻地颤动着,诡异地吸食着意志与精神。
楚云声无法不去关注它,无法将它驱逐出去,迷幻,诡谲,疯狂,恐怖,在一瞬间几乎撑爆他刚刚浮现在这具身体内的意识,令他头痛欲裂,嘶哑低吼。
“嗬、嗬——嗬!”
模糊遥远的混乱低语在刹那被剧烈的喘息嘶吼压下。
无法名状的剧痛中,楚云声感知到了身体骤然而起的痉挛,猛地睁开了双眼。
略微晃动的视野里,没有光团,没有潮水,没有眼球与大脑,只有一片沉没在漆黑夜色中的惨白的天花板。
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胸口起伏,四肢激痛地抽搐,楚云声压着狂乱的心跳,忽略下腹微弱的灼热,警惕而缓慢地坐起身,环视四周。
这是一间普通而简陋的单人宿舍。
四面的墙壁灰白,斑驳掉漆,有些地方沾染着或黄浊或沉黑的污渍,老旧脏差。一米二的硬板床贴在墙角,床被都是白色,已在自己身下被揉乱。
紧挨着床的,是一套破旧的木质桌椅,上着暗红色的老漆。桌上摆了一台暗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和无数堆得杂乱无比的书籍纸张、档案卷宗。
桌椅对面放着一个老式带镜子的大衣柜,柜门半开着,隐约可见里面只挂了寥寥几件衣服,显得有些空荡。
一顶一半乌黑一半雪白的吊扇悬在房间中央的一小片空地上,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动静摇晃,发出吱吱的轻响。
宿舍的门紧闭,窗子靠床,盖着灰色的窗帘,开了一道缝隙,冰凉的夜风借此钻进来,吹得楚云声微微打了个激灵,昏沉剧痛的脑袋也扫清尘灰般,清醒了不少。
他靠墙坐在床上,闭了闭眼,平复着开场噩梦带来的痛苦。
大约二十秒后,他动了动四肢,姿势僵硬地垂下双腿,踩进床边放置的皮鞋里,打算拉开窗帘观察一下外界,并接收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
但就在这时,门外的过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道飞快靠近的、慌乱的脚步声。
“砰砰砰!”
房门被用力敲响,这节奏急促焦躁,好像带着一股莫名的恐慌。
楚云声盯着门板,沉默了几秒,才低沉出声:“谁?”
敲门声一顿,却无人应答。
一股死寂的恐怖感突然在这窄小的空间蔓延开来。
楚云声神色微沉,单手拎起椅子,缓缓朝门口靠近。
然而,随着他的靠近,房门再次传来了砰砰的巨响。
楚云声若有所感地向下看了眼,发现有大片黏稠的黑色液体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流淌在地板上,向他的脚边爬近。
他关注着这敲门的声音,以此判断着门外来者的位置,抬手握住了门把手。
突地,他的掌心失去了坚硬的金属触感。
楚云声低头,发现自己握着的门把手竟然诡异地扭曲柔软了起来,它轻轻蠕动着,舒展开邪异血腥的花纹,朝着楚云声的手腕狠狠箍来,似要将其绞断!
没有任何疼痛传来。
楚云声霍然睁开眼,冰凉的汗水从额角滚落——是梦,刚才还是梦。
他缓缓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坐起身,四周的环境和梦中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间里的那套桌子并没有老实地靠在床边,而是被扫下了上面的一堆东西,移到了房门后,死死地抵住了房门,像是在防御着某些可能破门而入的恐怖。
楚云声呼出一口气,没有从现在的身体上感受到任何刺痛或是混乱蒙昧,不出意外,这应该不再是什么梦中梦。
他随手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闭眼靠墙,准备接收记忆与剧情。
这时,房门外的过道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云声瞬间转头看向房门。
下一刻,那扇门板被砰砰敲响,但与刚才的梦境不同的,是随着这敲门声响起的焦急女声:“楚教授?楚教授您醒着吗?001号实验体的部分样本又不见了,数据显示混乱……”
沉默片刻,楚云声起身穿上皮鞋,拿过床尾搭着的白大褂,套在高领毛衣外,拉开了被敲响的房门。
第221章 旧神实验 2 腐烂的蠕虫诞下神明的……
门外是一个长发厚唇,身材消瘦,颧骨凹陷的年轻女性。
这名女性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法令纹较深,眼袋青黑,整个人都显出一股心力交瘁的疲惫。
她穿着和楚云声同样的白大褂,只是脖子上多挂了一副透明耳塞,似乎对睡眠状态有着较高程度的要求。
一手抱着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指节泛白压紧,一手插在衣兜里,应该握成了拳头,不断摩挲按捏着——打从第一眼起,她就给楚云声一种心神不定、惶恐难安的感觉。
宿舍门毫无征兆地被陡然拉开,她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才动了动嘴唇,低声道:“楚教授,实验室那边……情况不太好,需要您过去看看。”
楚云声扫了眼外头亮着几根惨白灯管的幽长过道,平静道:“我换一件衣服,两分钟。”
“哦,好的。我在这里等您。”
对方没有异议,甚至因楚云声的回答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露出一丝喜色。
重新关闭房门,楚云声打开衣柜,随意拿出一条崭新的裤子换上,然后推开衣柜旁的玻璃门,进入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洗脸漱口。
这并非是他有多么严重的洁癖,多么在意外貌,需要完美地打理仪表,而是他直觉这个世界不太对劲,需要寻找一个短暂的哪怕只有几秒十几秒的清静时间,迅速接收自己该知道的一切。
洗手池内,水流哗哗作响。
原身的记忆与世界的剧情也如这流水一般,飞快地淌入楚云声的脑海。
没有意外,这个世界也依旧是由一本演化而来。
而根据的背景来看,这个世界也确实是极为危险的。
它不仅充斥着诡异的疾病,怪诞的灾难,还有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的恐惧,仿佛一双双巨大可怕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的人类。
寻常的睡梦中,会有人听见混乱嘶哑的呓语,然后躯体炸成烟花,肠子变成毒蛇,从一堆散乱的血肉中游动出来,择人而噬;
宽阔热闹的广场上,行走的人群突然接连匍匐在地,将自己的头颅拼命捅进他人的肚子,一人接一人,连成无数条邪异的触手;
课堂安静有序的校园里,正在讲课的老师突然呕吐不止,在黑板上写下扭曲狂乱的文字,教室内的学生全部尖叫不已,齐齐冲上讲台,将老师分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