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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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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

身材火爆的女子躺在圆桌上,四肢大张,摆出最令人血脉喷张的姿势,媚眼如丝道,“将军,奴家已经整整三年不曾见过将军,奴家想将军想得夜夜难眠……”

宁琊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像看一块石头一样冰冷无情,看得这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抢得第一个来见他的姬妾几乎维持不下去。宁琊将她的僵硬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缓缓踱过去。姬妾大喜,连忙伸长玉腿迎接,被宁琊淡淡一扫,又畏怯地缩回。宁琊衣着完好,身子并不沾她,食指按在她肚脐上,然后顺着她雪白的肚腹下滑。姬妾突然夸张地淫叫,但宁琊只浅浅探入两根手指就收回来,漠然道,“你应该知道本将军从来不喜欢污秽的东西……”他还未说完,姬妾脸色大变,滚到他脚下求饶,“妾身冤枉!妾身在将军离开的这一年一直守身……”

宁琊懒得听她辩解,微微抬了抬手,声音戛然而止。再看去,那姬妾喉咙上正插着一支黑羽袖箭,一滴血没有流出,但人已是死了。

房门被打开,一名脸色古铜的汉子击掌而入,欣赏着那雪白的女体笑道,“将军,仗已经打完,您这随身携带凶器的习惯也该改改了,不然进宫面圣时被发现……”汉子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宁琊的眸色变化。

宁琊是一匹很难伺候的狼王,跟他共事的人,稍有不慎都会被咬断喉管死于须臾之间,所以,追随他多年的无桀最懂得察言观色。

宁琊淡淡扫他一眼,道,“找我何事?”无桀站直身,神情变得严肃道,“将军,这是大家伙儿让我问的,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所以,不管我问什么,您都不能罚我。”宁琊心中却已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作声,迈着优雅的步子经过他身边。

无桀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道,“大家想知道将军被封了王爷,以后宁家千秋万代都是王侯贵胄,那麽老将军的死,边关一万多兄弟的性命,是不是就这麽一笔勾销了?”

宁琊的脊背蓦地紧绷,那藏在阴影中的脸也变得阴戾,但脚下的步子仍旧不疾不徐。到了屋后的浴池,已有姬妾备好洗浴用具,见他过来,起身相迎帮他褪去衣衫。

无桀怕回去无法向那帮如狼似虎的兄弟交代,只得厚着脸皮跟过来。

走近了,放眼一看,浴池周围的花木葳蕤处有女子相继冒出,虽夜色掩映,仍能看出一个个几乎衣不蔽体。他尴尬至极,向来知道宁琊性欲旺盛,私生活十分古怪,连忙转身就走。

靠在池壁上的宁琊看也没看那些夜色美人,幽幽道,“这些人都赏给你了。”

无桀险些被自己的脚绊倒。据他所知,这些姬妾都是宁琊颇费周折弄来的,个个国色天香,追随他的将士们不知有多垂涎,在边关这几年寂寞难耐时也都不止一次私下肖想过,没想到宁琊竟毫不迟疑地送给自己,而且一送就是一大群。他被这从天而降的艳福砸蒙了,张大嘴巴连话都说不出。

宁琊没再理会他,全身浸泡在水里,微微侧头,睨了眼岸边的女子。她是这里唯一一个穿着得体、默默为她备好浴水、并伺候他宽衣的人,他已不记得当初是怎麽弄到手的,但却始终记得有那麽一个淡淡的影子,不争宠、不贪心、不媚俗,却永远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这女子几乎没有人类的缺点,除了是个哑巴。

但也仅是一眼,宁琊就收回视线,眯起毫无温度的眸子道,“你走吧,我已让管家为你备了一份厚金,足够你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宁府的少爷一向大方,他说是‘厚金’,就一定不薄。

哑女放下托盘,将里面的洗浴用具及干净衣物按照宁琊的习惯摆好,静静望了他背影片刻,起身袅袅而去。

宁琊随意扫了眼还背对他愣在原地的无桀道,“还不带回去享受?悠着点,这些女人都被本将军调教成蛇精了,只要一沾上男人的身,就会把你榨干吸尽……”那削薄如刀的唇角扯出抹邪恶笑意。

那些女子清楚宁琊的脾性,又不见那名姬妾,已料知凶多吉少,也不敢纠缠,识趣地向无桀簇拥而去,开始讨好新的主人。无桀这才缓过劲儿,忘了来此的目的,高兴得一蹦老高,带着美人风风火火离开。

次日哑女被发现服毒自尽于自己房中。她知道宁琊生性喜洁,没有流血,也没有弄脏房间。

宁琊命人以侧妃之礼葬入宁家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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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琊沐浴完,姬妾们已被疏散一空,夜色下的宁府显得有些空寂。

宁琊独自立在窗边,望着一别三载的庭院,往事历历在目。

在边塞四年未归的父亲突然悄悄回府,二话不说就赶他出京。他刚到军中,父亲淋血的头颅就被人盛在匣子里送到面前,他还来不及悲伤,那些叔伯辈的将领们也一个个离奇死亡。他费了整整一年,才恍惚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又是措手不及之际,边塞大军的粮草断了。

那年的雪异常的大,天寒地冻,仗还没打,战马和士兵就被冻死冻伤无数。五十万张嘴,连那些耐寒动物的尸体都吃倔,已到了来年春天。粮草终于来了,朝廷却说一月前刚收到消息,后来,他渐渐将整个军队掌控,又用了一年时间,查出是太子赵叡故意让人拦截了急报。

诚如无桀所说,父亲的死,边关一万多兄弟的性命,真的会被这些廉价的荣禄收买吗?不会!他到死都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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