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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上一世她乃顾昭武的嫡妻,站在自己面前可不是趾高气扬?
这一世她以侍妾的身份入府,这身价怕是跌落了一大茬,焉能摆出上一世盛气凌人的姿态来?
人,易地而处身份改变时,这所谓的性情也会随着改变,正如眼前的沈家女,也正如自己。
“妹妹既然入了顾家,日后便要恪守顾家的家规。”
“诺。”
沈青婉的声音极为好听,宛若缓缓淌过的细流,带着几分清甜之意。
“这茶本殿便喝了。”
将那茶水浅抿了一口洛锦凰便打发了沈青婉,她现如今一门心思都在洛浮生入主行宫的事情上,自然没有那时间和她在这里虚情假意。
只是她这般态度放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极为傲慢,只见那小丫鬟走在小路上不停地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言辞间更不乏贬低之意。
“不过是落难的凤凰罢了,倒是摆起了天大的谱,要奴婢说您就是太好说话,这少夫人的位置本来就是您的。”
“这等话语日后莫要再提及,免得让人生厌。”
沈青婉听着丫鬟的话语脸色瞬间不好了起来。她本也是极为傲然的性子,可时至今日错已经铸成。
若是不想剪了这一头青丝去庵里了此残生便只能与人为妾:“她瞧着不难相处。”
“您……”
“好了,我们回吧!”
沈青婉说话间手微微放在了小腹上,而那丫鬟知她不喜背后说人也不敢再言语。
与此同时,昔日南洛国的都城,秦承恩端坐在御书房内眉尾轻轻挑着,而他前面则躬身站着一个面容不甚真切的劲装女子。
“朕知道此去镇北府对你来说算不得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除了你朕不相信任何人。”帝王的声音宛若珠玉落地,听上去温润却不失威严。
女子声音清冷,听上去铿锵有力:“属下领命,定然不负主上所托。”
“清欢,你乃朕的义女,乃北秦的长公主,对朕用不着如此拘谨。”
陆清欢听闻身子拱得更低了几分,好似生怕让人发现她脸上的神情一般。
瞧着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秦承恩摇了摇头:“此去北地凶险万分,有些事情你务必要在暗中进行。”
“诺”
陆清欢这才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为妖娆的容颜,比起洛锦凰清冷之美她的美极具攻击性,好似三月天的桃花一般浓郁至极。
“朕欲要重用秦书简。”
“他可信吗?”
“他是一个孝子。”
一句话似是而非的话却引得陆清欢点了点头,当初因为一个‘孝’字,他硬生生止步锦凰宫前,可见有些事情终究是经不住权衡利弊。
“清欢,带着他的头回来。”帝王刚才那温润的声音尽数敛去,细细听上去已经满是肃杀之意。
“诺。”
陆清欢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心间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好似她即将手刃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清欢,你确定不要改掉现如今的姓氏吗?”
陆姓是秦承恩心中的一根刺,这个姓是让他无法忘掉当初行乞的过往,也忘不掉午夜梦回的时那个女人绝望的容颜。
“已经习惯了,不用更改。”
陆清欢抿了抿唇艰涩地回应,她知道这是帝王心中的尖刺,可这何尝不是她心头的朱砂,正是这个姓氏给了她一切。
秦承恩闭上了眼睛,半晌过后才悠悠地道:“你乐意就好,这次的事情可莫要让朕失望。”
“诺。”
陆清欢走出去的时候正好和一个男子迎面相撞,而那男子稍稍点头之后便留给她一个背影。
望着那即将远去的背影,她侧了侧身子询问:“秦大人,当年的事情你可曾后悔?”
“你呢?可曾后悔?”男子并未转身,只凭借那淡淡的声音很难读懂他的情绪,而陆清欢则笑出了声,“我那位小姑子自诩聪慧,可终究是看错了人。”
“她只是从未看透我罢了,就像你从未看透过自己。”
男子轻声低喃了一句便径直离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给陆清欢一个正面,而陆清欢脸上的笑意终究是渐渐隐去,一双手慢慢地紧锁在一起。
镇北府。
一辆马车在高府门前停了下来,马车刚停下门前便跑出来几个小厮,随之而来的便是高家一众妇孺。
洛锦凰甫一下车便看到众人欲要跪拜之举,她忙着上前将老夫人托起来:“姨婆可是要折煞晚辈了,今日我以小辈之礼前来拜访,莫要惊扰了长辈们才是。”
“走,姨婆带你入府。”
高老夫人脸上的真切做不得假,然而后面跟着的一众妇人却心思各异。
她们此时看向洛锦凰的眸光有的带着好奇,有的带着防备,更有的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抵触。
“你的七位表舅今日都抽了空,我一会儿让他们过来一趟。”坐定之后,老夫人便笑着说道了一句,而洛锦凰却言,“应当是我前往拜会。”
相比较自己外祖母和外祖母在子嗣上的艰难,这位姨婆倒是难得的顺遂人,虽然远嫁北地可夫怜子孝,一辈子泡在了蜜罐里面。
“你是南洛国的公主,这点礼数他们不会不懂。”
“姨婆,南洛已经亡国了。”洛锦凰的话语令气氛瞬时一凝,而老夫人朝着几房的媳妇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之后才道,“只要洛家还活着一个人,南洛就没有亡国。”
老夫人说话间又长叹了一声,言辞间更是无比的愤怒:“秦承恩那贼子端的是一头野狼,你的外祖母当初瞎了眼才会收他为义子。”
说着说着,她这心里面便愈发的心酸,长姐子嗣与自己的母亲一般艰难,并未生下男子顶门立户。
当初她倒是想要将五子过继给长姐,可长姐又心疼自己母子分离之苦,因而这件事情便作罢。
“您老别气坏了身子。”瞧着她有些气喘洛锦凰忙着递了一杯茶过去,而老夫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你母亲出嫁那年我去了一趟京城,那个时候我便同你外祖母说秦承恩那是一个养不熟的,可她愣是不相信。”
她轻蹙眉头无奈言语:“我这姐姐天生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却不想终归是祸害了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