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虽然疯子在这里上班已有许久，甚至都已过年，而厂子里的工资却迟迟不发。疯子将这件事情向他的奶奶诉说，奶奶告诉疯子说，工资本身就会拖延，说她们环卫处的工资甚至一拖就是半年之久什么的，总会发的，让疯子他不要着急什么的。

哦，原来我们这个世界上不管是私人企业还是国有企业，关于发工资这件事情，都是可以拖半年甚至更久以上啊？原来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件，就像之前的饭店，老板只需要一句话，说饭店效益不好，就可以拖欠高达四五个月的工资。

可是一想到饭店，疯子就又想起了那位美到令他窒息的女领班，虽然现在疯子他的周围有着太多的美女，而且都很年轻，她们都喜欢着疯子，甚至还会到疯子的奶奶家中做客，只是，疯子认为这些女孩子都不是她真心想要的，或许她真心想要的那位女孩子，只是能在一瞬间中，触碰他的心弦，甚至能在一个随意的眼神中，即可破碎他漆黑世界的人。

疯子傻傻中又从奶奶家黑色的大木柜里，拿出了那支包裹得很好，却早已四分五裂的钢笔，它还是老样子，静静地躺在手帕中，就此静静地躺着，这令疯子思绪万千，这是一支在未来要书写智慧的笔啊。

也正在疯子他思绪万千之时，厂子里的一位男孩来找他，让他一起去网吧玩游戏。对的，疯子最近因为身上没有钱，没有发工资，所以从奶奶手中借了很多钱，他现在有钱，而且今天厂子又是停电，所以他和这位来找他的男孩一起去网吧玩游戏。

网吧里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可疯子喜欢这里，这里是他最向往中的天堂，在游戏里，他的角色可以无所不能，不！总有一些人的角色永远永远不是疯子他所能超越的，他们的装备总是那么好，总是那么令人羡慕。

而网吧这个地方，虽然是天堂，但在其他正常人的眼中却是个无比堕落的地方。比如，就有出远门来这里附近打工的人，他们找不到工作，然后到网吧上网，没钱了就去犯法，偷东西卖钱，然后再来上网，这是醉生梦死的生活，可这似乎却能让人找到自己，也许那个无比堕落，瘫软、满眼都是黑眼圈、身上发臭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吧？因为上班太累了。

当然，也有很多学生，开始偷家里人的钱，然后拿来上网，开始在游戏里大展拳脚，向他们的酗伴们诉说着自己的装备到底有多厉害，可被他们的家长抓住的时候，他们的装备有多厉害，家长就会打他们哭到多么厉害的地步。

甚至，网吧里还有单独的包厢，任何人都将能在那里发现新的世界，一个完全不受到道德与伦理所束缚的世界，那里可以从网上下载到很多日本的小电影，那里是肉与肉的世界，令人向往迷醉，是的！疯子也看过这些电影，太刺激了。

只是？这真的是对的吗？如果此时此刻，我们要和一位正在欣赏日本小电影的人讨论这样的问题，他绝对会以一种看着异类的眼神一样看着我们，就像我们在学校和同学们讨论肉与肉的世界，不但是他们，甚至是老师们，都会用看待异类的眼神看着我们，因为我们不可理喻，简直像个疯子一样。

但，或许老师和同学乃至所谓的那些正常人们，都是正确的吧？虽然他们也都有老公或者老婆，他们也会去经常尝试肉与肉世界的放纵，可他们就是认为这是一种完全不可理喻的坏事情，总之不能让孩子们知道，或者让其他人知道，这是不好的。

或许事情就仅此而已？不！大人们其实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很多事情也都无不在诉说着大人们的正确无误，太多太多的年轻女孩子被糟蹋并被杀害。原本这件事情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令人觉得离谱至极，直到某天，疯子得知他们邻村的一些社会上辍学的孩子们，就糟蹋并杀害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公安的人迅速破案，枪毙了好几个。

至此，疯子他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大人们真的是正确无误啊？大人们总是对的，而错的永远是不懂事的孩子们。

可尽管如此，疯子还是不理解那些被糟蹋并被杀掉的天真女孩子们，她们到底做错了些什么？难道只是因为长得太漂亮的缘故吗？

也正在疯子尽情想像这些的时候，电脑的游戏画面里显示，他在游戏中得到了一把很好的武器，疯子为之欢欣，为之喜悦，所以方才所想之事，竟然瞬间被抛至九霄云外。

疯子他在网吧里，在游戏中尽情挥洒着他这无比宝贵，而似又寒冷至极的年华。

……

第二天，疯子去上班，现在的疯子依旧在厂子里高高在上，他是厂子里最厉害的修理工，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冒犯他，而且疯子他还骂人，还是那种破口大骂，当然，像之前一样，疯子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以也会骂女孩子。

大家对疯子的意见很大，可是，疯子很受到厂长的器重，任何人都不能将他怎么样，这就是一个非常客观的事实真相，任何人只能向疯子的疯劲妥协，甚至也只能恭维。

虽然疯子认为目前的生活对他来说很是美满，只是他也知道，最近公司里原本就是暗流涌动，他担心迟早会出什么事情。所以疯子他总是和一位特殊的女孩子说话，这位女孩子名叫娟，疯子喜欢她，娟似乎也喜欢疯子，总之两人的手无意碰到一起时，疯子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疯狂加速，呼吸变得都很困难，而娟的脸蛋即会在这瞬间变成熟透的红番茄一样。

娟告诉疯子说，她不想在这里做了，因为她出来打工就是为了赚钱补贴家用，可是现在公司很久都不发工资，而她的父母却认为是她自己将钱花光，所以她们很多女孩子商量着，准备一起大罢工，甚至要告到劳动局去，也要将工资要到手。

疯子明白，这家厂子的暴风雨即将来临，可是娟却很是温柔中叮嘱着疯子说，让他一定要好好上班，说疯子在这里的前途很是光明。可是？可是？可是？疯子完全不知道娟在说些什么，是的，疯子意识到娟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或许也是厂长明白吧？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再不给员工发工资的话，肯定会出大乱子。所以厂长无数次和上面的领导商量，最终在年前结了大家一个月的工资，算是给大家一个过年的年费开销吧？

虽然大家很是不满意，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厂长告诉大家说，上面的老板说了，最近在给大家盖新的厂房，甚至盖新的宿舍，所以将钱都花在了那边，导致目前的财务很是吃紧。不过，只要大家还在厂子里，那么未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大家完全不相信厂长的胡说八道，虽然即便如此，大家也不能进行反驳些什么，总之就是拿着这一个月的工资，然后过年。

过年？其实对于疯子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小时候会因为没有新衣服而哭泣，后来得知爷爷奶奶没钱买，所以也就不再哭了，因为爷爷奶奶原本就是贫困户，甚至国家还要每年进行救济呢，都这样了，还付了疯子高昂的学费，如此肯定没有新衣服了。

而现在过年，疯子他早就不再期待所谓的新衣服，他口袋里目前甚至有近四百多块钱，这才是最为实在的，疯子他没有将钱给他的奶奶，而是拿来花，大花特花，上网、抽好烟、乃至买了单放机，还是索尼的牌子货。

总之，疯子这一年春节过得很好，他就是在网吧里抽着香烟，甚至是喝着非常昂贵的汽水，就此过了一个他认为此生最为完美的春节。

过完年之后，疯子又回到了厂子，又再一次见到了娟，可娟每天都是满脸的笑容，她们只是坐在流水线的边上，根本不做事，所有人都拒绝做事，要求厂长向上面反应立刻发工资，因为所有的员工家里人都不相信是厂子没有发工资，都说是他们自己将钱乱花了，甚至有些人回家后还因此而挨打。

厂长无论怎么说，大家就是不做事，所以厂长很是无奈。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多天，最终厂子里来了一位大领导，听说是从深圳特意过来处理此事，大家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都很是开心，不过当见到这位大领导的时候，大家又不开心了。

因为这位肥胖的大领导并不是来给大家发工资，而是来说服大家上班，说着目前公司财务很是吃紧，只要大家好好做，未来一定前途光明。说着也在盖新的厂房，还有新的宿舍，以后公司会无限扩大，然后这里的老员工们都会是开国功臣，以后都是要做大领导的人，所以让大家先开工，关于工资让公司先缓缓，总之，绝对不会说少了大家的钱。

可是，没有任何人相信这位肥胖的大领导口中那所谓的美好明天，大家只是想要他们已经被拖延了四五个月的工资，大领导发怒，说是大家再闹下去，全部开除，而开除之后可是一毛钱都拿不到的，以此来威胁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