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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还有洞?”几人异口同声地问。
“是啦,你们看不见,不是一处有岔道,想想……嗯,好像有七、八个。”
“哈哈,”张景泰笑道:“不必惊慌了。咱们有苏小姐,鬼子有啥?就是发现洞子可以往里走,说不定正在里面打转出不来呢。”
谷成若有所思地问苏淇:“你从第一个岔道听见鸟叫?”
“是又不是。”
“怎么讲?”
“开始没注意听,因为没遇到岔道,如果注意听,应该听得见。你们不知道,鸟鸣声能传很远,比人说话远多了。有次一个学校的老师跟我说各种声音有不同的频率,频率越高传的越远。所以我练习算距离都要把不同的声音因素考虑进去,还有环境,山洞里和外面……”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就别科普了吧,赶紧说说在哪儿听到的。”谷成虽不耐烦,但他知道苏淇爱使小性,话说不好容易惹气她,所以说话时声音还是柔柔的,脸上挂着笑。
苏淇这回没生气,反而笑笑:“是啦,说这些是对牛弹琴,对四只牛。”她用食指把周边四个男孩子挨个指指。
“牛用‘头’不用‘只’好不好?”宋学勤可找到出气的机会。
谷成着急地向宋学勤摆摆手,看向苏淇刚要再说什么,苏淇“咯咯”笑出声来:“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一开始没注意听,也不用听。遇到岔道,选择从哪条道走,才注意听的。行了吧?”
“你算算,从钻出石缝,到第一个岔口有多远?听见鸟声到出洞有多远?”
“明白你的意思,就是算洞的总长。”苏淇扳着指头算了大约一分钟,“不准确啊,因为要找路,要看上面下面不能磕着碰着,没注意到路程上去,只能凭感觉。鸟鸣大概五百米左右吧,石缝离第一个岔口三十米不到,差不多算五百二十米吧。”
苏淇练习看、闻、听十几年,每次练习都跟距离打交道,谷成相信,即使仅凭感觉,苏淇说的也是八九不离十。
“我这么想,”他扫了众人一眼,“一号藏洞不光能藏人,里面地形复杂,完全可以作为消灭鬼子的天然场所。”
听谷成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兴奋起来。他们都是何等聪明的人,许多事物可以一眼看清楚,何况有人点拨至此!
陈川林兴奋地说:“不错,等我们把里面的地形搞清楚,引鬼子进去,相当于我们在暗,鬼子在明,他们又相当于瞎子,搞他们容易多了。”
“对啊,陈大哥把里面画个图,我们摸清里面角角落落,到时啊,”张景泰也一脸地说,“就像在自己家里,给鬼子来个关门打狗!”
“还有咱们苏大小姐这个‘雷达’呢,狗在哪儿咱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宋学勤道。
“什么是‘雷达’?”苏淇不解宋学勤称自己‘雷达’是何意。
谷成解释:“雷达是几年前英国人发明的。它利用无线电波探测范围内有没有障碍物,有障碍物它能反射回来,观察连接雷达的显示器就可以知道敌人来没来,距离多远。跟你听到声音闻到气味一个道理。鬼子进山洞有脚步声,你听见脚步声知道鬼子来了,并且在哪个方向,距离多少。”
“哦,这样啊。”苏淇听明白了,“谷队长不愧是大学生,就是有文化!”她夸张地向谷成竖起大拇指,又把大拇指转向宋学勤,“大头哥也厉害!”“大头”是张景泰对宋学勤的称呼,大家熟络了,苏淇又有点小调皮,以此学张景泰称呼宋学勤。
宋学勤“呵呵”一笑:“宋大头天生好奇,什么都想知道,只是听说有这么个玩意儿,哪有谷队长把原理都闹得一清二楚。”他似乎早已接受“大头”这个称呼。
说着话,天已大亮。
谷成和大伙商量,这里离虎头山不远,先去山上看看,寻找活着的队友,找到以后再研究下一步的事儿。
其实这话昨晚说过,其他几人自然没意见。
张景泰说绕过这座山,对面就是虎头山,为方便记忆,他建议给这座山起名“勺子山”,因为前天路过时他观察过,此山远看像一把弯勺。
陈川林拿出昨天在杉树林画的地图,延伸了地图上部空白处,加了一个山形,并用蝇头小字标上“勺子山”几字。又在标有“一号藏洞”上的山形上,写了三个字:“锯齿山。”
写毕抬头道:“我也命个名。一号藏洞那山,我从勺子山顶看过去,像把锯子,就起名‘锯齿山’吧。”自然没人反对。
宋学勤开玩笑道:“再有山谁都别抢,我也命它一名。”
他们各自吃了些东西,又在山泉里灌足了水,沿山根向虎头山绕行。
绕到勺子山北面,他们继续沿山根走,准备走到虎头山对面直线穿过,这样万一有鬼子守在山上,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哪知行不过三、四百米,苏淇突然做手势让大家停下,歪着头听了会儿,小声说:“前面那棵最大的松树下面就是那儿,远处,有人打呼噜!”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抬眼望去,一棵枝叶茂盛、明显比周围其它植物大很多的树立在距山底十几米远的坡上,离他们大概六百多米。
谷成问苏淇:“打呼噜的是动物还是人?”
“废话!动物会打呼噜啊?”
“会的。”宋学勤小声道,“比如说,猫。”
苏淇点点头:“倒是。”她又朝前走了十几米,蹲下仔细听了一会儿:“人!没错,是人。”
几人跟上去。谷成分析:“一定是自己人。鬼子搜山不可能跑这儿睡觉,去看看。”
打鼾的人确实是自己人。
大松树下是个山洞,洞口有两人多高,进深不足五米。
此刻,华东区领队申月华正躺在最里面熟睡,嘴角边的地下流了不少哈拉水,扯出的鼾声沉闷有力。
洞口旁,张翠丽神色紧张地一直把头探出洞外探查动静,贺庆生忙活着搜集做弓箭的材料去了。她得把辛苦了一天一夜的队长守护好。
现在说说申月华他们是如何到这里的。
在虎头山上,鬼子袭击华西区和华东区队员之前几秒,感觉气味不对的张翠丽觉得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她本能地喊了声“快跑”,拉了一把杨素素,然后掉头朝左后方狂奔。
她的意识里,队长申月华和队友贺庆生落在那个方向,一直在边走边聊着什么。只有19岁的她,习惯性地在危险来临之际寻求保护。
申月华在枪声响起瞬间,就知道他们被袭击了。
他抬头想观察一下情况,但他和贺庆生地处山坡,望不到响枪的山顶情况。
正想着是不是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张翠丽像只惊恐的兔子蹦跳着向他们窜来。这时候他明白,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事:逃跑。
申月华没有多想,几步跑到张翠丽前面,一伸手一转身,就把张翠丽拉在自己背上,向正傻楞楞望着他的贺庆生大叫:“往山底那片密林子跑。”
三人飞奔进密林,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跑向林子深处。
直到跑出一、两千米,申月华才停下,把张翠丽放下来。贺庆生早已气喘吁吁,趴倒在草地上闭着眼睛直喘粗气。
“咱们先在这喘口气儿,一会儿我去看看情况。”申月华把自己也放倒在草地上,对两人说。
申月华大致能判断出:他们遭到了鬼子的袭击,他想弄清楚队友们的伤亡情况。
申月华缓过劲儿准备起身的时候,张翠丽拽住了他:“不能去,山上又响枪了。”
沉寂的山中,枪声能传出几十公里。申月华他们离山头不足三公里,当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想想,是不能冒险:“一路走来就感到奇怪,深山老林里怎么也有几户人家,看来是被小鬼子清除了。我们到这又杀我们,说明茅坪这地方有小鬼子的秘密据点。”
“拦住不让进就是了呗,干嘛杀人啊!”贺庆生躺在地上气愤地说。
“这他妈谁知道。小鬼子就是畜生。”申月华扭头看向张翠丽,“素素不是跟你在一起吗?看没看见她往哪疙瘩跑了?”
“哪儿顾着啊!我扯了她一下,自己就慌不迭地跑。”
贺庆生起身四处看看:“咱想办法做几个武器,别小鬼子找到这儿来空着俩手任他们宰割。”
贺庆生也是华东区的队员,只有十八岁。联想和制作是他的特长。随便给他一些材料,他能在极短时间内,把这些材料联想成各种有用的物品,然后动手制作出来。
上届比赛中,组委会给的是石块、铁皮和木板三样既简单又不搭界的材料,工具也只能任要三样。他要了钢锯、铁丝和胶,竟然作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来,盒内有小格,盒盖开关自如。谁都不知道那块石头他是如何切割的那么整齐一致,木框上的洞眼是怎么抠出来的。
申月华一听立即附和:“对啊瞎整,你琢磨着弄。丽丽说前面山上好多队友当时就倒下了,刚才又响一阵枪,我看十有八九两支队伍就剩我们了。就是狗日的小鬼子没找上咱,咱也要替他们报仇杀鬼子不是?
贺庆生的外号叫“瞎整”。
“没问题,申哥。看看你们包里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没有?”
张翠丽摇摇头:“我就带了点吃的。”
申月华说:“一卷绳子,捆东西登山用的,其它没有。我出门刀都不带,打架有拳头就成。”
“行,把你绳子我看看。”申月华掏出一捆中指粗细的绳子,贺庆生端详一番,“行,先放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向一旁走去。
申月华对张翠丽说:“你注意点动静,别小鬼子撵到这儿来咱还傻待着。”
张翠丽答应一声,闭上眼睛用鼻子和耳朵感受起来。
贺庆生去的方向传来“咔咔啦啦”一阵树枝响动声,过了七、八分钟,只见他拖着一截树棍抱着一块石头转回来。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因陋就简吧,先简单做几样。”
他一屁股坐下,从包里翻出刀子、锯子、钢锉、钻头、铁板等物,滚过抱回来的那块足有足球大小的石头开干起来。
申月华吃惊地望着贺庆生:“小样儿,你这包整个儿一工具箱!”
贺庆生手不停:“从上次比赛过后,到哪儿我都自带工具,别人的不好使。”
申月华好奇地拿过一把像刀子的东西摆弄:“这什么玩意儿?”
“瑞士军刀。一个朋友从国外带给我的。别看这么个小玩意儿,打开有刀子、锥子、螺丝刀,还有开罐头的起子。好玩意儿!”说得申月华饶有兴味地摆弄来摆弄去。
不一会儿,有棱有角的石头就被他整得圆鼓隆东。再过一会儿,他又在石头上鼓捣出一个拇指粗的贯穿窟窿来:“申哥,把你绳子给我。”
他把绳子先绑紧一截木棍,穿过石头上的窟窿,再绑紧一截木棍,割掉上端多余的绳子:“来,申哥,试试趁手不?”
申月华乐了:“这不是链球嘛?好东西!练过这玩意儿。”一起身,放长绳子,估摸差不多了,把多余的绳子缠在右手腕上,左手握住靠石球一端的绳子,抡了几圈,突然朝前甩出去。
“砰!”随着一声响,前面二十米开外,一棵碗口粗细的杉树从米把高处折断,上半截晃晃悠悠向他们这边倒下来。
“操!”贺庆生吃惊于申月华的准头和蛮力,不仅喊出声来。
声音未落地,只见张翠丽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来了!”
贺庆生似乎忘了当前的处境:“什么来了?”
申月华三两把收回链球:“快,收拾东西。往那边山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