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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海域,有一座面积不算很大但也绝对称不上小的岛屿。
一株古树生长于岛屿正中央。
古树高入云端,树冠将岛屿覆盖了大半。
以古树为中心,南北一线,有一道近乎透明的光膜,上通天际,将东西两面,分割出两种不同的风景。
古树以西,郁郁葱葱,老林茂密,异植遍地。各种野兽蛮兽不说成群可见,但每天鸟鸣兽吼不绝于耳。
古树以东,乌云遮天,整日雷鸣不断,闪电如渔网般交织。雷落处,一片荒漠,毫无生机。
就连古树,也都是西边一半生机勃勃,东边的一半尽是枯枝败叶。
生命不东去,惊雷不西落。
这是岛屿万年不变的规则。
就在岛屿西半边一处密林深丛中,有一条七八米宽,水流平缓的溪水。
曾经这里被几个兽族族群占据,可后来,三个人类在这里划下了势力范围后,那些族群便纷纷搬离此地。
甚至那些偶尔会经过此处的强大兽族,都不再踏足半步。
再后来岛上又多了一个人族的孩子,这里又成为了这个孩子的基地。
溪水边,一头小山般的兽类尸体旁,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不断擦拭着眼泪。
小男孩光着脚,裸着上半身,只在下半身围了一块兽皮,因为常年被阳光照射,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黝黑。
此时黝黑小男孩右臂无力地耷拉着,左手不停地擦拭着不争气的眼泪,口中小声地碎碎念着什么。
胸前,是一道五寸长,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伤痕。
伤痕还在不断地往外淌着血,里肉外翻,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黑。。
黝黑小男孩抽了抽鼻子,哭声渐小,眼睛瞪向不远处林子外的一头雪白悬狸,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9不许我偷着哭会儿啊!哪次我躲这儿哭都能让你看到!”
雪白悬狸是这座岛屿上,唯一经过黝黑小男孩许可后,可以靠近溪水的生物。
黝黑小男孩说着,左手放到右肩处,稍微一用力,便把已经脱臼的右臂接上。同时还不忘记威胁那头雪白悬狸:“再偷看我,晚上就把你的皮扒了,烤了吃了!”
好像黝黑小男孩的威胁起到了一些作用,雪白悬狸往后跑了两步,然后又扭头看着黝黑小男孩。
目光中,居然有些同情。
黝黑小男孩五指成爪状,从野兽小山般的尸体上抠下一块肉来,朝着雪白悬狸扔了过去。然后才抓起身体另一边的一些药草,嚼碎了用力在胸前的伤口处按下。
“斯~”瞬间的剧烈疼痛让黝黑小男孩倒吸一口凉气,但刚才还偷偷抹泪的他,竟然硬是咬住了牙,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细密的汗珠落下,本应弱小却已经有些强壮的小身体开始颤抖。
终于在过了一段时间后,黝黑小男孩长出一口气,松开手,取下药草,身体向溪水中倒去。
溪水很浅,刚刚没过黝黑小男孩的胸膛。
刚躺入溪水中,发黑的地方,颜色就开始变得红润,伤口也奇迹般的开始愈合。
这一套动作,黝黑小男孩没有一丝生涩,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熟练。
熟练的让人心疼。
这条溪水,有治疗外伤的神奇作用。
黝黑小男孩几乎每天都会受伤,所以几乎每天都会来溪水中泡一会儿。
“今天这个伤,估计得多泡一会儿才能痊愈了。”黝黑小男孩这样想着。
缓缓的吐了几口气,他渐渐的闭上眼睛。
他很累!
现在的他只想美美的睡一觉,等睡醒的时候,再把野兽小山般的尸体送去给那三个老不死的。
“老不死的”是黝黑小男孩对家里三位老人家的称呼,这句话还是从家里三位老人平时交谈中偷学来的。
印证了那句话,一个孩子想学好不容易,想学坏却很简单。
不过小男孩也只敢偷偷地叫一下,他才没胆子当着三位老人的面去叫呢!
要知道,家里三位老人的“教育”是很严格的。
溪水中,黝黑小男孩呼吸声变稳,迷迷糊糊中,他又想到了自己曾经和家里三位老人的一段对话。
“婆婆,爷爷,你们给我讲的人里面都有大名,为什么我只叫尘儿啊?”
一位佝偻着腰的老婆子摸了摸尘儿的小脑袋,慈祥地说:“你的身世特殊,我们是不能给你随便取大名的,有些事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懂,等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尘儿听不明白,眨着大眼睛又问:“可是婆婆,为啥我叫尘儿啊?”
老太婆轻轻地挑起尘儿脖子上的那块玉,轻轻地说道:“你看。”
那天,尘儿认识了第一个字——尘。
想着这些心事的尘儿渐渐进入梦境。
而进入梦境的他,突然嘴角咧开,轻轻地喊了一声:“疼!”
眼角,一滴泪水滑落。
这滴泪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雪白悬狸用爪子接住,放在嘴边尝了尝。
是苦的。
看着熟睡中的黝黑小男孩,雪白悬狸轻轻地用尾巴扫了扫他的头发,也抽了抽鼻子,蜷缩在他身边一块较高的石头上面。
溪水刚刚好也没过雪白悬狸的身体,被溪水荡过的后腿处,飘起了血花。
在这个人族的小男孩身边,雪白悬狸总是能感受到一丝和太阳光照射完全不同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舒服,舒服的让雪白悬狸也想睡上一觉。
可就在雪白悬狸即将入睡的时候,突然又窜了起来。它目光紧紧地盯着林子深处,雪白的毛发都炸立开来。
在那里,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看了看身旁的黝黑小男孩,雪白悬狸露出坚定的目光,就想要向一旁窜出去。
可这时,一只黝黑小手却将它搂进怀里。
“放心,它伤害不了你,有我呢!”尘儿睁开眼,爬起身,坚定的说道。
雪白悬狸舔了尘儿胸前伤口处,听懂人话般摇了摇头。
尘儿咧嘴一笑,说道:“好歹我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修炼者,只要林子中的东西敢过来,我就敢一巴掌拍死它。”
雪白悬狸:……
一直生活在丛林中的他,对危险的嗅觉比一些野兽还要强。
在雪白悬狸刚躺到他身边的时候,尘儿就已经知道林子中,过来了一头危险的家伙。
那时候的他,其实已经醒了。
尘儿左手抱着雪白悬狸,右手的小拳头早已经攥紧。
敢在三位老人划分的“领地”范围旁转悠的东西,远远没有自己口中说的那么好对付。
如果是平时遇到,一定会带着悬狸有多远跑多远。可现在自己有伤在身,想跑?肯定是跑不过的。
因为自己的伤,不止胸口处。
可真的让悬狸去吸引外面那东西的注意力,然后自己保命?
黝黑小男孩撇了一眼雪白悬狸后腿上的血迹,左手不自觉的将雪白悬狸又往胸口搂了搂。
其实,在尘儿和雪白悬狸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对方和自己很像。
同样的形单影只,同样的假装坚强。
那时候,他们下意识之间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伙伴,甚至是亲人。
“三个老不死的,今天我死不死,就看你们的震慑力了。”尘儿心里默念着,又举起小手朝着林子挥舞着挑衅道:“来啊!不怕死就过来啊!”
看着黝黑小男孩如此坚决,雪白悬狸也安下心,不再挣扎。
它炸立的毛发回顺,也朝着林子处,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