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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凰瞳孔微颤，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能去探知。
五帝尊者各司其职，她和墨绶业已生出纠葛，还不知道会给千年后的齐珞珞惹来怎样难解的宿怨，何况眼下墨绶顶替黑帝，虽然神位在身却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当面对峙必然另有波折。
但南雀下界毕竟是因她而起，犹豫再三青凰叹了口气：“帝君请讲。”
黑帝垂眸却未接话茬：“兜率宫魔焰滔天，不知天帝派何人灭火。”
青凰蹙眉，入黑帝梦境的数千年她早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但重回天界那还是昨天发生，但神思恍惚只是一瞬，冷静下来觉察出这句话背后的真正意味。
大天帝得不到的倘若他今日得到了，那么来日白帝之位空缺他也有一争高下的资格，青凰甚至想到更深一层——他会不会暗示她千年后珞珞选择的是他，便不会受楝柔等仙界前辈的威逼。
顾云霆要以白帝子身份统领天界，就绝不能失去三仙圣境背后一众妖仙的支持，而他帝位在手无牵无挂比起俗事缠身的天帝来更能给她幸福。
“天帝苦心经营多年手下能人异士不少，这点小事都平息不了，凌霄宝殿早不知换过几次人了，帝君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态度淡淡，倒是十足公允将酝酿好情绪的黑帝噎得一咬牙。
看向青凰的眸色转深，眼前的女子仍是青凰不是千年后的齐珞珞，此刻的她心中尚未有任何男子停驻，若能在此刻打动她的芳心，后世那个情深缱绻的女子自然会改投他的怀抱。
可是想要得到她的青睐却并不容易，青帝的用心栽培让她的起点是很多人的终点，眼界和修为让许多困扰别人的难题在她面前不值一提，黑帝迫切地想要知道在她心目中究竟什么最重要。
说罢青凰转身打算离开，黑帝上前拦住她：“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她的修为境界比起你只退不进，难道你就不想推她一把？抛开五帝的纷争不谈，就说说你我，我知你于我无意，于天帝亦不曾丝毫垂青，你老是这样一成不变，何时才能触动契机历劫？”
无论过了多少世，修为也能扣中青凰心底最深处。
那份心思通透带来的从容也只有在这一刻才浅浅地荡起一层涟漪，换做平日以她的性子一准压下去，但黑帝好不容易抓到破绽岂能错过？
“别说你看不出她的变化，不堕真身修到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她还蒙在鼓里，难道你也不知道吗？听之任之只会……”
“死。”
青凰平静地出声打断他，好像在必死之人不是自己。
黑帝眯起眼睛，复杂难言的情绪在胸膛中来回涌动最终穿进鼻腔酸辣干涩：“那你为何不去阻止？”
青凰叹了口气：“白帝的传承是九个女子的血泪堆积，斩落炉鼎飞升登仙的背后是他梳理不清的感情纠纷，除非那九人悉数坠入幽冥永不飞升，但凡一人还在世间对他执迷不悟，他就永远没法拿回真正的修为，这也是他的保证——本就无解，因为那九女中的一个是当今无极圣母。”
黑帝骤然瞪大眼睛无比震惊：“谁？！瑶池那位？”
青凰点头，凡人只觉得修仙不易往往将飞升视为终点，而对于生而为仙的仙家来说真正的难处在于历劫，无论愿意与否劫数就在哪里，或早或晚一定会来。
西王母的不堕真身是斩断了与白帝的情愫成就，真身名为千眼，每一处法眼都是她当年为白帝挡下的一处利箭。
不堕真身达成此后再无情劫，即便西王母再分出化身下界想要成全白帝，也做不到。
白帝无法偿还这场情债，炉鼎上的九阴明火咒便无法解开，他心知如此更不会主动去找另外八人，万年下来八女心中爱意渐消恨意集聚，那具炉鼎早已成了万毒窟，便是大罗金仙寄身只怕用不了多久也会魂消魄融。
青凰面不改色，饶是黑帝与她相识数千年也没看出此刻的她心底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没急着开口，直到黑帝冷静下来，她才继续道：“我不动心，天帝也好青帝也罢便都奈何不得，但天帝以金凰合族的诅咒和星君神位算计于我，毒计若成我下界便是必然。
到时候青帝以小惩大诫为名封我神识泯灭灵知，动情乱心是早晚的事。
名义上天帝是想要迫使我屈服，实际上却是成就青帝——如今虽然中途出了变数，保住金凰一族的性命，但并未改变她与白帝子的姻缘，只能说明天意难违。”
黑帝脸色一沉，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连神位都能取代，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更改的，你这般固执何苦拒绝天帝？享受几天舒服日子再死不好吗？”
眼中划过一丝被羞辱的难过，但青凰也没有别过脸，只是自行消化顿了下才说：“所以我和她商量要用同样的方式去成就白帝子，她不会逼他去不周山发誓，而且还会留下他的骨肉。
顾明的天分很高，即便不能统领魔界，至少也能所向披靡，只要他们父子同心，相信维持到白帝偿还清楚旧债也不是不行……”
“那你呢？！你的魂魄只要脱离神识的牵引便会四分五裂再也没法找齐！”
黑帝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他应该怒不可遏，但事实上他的心都被担忧占据。
“我还在一日青帝就不会死心，他的情劫会在我身死那一刻降临，白帝子也会成为天界新主，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黑帝愤然甩手，连身后女子跌坐在地也不曾顾及。
青凰垂眸没去看他离开的背影，他的修为远胜于她，神识的轻微触动都会让他察觉到异常。
真正的黑帝已经入魔，作为他分身的墨绶又怎能独善其身？
黑帝的修为不亚于青帝，又怎会如此简单便被夺走神位？
墨绶成了黑帝悄悄埋下的一张底牌，早已不是当年对她再三关照的兄长。
正当青凰想去与齐珞珞他们会合时，手腕上的水色手镯突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