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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镜言清浅的呼吸喷在顾容与的耳朵上,顾容与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压制住内心的战栗感,垂下眼眸,不让梵镜言看到自己变化的眼眸,尽量平静的说:“殿下和臣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梵镜言压制顾容与的姿势像是在玩闹,只要顾容与稍微格挡一下就能挣脱,可是顾容与没有动,仿佛默认了被威胁的姿势,一点脾气都没有。
“本宫应该是什么样的?同情心泛滥,不知人间疾苦?天真?”梵镜言一边说,一边将匕首轻轻下压,在顾容与的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线,她侧头去看顾容与,顾容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梵镜言顿时觉得无趣,她身体向后撤,重新坐回椅子上,“世子爷的性格真是一点都不讨喜,我连皇位都没了,还不能活的自在点了吗?难道在世子爷面前,我还得摆出端庄守礼的样子,那些都是做给别人看到的,世子爷不会就相信了吧。”
梵镜言早就想过,让她照着小公主的样子活,每天知书达理的,她是做不到的,当初能拼命去做武林盟主,就是因为武林正道对她与魔教相交多有诟病。
梵镜言天生反骨,既然你们都说不能和魔教交好,我偏偏就要夺下盟主之位,好好改一改江湖武林的规矩。
规矩她是没改成,但是也不会真的按照小公主的活法,把自己圈到条条框框里,失去皇位,父母又都被皇兄杀了,心性大变也是说得过去的,正好用这个借口解释了她的改变。
顾容与没有再追问,仿佛也是默认了梵镜言的说法。
梵镜言仔细看他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一点歉疚。
他在歉疚什么?因为他一个疑问引起了梵镜言的伤心事吗?
梵镜言真觉得顾容与的性格有问题,得改。
顾容与脖子上的一线伤口很快就凝血了,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断的道歉会引起梵镜言的反感,所以又把话题转回了梵镜言最开始的问题。
“镇国公府人口简单,祖父怕兄弟在一起之后会起冲突,分家比较早,镇国公府就只有祖父和臣一家,不过父亲为人比较敏感多疑,所以和臣有些冲突,但是殿下放心,臣不会让殿下受委屈的,殿下有任何难题,都可以让簇水来告诉臣。簇水是七令的妹妹,殿下可以放心用。”顾容与在形容镇国公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找了一个委婉的词。
七令和八归都是顾容与的亲信,在荆州的时候,七令一直跟在忠武将军身边,后来被派来保护她,梵镜言很少见到七令,寥寥几面,只知道七令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回忆一下,模样上倒是和簇水有几分相似。
梵镜言点头,“世子爷在我面前就不要自谦了,我连皇位都没有,可要不起您这么厉害的臣子。”
她听着顾容与“臣”来“臣”去的,耳朵疼,心里更上火。
“总有一天会是的。”顾容与微微一笑,也没说同不同意。
顾容与说的不多,他也不好把家里的破事都拿出来仔细和梵镜言说清楚,只简单的说两句,让梵镜言心里有准备就行,真的遇到苦难,让簇水为梵镜言解决就行了。
梵镜言也不觉得顾家人是多大的难题,没有什么事是一顿拳头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总之就看顾家人的骨头和她的拳头哪个硬了。
两个人都觉得和对方说清楚了,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和自己想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八归和簇水两个人在书房外面守着,听着里面半天都没有声音,八归不安的说:“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然你进去看看?”
簇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那你怎么不进去看看呢?爷没叫咱们,你也敢进去,是不是想挨鞭子了?”
八归讪讪的挠挠脸,“你不是在梵姑娘身边伺候了吗,脸面比我大啊。”
簇水好奇的问道:“梵姑娘在咱们爷心里的地位真有那么大?”
“那还用说吗?”八归一说起这件事就来了劲儿头,“梵姑娘是咱们爷亲自从尸堆里抱出来的!”
簇水眼睛一下就亮了,催促八归继续往下说。
“梵姑娘昏迷那几天,咱们爷可是衣不解带的……”八归侃侃而谈,结果照顾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到七令行色匆匆的赶过来。
“爷在里面吗?徐大伴来了。”七令肃着脸说。
徐大伴是贴身伺候天正帝的大太监,整个人有些胖,白白净净的,见人就带三分笑,看着十分喜庆。
然而也只是看起来这样而已,徐大伴心眼小,睚眦必报,又总能影响天正帝的决定,文武百官都小心不敢得罪他。
七令得到消息就赶过来通知顾容与,也是怕徐大伴等久了,心生不满,回去在天正帝那里给世子爷上眼药。
“不急。”顾容与倒是没像七令那么紧张,“左右都是进宫挨骂的,大伴不会不满的。”
他转头对梵镜言说:“您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人来叨扰您,不想理会的,您可以不理会。”
然后又吩咐簇水,“照顾好姑娘。”
梵镜言也不给他耽误事,点点头算是道别,转身就带着簇水走了。
顾容与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梵镜言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带着着急上火的七令和八归去见徐大伴,“走吧。”
梵镜言估摸着顾容与听不到她说话了,才感慨似的对簇水说:“你们世子爷真是挺不容易的。”
刚回到家里,连口气都没喘匀呢,就先被自己的父亲训斥一顿,然后来和她道歉,最后还得被天正帝叫到宫里去,再训诫一番。
仔细算算,顾容与一天什么都没做,除了道歉就是挨骂了。
簇水本应该只听着就好,可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说:“世子爷一直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挺惨的。”梵镜言真心实意的说。
难怪顾容与向给顾家找一条出路了,他要是不想办法压制住家里的魑魅魍魉,不等天正帝对付他,家里这些人就得把他吃了。
芙蓉榭的院子前站着一个和梵镜言差不多岁数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四喜如意云纹罗裙,娇娇俏俏的,十分惹人喜爱。
见到梵镜言走近,她天真好奇的问:“你就是大哥带回来的孤女吗?”
梵镜言眉毛一挑,几个意思?来挑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