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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如何?”姜宣忍着肉骨颤动并发的怒意,眼神如淬冰的刀子一般刮在孟尝君身上。
“你又护得住她吗?倘若她非有一身鬼诡难测的本领,岂非已死于你面前,而你,方才亦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一挥袍,怒发瞠目,喉中咆哮:“又何来此番的趾高气昂,耀武扬威?!”
要说姜宣也真是挑中了孟尝君的一根脆弱的神经扯断。
孟尝君嘴角极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极暗,但他的诚府要比尚且稚幼的姜宣要深沉许多,表面的喜怒亦能控制得住。
“没错,本公不否认你的话,本公尚且连自保的能力还不足,更何况庇佑左右,但是……”孟尝君看向陈白起,他的眼眸随着心思而流转加深,呈现一种酒醉的紫深邃色。
“本公与你最大的不同却是,这一仗本公若赢了,至此我头顶上便再无乌云遮掩,她尽可在本公的土地上翻云覆雨,肆意洒脱,而你却仍旧受缚于你的父王与兄长,难以独掌大权,这样的你只会令她的才干智慧束之高阁。她要的是名扬天下、政惊高坛,而非你这小小的宫隅之所。并且本公对于她的欺骗,本公能容忍,而你,却不能。”
陈白起猝不防地听到了主公如此“真切实意”的宣告,一时望着他,难辨真假,怔忡不已。
而姜宣却听得太阳穴突突涨痛,面红耳赤,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很想斩钉截铁地反驳,更想用尽恶毒的语言跟鄙夷的神色令孟尝君这个满口胡言的骗子无地自容,可结果是……他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他紧攥着拳头,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虚脱得紧。
而这时正在经历丧父悲恸的姜斐徒然站起来,他神色凌乱,恨意地朝孟尝君他们咬牙切齿道:“宣弟,不能放过他们!”
姜宣没说话,姜斐见他终于对“陈焕仙”心灰意冷,不再阻止,便挥手一招,他身后的宫卫得他示意,便立即从腰意拔出蹿鼠箭咻地一下朝天发射信号。
晴天白日天空上蓦地炸开一朵烟火,这是发令召集宫中驻守南北门的甲卫全数急赶过来。
姜宣听着渐近哒哒哒哒密集脚步围拢过来却无动于衷,他面色继潮红后,变得灰白冰冷,他将视线从孟尝君身上移开,放在了陈白起身上,喉中一腥,只觉方才咬得牙龈都出血了。
他嘶哑着声音,近似诅咒般低语道:“你会后悔的。”
稍许时,高深庭院便被一层又一层的甲卫包围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房檐上、墙壁上、院落内、门前房后,铺箭如雨,操戈如林,百人乃至上千上而至,哪怕一铁汉巨人亦被剁成肉泥。
一将领上前与他等讲明情况,下一瞬人势如虹便一涌而上,掷戈射箭刺中中央的巨尸,巨尸虽反抗摔杀了不少就近的甲士,但仍旧寡不敌众,很快便碎零斩落成一地残骸。
陈白起感觉到周围的寒光朔气直逼他们,便护着孟尝君避之于后方,她环顾四周,于孟尝君小声道:“主公,援军破城快到了,只需拖延片刻。”
孟尝君看向她:“你怎知?”
陈白起本来平静的面容此刻透露一丝丝笑意:“主公以为焕仙这诈死的这一段时间便当真是为了耍那齐王玩?”
孟尝君本该气她擅自欺瞒诈死一事,却又被她那透着小狡黠的态度给逗笑了。
紧张的心情与这危机四伏的情景,在他的眼中这下莫名也变得淡薄了许多。
好似与她在一块儿,即便是面临绝境,却总会有一线生机存在。
“如今便该轮到你们了!”姜斐狞笑一声,那张斯文清瘦的面容此刻因仇恨与悲伤而变得凌厉凶狠:“任凭你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如今亦要让你血溅于此地!”
陈白起见齐兵甲卫层层递进,包围圈越缩越小,若非顾忌她先前可“召尸”的本领,只怕早说直接冲杀过来。
“主公,他们暂时还忌讳于我,我先挡着,你且返入房中,避免流箭所伤。”
陈白起挡着孟尝君朝后而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很厚宽,握住她的手骨时便能感受到其中顷注的意思。
“他们早有预备,你且瞧那边,一队人手中有火,只怕一入房中便会被封门放火,到时情况只会更危险。”孟尝君道。
陈白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群甲士手提桐油木桶,手持燃着的火把随时候命,心底便认可了孟尝君的判断,她心道,眼下情况即便她能召唤地面的尸体为兵力,替他们阻挡一时,但对方人数众多,仍旧不过是杯水车薪。
何况之前她为“偷天换日”收拢民心便已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布置“雾界”,眼下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她大量、不断地召唤死亡之徒来作战。
如今他们手中有油与火,倘若大面积的火焰燃烧起来,那么她的邪巫之力便会大大地被削弱减退,因此她着实需不着与他们正面硬扛。
“主公,我们便来与老天赌一吧。”她道。
陈白起说完,便将手中的“小蜘”用力朝一方一扔,位置便是方才那一队火攻队伍,“小蜘”无须交待便能知悉其主人心意,它被甩到人群当中,便喷出一丝粘爬到了其中一个宫卫的脸上,那人只觉一物“啪”地一下砸到脸上,紧接着一股刺痛的感觉传来,他心中一一慌,本能地拿手挥舞拍打。
这一下他两手提举的火把与桐油皆掉落,当场油洒一地,火一遇便“哗”地一下点燃了起来。
“啊——我脸上何物啊……救我……救我……”
他抚着脸痛得到处乱跑,其它人一时避之不及,被其撞得人仰马翻,他们手中的桐油与火把也一并掉落,只见满地的油与火遇上,便如同燎原之火,被波及的人群皆惨叫不已。
“快灭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了,许多人只见火势转瞬便不可控制,火迅猛将人吞没,便连忙逃开。
见此情景,姜宣呆怔了一下,便立即朝其它人喊道:“快取来树枝扑打火,其它人速去取水!”
而姜斐却拦下姜宣,回头朝欲动的甲卫喊道:“先不管火势,先将这两人杀之!”
姜宣闻言朝姜斐怒道:“如何不管?!那皆是我齐宫的守卫!”
姜斐却对姜宣道:“眼前最重要的是杀了这两人,否则一旦宫门失守被破,父王的仇便难报了!”
红色的火燃映在了姜斐的面容上,他双目通红,犹如恶魔一般疯狂。
姜宣喉中一紧,张嘴难言:“可是……”
“此事且听兄长的。”他按住姜宣,转过头对着呆怔的一干甲卫沉声道:“莫管火了,先杀了孟尝君与陈焕仙两人!”
其它人一愣,神色犹豫,眼瞧着一干同伴被烧死,他们却什么都不做,着实于心不忍。
见他们不动,姜斐便提高声量,怒不可遏道:“即便此刻你们去取水灭火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杀了这两人好替他们报仇血恨!”
“还愣着作甚?!”
这时,甲卫们才有了动作,前面穿了铠甲的宫卫持剑冲上,后方的弓手踩一膝而拔高,齐箭发射,孟尝君迅速拉过陈白起躲于一圆柱之后,只听下一秒“叮叮叮”的箭矢钉入柱后。
见射杀不中这两人,侧面攀爬于围墙的弓手也相继发起了进攻,只见四面八方的箭雨袭来,无法,他们唯有先避之躲入房中。
姜斐见两人再次逃脱,心中饮恨:“上,就算将这屋子拆了亦要找出他们!”
火队已被陈白起解决了,眼下无法火攻,姜斐便让人朝内射箭,只见箭飞如蝗,长戟掷射刺穿了门板,房子的窗、房檐与墙壁皆被砸出了无数个窟窿。
“不必等了,那妖人只怕手段穷尽,速入内将他们两人解决!”
等了这么久也不见“陈焕仙”施展出之前的诡异手段,姜斐便料定她或许是遇上什么情况了,也或者是黔驴技穷,总归她已给他的甲卫造不成什么威胁。
此时不将两人一举斩杀在此地,更待何时!
就在他们一涌而上时,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的报:“南、北门已被反贼攻破,敌军已攻至殿中……”
姜斐一听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但最终他还是硬挺了过来,他当机立断对身旁亲信交待道:“速带公子宣离开。”
姜宣一听,立即道:“我不走!”
姜斐按住他的双肩,缓下神色,苦口婆心劝道:“宣弟,你记住,父亲临死所言便是兄长的嘱愿,你定要好好地活着,其它的事情……便交给兄长吧。”
姜宣挣扎,却不想姜斐说完脸色当即一变,一掌便劈向姜宣后颈,姜宣尚来不及多言一句,便晕了过去。
姜斐扶好他,便将人交给亲信:“你速去与上将军韩骥汇合,即便是全军覆没也一定要拼尽全力好好地将公子宣护送出临淄!”
亲信将人背起,朝姜斐郑重一揖:“喏!”
“速去!”
“公子,保重!”
一队人当即分支脚步匆忙便穿流而去,剩下的人便以姜斐为首,面上带着赴死的决心,却依旧没打算放过房中两人。
陈白起对他们的行动可谓是了然于心,其实凭她的能力自然能轻易阻止姜宣的此番离开,可她却始终没动,只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样印记。
她心中叹息,但愿……他们最终不会走至那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