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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主公,最遥远的距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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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四人嬉笑玩闹着回到大帐时,只见晚霞斜长脉脉,云薄细鳞生,草原上布整的圆环大帐都浸在一片橘黄色光线光中。

“这都入夜了,赵国的队伍还没到啊,估计还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幺马长得高大,视野眺远,看到他们隔避被规划为“赵”的帐营仍旧一片寂静空荡,他悻悻道:“别不是全军覆灭了吧。”

陈白起顺势瞥了那方一眼,淡淡道:“难说。”

姒姜则环臂,不怀好意道:“不难说啊,要说这赵、楚两国这几年积怨越来越深,这次楚国逮着机会,还不卯足了劲地朝赵使下手啊。”

“后卿的能力非同一般,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怕拖到如今还没到达,必是路上遇上了劲敌……若韫没猜错的话,只怕这次是楚王亲自出手了。”姬韫眸色润泽,一半浸着霞光的暖,一半沾着入夜的寒。

他说完后,便有意观察了一下陈白起的反应,见她始终漠然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佯装的。

但从明面上她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她没打算插手管楚国的事情了。

陈白起懒懒地伸了一下臂,很薄凉道:“好了,这赵国的事情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还是先解决接下来我等的民生问题吧。”

陈白起越过他们,并不参与这个话题,她几步便走近了营帐,这时里面传来脚步声。

“陈老弟你们终于回来了,主公他饿了,咱们什么时候用膳?”魏腌掀开大帐,急切地朝陈白起这边冲过来。

陈白起闻言,顿了一下,像是没听明白似的重复了一遍:“用膳?”

“对啊。”魏腌点头,一脸理所当然道:“魏国给咱们备了食材在那头溪边的地窖里,可是俺一个大老粗,可不会弄好吃的,你知道,咱主公是条精细的舌头,可我弄出来的东西能毒死人啊,所以这事便只能拜托你了。”

陈白起看着魏腌,似笑非笑。

而魏腌不知为何,瞧着这种眼光,便感到有几分心虚。

系统:支线任务——“魏腌的拜托”,魏腌想为主公准备一顿丰盛的美食,可奈何手脚粗笨,厨艺不佳,唯有拜托你帮忙,接受/拒绝?

完成条件:五菜,主食*1,肉食*2,素食*2。

完全奖励:经验值7万,黄金*30。

虽说奖励不丰厚,但既然是系统任务,陈白起倒也乐意“接受”,再说她也是要吃饭的。

陈白起收回视线,道:“好,今夜这顿便由我负责,可我需要一个帮我烧火架柴的人,另外一个择菜洗菜的人,哦,对了,我还要个处理食材的帮手。”

“烧火?这我行啊。”幺马拍拍胸膛自荐。

“那我来择菜吧。”姬韫没干过厨房的事情,怕给陈白起耽误事,便挑了一件最简单的活来帮忙。

姒姜也凑上前道:“那切肉便交给我吧,无论是大块小块、薄片粗长或者是切丝剁蓉,我皆可胜任。”他骄傲地扬起下颌。

就三个帮手的活,一眨眼便给分工完了,魏腌杵着个高大个在那儿,茫然地指了指自己:“那俺呢?”

“你就继续负责照顾好主公便是。”陈白起挽好两边袖子,想起件事,便道:“一会儿你先洗些瓜果给主公备着,若他饿了便先顶着,这一顿炊烹弄得快也只怕黑了,所以垫着点肚子晚了也不置于大动肝火。”

魏腌一听,便一脸难色:“主公心情不好,俺,俺应付不过来啊。”

以前这种近身伺候的“轻松活儿”可不归他管,主公的情绪问题,一般都由着冯先生跟他叔头痛,他这个不止是手脚笨拙,连脑袋跟嘴那也叫一个笨,完全是哄不住心绪不佳的主公。

陈白起挑眉:“那你会烹饪吗?”

魏腌瞪大眼睛,缩了缩脖子:“俺、俺不会的。”

“那你会什么?”陈白起斜过眼,好笑问道。

魏腌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俺、俺会打仗吧。”

陈白起听完,便笑叹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可魏大哥啊,眼下可没什么大仗需要你去打啊,所以呢,你便好生在这儿陪着主公,行事谨慎些,莫要让他生气即可。”

说完,她便朝着不远处的流溪地窖去挑选食材了。

一边走,她一边考虑着——主食便是粟吧,肉食便看看魏国大不大方,有没有准备牛肉或者羊肉了,素的话弄个水煮青菜吧,眼下还没有普及铁锅跟菜油,有时候炒的还不如水煮的来得好吃,嗯……另外还有什么呢?

见陈白起走了,姒姜跟姬韫与魏腌关系不过点头之交,便也跟在其后,而方才一直忍笑的幺马却留了半步,他对魏腌挤眉弄眼道:“魏大将啊,哄人家主公这事咱们可也帮不了你啊,你便自求多福吧,哈。”

说完,便也赶紧追赶了上去。

徒留原地的魏腌满脸纠结,抱头痛苦:“天呐,陈老弟就教俺这一招,洗瓜果,可这主公爱吃什么瓜果,大的小的,圆的长的,剥皮的还是不剥皮的……”

——

等陈白起他们去地窖挑选食材的时候,别国的人早就备好离开了,陈白起在不大的四方地窖中巡视一遍,见架上的牛肉没剩下多少了,就巴掌大,完全不够。

由于天气炎热,这地窖虽比地面要阴凉许多,但食物的存放仍不宜过久,因此基本隔日魏国的人便来清放一遍,而这里面的高级食材一般是供应给君侯使臣,底下的人自是无缘享受。

牛肉不多,她便干脆挑了几只大肥鸡,另外素菜便是些新鲜水灵的韭菜、萝卜,还有一大袋子粟米。

粟米由幺马拎着,大肥鸡则是陈白起跟姒姜两人负责,剩下些菜则是姬韫拿。

“食材有了,可咱们这一路上可没带别的,无锅无炊具,接下来怎么弄?”姒姜问。

幺马拎小袋子粟完全无压力,他怼姒姜:“没有,不会借啊?”

姒姜呵一声道:“谁借,去哪借?”

幺马瞥了陈白起一眼,道:“去秦……借?”

秦国那边的人,跟陈小弟的私交关系依他看都还不错,况且她家山长师兄都搁那儿,朝那方借点炊具问题应当不大吧。

姬韫道:“可眼下时分正值各国煮食,只怕都占用着,要借,又得待些时候。”

陈白起道:“路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先处理这几只鸡吧。”

“怎么弄?炖还是烤?”幺马道。

“就用之前的方式,三儿帮我。”

陈白起叫来姒姜,一块儿处理这三只鸡。

姒姜一见陈白起唤他去随近找些大片的荷叶跟稀泥巴,便想起之前陈白起做过的叫花鸡。

“哦,是做叫花鸡是吧。”姒姜眼睛一亮。

陈白起笑:“嗯,眼下无炊具,先做这个。”

姒姜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这便去寻,眼下正值夏季,荷叶好找,泥巴嘛找个湿地挖几坨便是。”

“荷叶摘大的,这几只鸡挺肥的。”

“安心,我办事哪有不妥当的。”

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幺马跟姬韫两人在旁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叫花鸡是个怎么样的烹饪方式,怎么一下要荷叶一下又要泥巴呢。

“幺马哥,咱们烧火吧。”

等姒姜去找叫花鸡的材料时,陈白起他们便先烧火。

火刚燃起,不等陈白起他们跑隔避秦国辕队去借炊具,人家已经先一步送了过来。

来者是卫溪跟稽婴两人。

陈白起起身,拍了拍下摆的烟尘,扬起笑道:“师兄,稽丞相,你们怎么过来了?”

稽婴看着灰头土脸的陈白起,顿时不名状地忧伤了起来,他又瞥了一眼后方大帐,语带嘲讽道:“焕仙,你不会从此便改当下厨了吧?”

要知道这时代君子远疱厨,除了不忍闻其声,亦是一种自持身份的心态,可眼下,见陈焕仙毫无负担地亲自下厨为孟尝君烹饪,稽婴便又是心痛又是嫉妒。

陈白起倒是没什么难堪地笑笑:“也就这一日半日的,无妨,再就交给其它人我也不安心,便算自己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吧。”

“你还真是铁了心了你。”稽婴见她这风轻云淡的模样便气,他横了她一眼,道:“有空便过来我这一趟。”

陈白起点头,然后又迟疑道:“今日只怕……”

“总之,别让本相等太久。”稽婴气不过,便伸手轻揪了她嫩嫩的脸颊一下,便甩袖离去了。

而卫溪则扛来了一个鼎架替她摆置架好,陈白起便让幺马去溪边提水来煮粟,顺便看看在溪边择洗菜的姬韫怎么样。

等人走后,便只剩陈白起跟卫溪两人。

她问:“师兄,山长的手臂可好些?”

卫溪道:“手好些了,相伯先生……给看过了。”

见卫溪一提到相伯先生,便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陈白起不由得笑了声。

“嗯,这些日子焕仙这里事情繁杂,山长那处便劳师兄多费心了。”

卫溪顿了一下,看着她:“你不去看看山长?”

陈白起直起身子,长吁一口气:“你也看到了,这边儿事多,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待再过些时候我便去。”

卫溪颦眉:“过些时候是什么时候?”

见卫溪不相信,陈白起保证道:“不会太久的。”

离开时,卫溪走了几步,又转回过头,他落于暮色的眉眼被染得深邃暗影,显得有几分几近苛刻的俊厉,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都希望你的选择不会后悔。”

陈白起一愣,看着他认真的眼睛,亦没笑了。

她想了想,方道:“师兄可知,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不止一次的犯错,而每一次错误都将加深你对此次错误的印象,来规避下一次犯上同样的错误。”

“但事实上,焕仙认为,在还没有出现一模一样的错误前,人也不能只为了过往的错误而放弃了另一种可能的选择性。”

她伸手捂在自己的心脏处,面色柔和而坚定:“我不是高瞻远瞩的大贤,所以我也看不透未来,就像过去的你不会让现在的你满意,现在的你也不会让未来的你满意,人既有胆量去选择,那么同样就该有勇气去承受相应的后果。”

卫溪静静地看着她,虽姿势不变,但目光却变了。

陈白起继续道:“但无论如何选择,只要是我自己的选择,既是自己的选择,就不存在对错与后悔。”

她朝卫溪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况且焕仙认为,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卫溪怔在当场许久都没法吐出一个字,忽然他感觉到什么,便将视线投向那个走出大帐、并在帐前安静听完陈白起讲完那番话的孟尝君。

“借的,要还。”

一看到孟尝君,卫溪的眼神便尖锐了几分。

说不赢师弟,卫溪便将这股气发泄在孟尝君身上,撂下这句话,他便冷然转身离开。

而孟尝君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卫溪的背影,手玩弄扳指,嗤笑了声。

谁说借的就要还,历来便是借久了也就理所当然是自己的了!

惯来强盗主义思考问题的孟尝君不以为然地想着。

而在陈白起井然有序的安排下,他们终于搞定了一顿晚膳,可一伙人都被折腾得够呛啊。

砍柴、挑水、择菜、挖泥、顾火……

等一切都弄好后,天都黑下好久了,晚来的一餐是在饥饿辘辘的情况下吃完的。

夜里歇下时,幺马一脸痛不欲生的呻吟道:“明日里还要煮食啊,要不,咱们去秦国那边蹭一顿伙食吧。”

这种事情做一次是新鲜,可顿顿做就令人烦躁抓狂了。

陈白起打了一个哈欠,含糊道:“睡吧,明日的事情明白自有安排。”

呼呼——

翌日,天还没有大亮,草原上仍旧灰蒙蒙一片时,齐国大帐外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响,紧接着,一队人疾步带风地来到了孟尝君的大帐前。

魏腌一夜守在帐外,自然不容其它人随意进入大帐,而领头者也没贸然进入,他在外喊道:“紫皇有要事相告,不知孟尝君可曾醒来?”

这时陈白起已被惊醒,她穿好衣物从营帐那头走了过来,便看到了披着一身清寒雨露的公子紫皇。

她上前施礼,笑道:“公子,何故如此清早前来?”

公子紫皇本欲不理会来者,但侧过头,一看是陈白起,话到嘴里便拐了个弯:“紫皇有事前来找孟尝君。”

而这时,孟尝君已掀帐而出,他着一身华贵紫袍,布料上乘绸面,边角领橼比绣有福纹,头戴龙冠吐珠,眉眼冶丽邪魅,整个人如便人间富贵花一般。

一大早被人上前叨扰,他皱着眉道:“何事?”

“紫皇自知一大早前来扰了孟尝君美梦,望请见谅,只是这城中忽涌入许多各地的人聚众于南城,他们并无闹事,只言辞恳切地扬言有要事定要过来拜见孟尝君……”公子紫皇说到最后,面色古怪道:“此时人已被军队隔阻于南城城门,不知孟尝君可意欲见?”

这事闹得挺大的,连他一早也被惊动了,一开始以为是哪里来的造反者策划的暴动,但前往了解了一番后,想着此事既关系着孟尝君,便决定将此事交由孟尝君自己来做主。

见,便留着,不见,便全数驱逐。

听到这里,陈白起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扬眉弯唇,在旁道:“主公,事出有因,我等一道随公子紫皇前往见见吧。”

孟尝君本不耐理会这种事情,但他看懂了陈白起眼中的暗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矜贵地颔首:“既然并非闹事,而是有事相求见,那便一道去瞧瞧吧。”

在旁,公子紫皇也察觉到了这主仆两人交换的眼神,心中暗自留神。

一队人骑马至南门时,远远便见敞开的红漆铜钉城门后,挤站满了人,不似那日进城时满城民众欢腾接迎时的闹吵,他们只是挨头接耳,低语交谈,而且这些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有举止神态,都不像是一路人,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孔武大汉,有瘦弱文气的青年,亦有穿着棉布衣的肥头膀大的中年人,还有落魄胡腮满面的老汉……粗略一估计大约有数百个人左右。

看到有人来了,有人踮起脚尖,热切地盼望着城门口,大声喊道:“孟尝君,不知哪一位是孟尝君?”

这一人喊过,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询问,之前还算安静稳着的聚众一下便沸腾了起来。

陈白起与孟尝君没进城,只在城门口下马,见这些人被魏国的士兵拿铜戟阻压着,探头伸手过来的模样甚是狂热,她担心这些人惊扰到了孟尝君,便下马后率先上前处理。

这些人见一位衣着清贵高岸,面容俊秀白皙不似凡人的少年朝他们走近,顿时,全都“噗嗵”一声扑跪在地上,呐声高喊:“叩见孟尝君——”

声音十分响亮,陈白起被这么一大阵仗的跪拜给呆立住了,待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地侧退开一步。

这些人便不能问清再跪吗?忽然一下被这么多人跪拜,她还真是无福消受啊。

这时孟尝君走上前,他夏日午后的阳光明亮炙热,他出现在最亮的光芒下,高挑挺拔,眉眼轮廓都被镀了一层光,有些模糊,却已经让人觉得贵气天成,高不可攀。

“听闻尔等要面见本公?”

一开始,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是没想到竟认错了人,二来便是真正的孟尝君那一身华贵无双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巨的压力,令他们不敢随意造次。

“对对,我们要见孟尝君,我们是从东源河那边来的,此番是特地来投奔孟尝君的——”声音低小了许多。

“俺也是——”

“我、我也是——”

这一人说话便叫说话,这数百人一块儿说话那简直就像在吵架一样,吵吵嚷嚷的,孟尝君颦了颦眉,身旁的魏腌这时机灵了,他声沉丹田,猛喝一声道:“一个个说,在主公面前成何体统!”

要说魏腌本来嗓门便粗犷,如今这特地扩大声量,一下便有种猛虎啸林的威吓之势。

之前聒躁的南城门口一下便窒了窒。

陈白起看孟尝君神色开始从忍耐到不耐烦,担心他会拆台,她立即道:“主公,这些人既然如此诚意拳拳地来投效主公,只怕是仰慕主公的声名威赫,此乃一件好事,只是主公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且安心回帐歇息,这里的事便交由焕仙来处理吧。”

见陈焕仙愿意接手,孟尝君脸色方转缓许多,他收了收下颌:“嗯,办好后再入帐与我汇报吧。”

陈白起应喏。

魏腌如今乃孟尝君的贴身护卫,自然孟尝君在哪儿他在哪里,哪怕他想留下来看个热闹也不行了。

在孟尝君跟魏腌离开后,公子紫皇却不着急离开,他想留在这里看个究竟。

陈白起站在城门外,被数百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亦不怯场,她谈笑风生道:“你们都是来投奔主公的?”

方才孟尝君与眼前这个少年的对话声量并不刻意降低,不少人也听到了内容,他们知道孟尝君已将事情全权交予眼前这个秀丽无双的少年处置。

所以……眼下这个少年也是一条粗大腿无异。

“对、对、对!”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眼中充满迫切,有问必答。

陈白起视线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像羽毛一般无重量,却令他们都感觉周身有些不自在了。

“哦,说说,为什么呢?”

一皮肤厚黑,长得跟个农民庄稼汉一样的青年扯着嗓门率先抢答道:“俺们原本生活在黄河东一带,村里患水祸时得以靠孟尝君施粥方苟且活下这一条烂命,所以俺这趟是过来要报答他的。”

另外一个油头粉面的人一脸谄笑道:“听闻,这次孟尝君出行匆忙,精简行装没带随从,俺们这些人愿意来为他做牛做马,专供趋驶。”

“对对,听闻孟尝君乃天下第一善人,生平最喜招募各方能人入其麾下,我有才能,我愿意为主效力。”

“咱这听说只要能跟随了孟尝君,便包管吃饱住暖,只要能让我填饱了肚子,让咱干啥便干啥,绝无二话……”

这些人不单身份来历自异,连语言也不是统一的,听他们各地方言叽里呱啦地一个个说,一个个讲,其它人包括阻拦的守城魏兵,还有领着一支队伍在后的公子紫皇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唯陈白起始终含笑而立,静心听着。

很好,看来她之前的步步安排,广播招贤美名、广施财力换善名已经逐步得到回馈了。

她其实亦算给孟尝君卖了一回人设。

她给孟尝君在世人的心目中进行了一次重新定位——求才若渴,仁善、金主。

当这三样集落于一人之身,那便将他的人设的知名度一下便拔高了几个等次。

说白了,眼下这些人都是来抱金主大腿的,真正想效力跟为展抱负的仍算少数。

先前她故意与秦王的队伍分开,便是一开始便打算自立门户,她知道他们这方极度缺人、缺物,但经过昨日溜城一趟,她便相信这完全不是一个问题了。

大梁是个什么地方,论地利之便,大梁地处丰腴的平原,北临黄河,南依逢泽大湖,水路陆路四通八达,如此便成了中原地带最大的物资集散地。

尤其当大梁成为魏国都城时,重筑大城池,更是工商云集,店铺林立,形成了天下第一大市——魏市。

如此一个繁荣大都会,自是不缺列国名士前来此处定居开馆,更不缺各路流派子弟、商贩探子进驻,这里有能人亦有奸人,有可用之人亦有混吃等死之人。

所以,只要孟尝君先前打下的名声够响,便完全不愁无人前来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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