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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许娇杏天不亮就醒来了,眼看着阿满还在休息,她悄声下床就去隔间煮饭去了。
说来也是可笑,作为一个总是赖床的现代人,她如今竟为了生计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而且,一想到上山找山货,卖钱养阿满,她就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许娇杏将昨晚剩下的鸡汤倒在锅里,又加了些水,这就做了一锅冒着热气的鸡汤面块。
再回寝屋时,阿满已经醒了,娘儿两一人吃了一碗面块,天也差不多亮了。
待收拾妥当,喂了野鸡后,外头的地里已经隐约能见到几个人了, 许娇杏从屋里拿了背篓出来,准备上山找山货,眼看着阿满麻溜的跟了出来,她不得不残忍的告诉了他自己不打算带他的事实。
原本他这身子就没好全,她想让他在家多休息。
好在阿满也是个懂事的,一想到自己病重期间害娘亲担心的不行,他自个儿也规规矩矩的回了屋。
许娇杏叮嘱他拴好门,莫要给任何人开门后,这才往山脚走去。
虽是连着下了两日的雨,但好在雨下的极小,山里的路也总算是好走,许娇杏一上山就发现不少人在挖毛竹笋。
这个季节正是毛竹笋冒头的时候,山户人家菜地早腾了空,毛竹笋是竹笋界的大个头,它粗壮又好找,还比大部分竹笋能混筷子,自然也就成了这个时节不可多得的美味。
毛竹笋都长在林深处,山户们一挖就是几大筐,又因着鲜笋不好保存,农户们或把鲜笋做成笋干,或做成泡辣笋,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不缺菜吃了。
可有了上次挖苦笋不好卖的经历,毛竹笋自然就不会是许娇杏的首选。
这毛竹林就长在山坡上,许娇杏沿路走去,试图穿过竹林去捡菇子,这才刚到山坡下就看到许香慧正举着锄头在挖竹笋。
许娇杏一怔,远远地,又听一道热络的声音传来:“杏儿,你怎么在这里?”
她顺着声音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站在离许香慧不远处的竹林堆前看她。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洗的发白,头发微微耷拉了下来,遮挡住了半个额头,饶是如此,她眉头上的巨大疤痕也异常显眼。
许娇杏的目光定了定,早已经认出了她就是许家最没存在感的大堂姐许香巧,也就是许香慧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印象中,许香巧对原主素来和气,饶是别人欺负她时,她不敢当面帮忙说话,背地里,也会偷偷的过来关心探望。
许娇杏朝她笑了笑:“我来找菇子。”
“呵,也不怕把自己毒死了!”远远地传来了许香慧的奚落声,许娇杏只当没听见,指了指不远处的斜坡上,轻声朝许香巧道:“那我去那边找找,大姐你慢点挖。”
许香巧想起她被顾家赶出去的事,原本还想问候问候她,可许香慧可劲儿的朝她使眼色,她终是朝许娇杏点了点头,嘱咐她慢些走。
眼看着许娇杏走远了,许香慧终是气急败坏的朝着许香巧吼了一句:“要是让娘知道你主动跟这丧门星说话,有你好受的!”
许香巧也不恼,只抬头朝自家妹妹赔着笑道:“香慧,一会儿日头大了你就先回去吧,这些活儿,我替你干。”
许香慧本还想骂上几句,听了这话,扭头朝着许娇杏消失的方向看了两眼,不由愤然:“就你这铁憨憨倒跟许娇杏那傻子一个样儿!人家许香秀都知道在农忙的时候回阿婆家享福,就你,还生怕做的不够多。”
此时,许娇杏远远地听到了姐妹两的对话声,她忍不住暗呼了一口气,这许家三兄弟这么多年都没分家,十来口人围着一口大锅吃饭,看着热闹,其实大家背地里的心眼儿都是多的数不过来。
只怕往后,说起了分家的事儿还有的闹的。
不再多想,许娇杏仔仔细细的将斜坡上打量了一阵,虽没找到什么菇子,倒是发现了坡上的竹根底部有个大洞!
这是······竹鼠洞?
许娇杏想起了上辈子抓竹鼠的经历,忙那往那洞子前凑了凑。
竹鼠肉肥嫩,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媳的野味儿,若是她能抓上一只,应该也能卖上不少银钱!
试着用竹竿捅了捅大洞后,洞里果然传来了动静,她心知里面有货,忙掏出了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捡了枯枝笋壳之类的东西就点了起来,很快,浓烟四布,洞里的动静就越发大了。
许娇杏一双眸眼仔细盯着洞口,待看到一个毛茸茸,灰溜溜的东西往外窜时,她慌忙跳了过去,可竹鼠贼精,一撮毛都没让她逮住,就逃窜开了。
许娇杏追着它撵,也亏了周遭没什么密集的灌木丛,那竹鼠没有躲藏的地儿,许娇杏一纵身就将那东西扑在了怀里,惊的它‘咕咕’直叫。
许娇杏喘着气,缓缓地伸手逮着竹鼠的两只肥腿,垂头看去,只见这竹鼠又大又肥,目测该有三斤左右!
她喜不自胜,爬起来准备走,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空灵哀婉的陶勋声。
前世,她也曾听过人吹陶勋,可能将如此低沉浑厚的陶勋吹出这般动人肺腑,直击心间的人却在少数。
许娇杏抱着竹鼠,脚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勋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正专注的吹着嘴边的圆形六孔陶勋。
男子是背对着她的,因而,她也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但单从他身下坐着的毯子和面前的精致茶具就看得出来,这人是个极讲究的。
不过,在这荒无人烟的地儿煮茶吹曲儿,吹的还那么空灵飘渺,许娇杏怎么看他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柳绿,风大了,扶我回去吧。”忽的,勋声一断,男子缓缓地伸出了手。
许娇杏朝着周遭看了看,根本没什么人,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还未多想,男子淡淡的声音再度传来:“柳绿。”
许娇杏踩着地上的枯枝,本想走开,不曾想,那男子却缓缓转身,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一张苍白儒雅的脸,眉如远山,玉脸俊雅,一根桃木簪子随意的将墨发固定在发梢,整个人慵懒随意,却气质如兰。
待他微微勾起唇角,俊脸上和煦的笑容就像那天上最璀璨耀眼的星光,让人再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