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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徐醒凝视对方,刚刚他的话和之前其他人所述有异,外面的大阵可是三人的师爷说设,应该是不接触湖水才安全,怎么法缘却说不接触枉死城就没事的?
这两者看似是小,可事实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按照法缘大师的说法,那人类是可以随意游湖的。
“师伯,您说的不对。”凡尔赛率先摇头,轻声道:“镇子的人不能接触湖泊,否则便可能遇到危险。”
“不可能。”法缘摇头,摆手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从未有任何恶鬼出入,它们答应过我,只要不接近枉死城就......嗯……?”
说到这里,老头猛的一愣,紧跟着,他倒吸一口凉气道:“难道新城主在戏弄我?以前想要从枉死城中出来必然会经过我这里,莫非它们又开辟了一条虚无通路?”
“开辟新路?师伯,这事无法判断,除非我们进入枉死城。”凡尔赛摇摇头,看来这位师伯对枉死城里面的情况也知之甚少。
“对了,您在这里坐着在干什么?”
“诵经,我每日都在诵经,想要超度这些恶鬼,可它们的怨念太强了,而且相互掣肘。即便刚死且怨念不太强的亡灵都被他们束缚且无法超度……现在它们甚至把我当成了笑话。唉……!”法缘和尚重重的叹了口气,双眸之间透着浓浓的无力。
几十年如一日的超度诵经,独自生活在这枉死城内。
可以想象法缘和尚的毅力当然还有痛苦……
“既然这样,师傅您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坚持?”空相止住眼泪,数十年未见的师傅,既然无法超度这群恶鬼,那便没必要再留下。
佛也有怒目金刚,行雷霆手段驱除邪祟,而湖内的恶鬼俨然已经没有超度的可能了。
法缘和尚轻轻摇头,轻声解释道:“第一,恶鬼们也很可怜,它们被怨气所充斥而痛苦至极!就算无法超度它们,我也要在这些恶鬼的心里种下一棵佛种,即便再拿我当笑话,可几十年的播种,这佛经它们都实实在在的听入脑海。”
“第二,我也无法离开了,这枉死城内乃是阴气凝聚的虚无混沌之地,在这里时间比外面慢十倍,待上十年实际外面也仅一年而已,我在这里面已经待了几百年,而我肉体凡胎,早已被阴气侵蚀,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侵蚀,若非我修为护身早就暴毙在这里,眼下贫僧还能勉强活上一年半载,出去,环境突然改变很可能会暴毙而亡。”
说着,他轻轻掀开了自己的胸口,里面皮肤早已腐烂!虽然不如余布袋看着恶心可若如其所述实际伤势可能比那家伙还要严重。
“这——!师傅!”空相看到这一幕浑身一震!虽然年纪已过中年,可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脸不停颤抖,泪水滚滚而落。
法缘摆手,虚弱的道:“徒儿不要悲伤,既然入佛道,便要四大皆空。佛陀尚能以肉喂鹰,我只是在传播佛家道法,乃是无上功业!”
“是么?”听到这话,徐醒轻声问道:“那佛陀去哪了?他不知这世间人类的疾苦?”
“伦道夫!”爱普莉非常不满,虽然其他长辈没有说什么,可他们也觉得徐醒这话很不合时宜。
然而徐醒却并不这么认为,这话很实在,人类这哪里是疾苦?根本就是遭到了“血虐”!
虐待和血虐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如果佛陀真的存在,那他必然会出手相救,否则不要提什么我佛慈悲!
这里唯独法缘认真的聆听着徐醒,他眼神之中透着阵阵光芒,思考着其中的原因,可思来想去,他却也想不出怎么回答这问题。
别人尚可理直气壮的编造回答,例如那是因为佛陀在考验人类之类,可出去见过世面的法缘和尚却不敢这么回答。
空相和刘天算也不敢这么回答,事实上,他们心中也颇为迷茫。
因为这根本不是考验,因为考验至少还能摆出一条路出来,而眼下的人类则是毫无希望,早已成为了厉鬼的猪猡……
“师伯,我们要去老枉死城,尽管厉鬼可怕,但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新城。”刘天算压低声音,这话让法缘一愣,似乎觉得自己这几个徒弟胆子太大了。
可眼前的情况,他也能够理解,大家别无选择。
“如果新城已经有行动并开始在人类中肆虐杀人,那说明新城主在试探,试探老城主的反应,看来老城主真的出事了……”
说完,他转头指着前方道:“那里有座桥,叫奈何桥,老城就在那桥的后面,新城则在老城的东侧。”
“我老了,身体也毁了,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去。临走,你们帮我一个忙,把我的头发剃了,这里没有刀刃,你们给我留一把小刀。”
“是!”空相用力点头,在爱普莉手上接过一把短刀,虽然不是剔头的工具,可也还算顺手。
而为师傅剔发,这种工作当然要由弟子亲自来完成。
空相坐在法缘大师的身后,动作轻柔,长发逐一飘落……
原本的高僧,此时重新成为了当初的样子。
直至结束,法缘大师摆了摆手道:“去吧,不要回头,你们还年轻有自己的路。为师能再看到你们已经心满意足,去吧,让我看着你们的背影……”
众人互相对视,又怎么忍心将师伯独自扔在这里?尤其是空相和尚,他拼命的摇头吼道:“不行!不行!我背着您出去!”
“你想我立即就死?”法缘大师终于发火,他凝视自己这唯一的弟子喝道:“这是我的选择,出去了我也会立即死掉!”
空相也毫不退让,大吼道:“那我就在这里陪着您M您一起诵经!”
“我再说一遍,立刻走!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法缘大师眼眸怒瞪,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怀疑他不敢这么做,敢于一个人几百年在恶鬼的城前诵念经文,他又怎么可能畏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