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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盛会进入第六天,杨云并没有去大空观会场的打算。
吐蕃人已下战书,说明会在翌日派出他们的国师本波泰宝前往道会会场挑战大唐道士,这说明要到明天才有热闹可瞧。
如此一来,杨云宁可在家里休整一下,等时候到了再去凑热闹。
结果他还是被不速之客打扰,正是匆忙到来的王籍。
“师兄,罗公远给各道门各宗派下了一份请柬,邀请各宗派派出代表前往清风观,商议应对吐蕃国师登门挑衅的对策,这不我们也收到一份,总不能让假师傅去坏名声吧?只好来请示您的意思。”
王籍说着,把罗公远派人送来的邀请函递上。
上面没什么特别内容,只是告知时间定在当天中午,地点是靠近皇宫的清风观,并言明各道门宗派不要因私怨而影响大计。
“呵呵,看来挺有意思的。”杨云如是评价。
王籍不解地问道:“师兄说有意思?是说我们终于有机会露脸了吗?就好像您姐姐……九天玄女娘娘一样?”
说到后来,王籍脸上放光,显然想出人头地都快想疯了。
杨云摇摇头,指了指请柬上的字迹,道:“我是说罗公远特别指出道门各宗派要摒弃前嫌这话有意思,好像他早就知道道门内部不可能齐心协力共御外辱一样。”
王籍挠挠头:“这没什么啊,罗天师怎么说都是常出入皇宫的着名天师,上有皇帝支持,下面道友对他也尊敬有加,这次由他出来牵头商议对策,再合适不过,说不定青羊宫和天师道间的矛盾,经过他调解也能冰释前嫌呢!”
眼见杨云只是摇头,没有说话,他又问,“那……师兄,我们去还是不去?”
杨云淡淡一笑,道:“别人都去,我们不去显得太过另类,我这边只带一人,你那边带上松梅,到时候让松梅一句话别说就行了。”
“明白。”
王籍一脸坏笑,“只要我不让那老小子说话,他的嘴就算是封上了,不然准有他好果子吃!”
……
……
临近中午,杨云特地换上身干净的道袍,让吴元帮忙整理,然后两人一起前往清风观出席会议,在观门口跟王籍和松梅会合。
杨云本来只让王籍带松梅一人,可王籍自作主张,让王莲也换上身道袍跟在后面,大概意思是让王莲以同门身份出现在公开诚,如此习惯成自然,以后别人都会当她是杨云门下,久而久之或许杨云就默认了。
“进去吧。”
杨云没有跟王籍一般计较。
王籍追上杨云脚步,以至于当师傅的松梅只能落在后面。
松梅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毫无威严可言,其他道士见状十分奇怪,尤其是来自蜀地的宗门代表更觉诧异,怎么大名鼎鼎的武尊道长如此落魄?
清风观不算是什么大道观,这里也不是皇室产业,只是个寻常小观,平时没多少人前来,香火不旺,罗公远临时征辟作为开会之所。
杨云本以为受邀者众多,结果到了地头才赫然发现,来的人相对于洛阳数千道士并不算多,加起来也就四五十号人,杨云这边就占了五个席位,别的道门宗派基本都是代表只身前来,没有像杨云这样“拖家带口”的。
不过就算杨云带来的人多,也没人提出异议,这次会议显得很随便,并不是受朝廷指派正式开会,而罗公远在道门中只是虚有声望,别的道门宗派给面子,但也不是非要以其马首是瞻。
进了清风观正门,院子很小,绕过前院就到了清风观相对宽敞些的正殿,这里没有提前准备席位,来的人也无组织性可言,正七嘴八舌探讨昨日吐蕃人到大空观挑衅的事情,也有揣度朝廷作何应对的,偶尔提及九天玄女下凡之事。
“武尊道友?你竟会给罗公远面子?”
杨云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就见青羊宫新任观主法凌气势汹汹地带了一名弟子过来,目光落在松梅身上,语气中满是质问。
松梅怔了怔,马上看向王籍和杨云,因为王籍提过他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许说。
王籍主动上前,挡住法凌的来路,道:“法凌道长,现在罗天师召集众道友,商议一致对外,最好不要牵扯进私人恩怨,何况我师门跟青羊宫并无过节。”
法凌冷冷打量王籍,揶揄道:“王三公子,你修道选武尊门下,没人拦着,可现在谁都瞧出武尊的名声日暮西山,你还执迷不悟,莫不是想跟他一起无法在道门立足?”
王籍笑着回道:“我师门日暮西山?怕是未必吧?”
他看了眼杨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好似在说,就算我那个师傅在道家盛会上没有出风头,可我这师兄风头十足,连下凡的九天玄女都是他姐姐呢。
就在法凌生气,不知该不该发作时,突然一个人若鬼魅般出现在二人身边,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你们不如给贫道一点薄面,不要为小事而争论不休?贫道这厢有礼了。”
正是召集这次会议的罗公远。
罗公远出现得太过突然,谁都没发现他几时进门的,法凌和王籍都是大吃一惊,若见了鬼一般连退数步,反倒是松梅本就无精打采,见到罗公远后依然没什么精神,就像早就发现罗公远踪迹一般。
“你……罗道友……我们蜀地道门恩怨,跟你何干?”
法凌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清楚地知道青羊宫跟罗公远之间一向没什么纠葛,他回到蜀地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罗公远有来往,不需在其面前低声下气。
罗公远目光却瞄着杨云,慈眉善目,笑盈盈道:“道门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漫长修道之途,何须为一时得失而计较?杨道友久违了。”
杨云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今天时候在罗公远、长春真人和太泓道姑私下找他后,首次见面,双方其实都没什么秘密可言,好像都能看穿对方的底牌。
法凌着恼,本要跟松梅理论一番,却被罗公远打扰,有心发作,却怕招来道门上下一致攻击,便收住脾气转身而去,显得倨傲无礼。
杨云扁扁嘴,心想,你罗公远不是要整肃道门?整合道家势力么?怎么不先整治一下道门中的刺头,比如说青羊宫和天师道?
“罗天师,您总算到了,我等等候多时,不如现在就开始议事?”旁边长安道门的人见到罗公远,一脸恭敬地走过来请示。
罗公远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松梅简单见礼,这才转身往正殿当首位置走过去。
“罗天师来了,都静静,现在开始商议事情!”有人喊着,如此一来正殿内立即安静下来,目光迅速集中到罗公远身上。
……
……
“诸位道友,同为修道者,本应置身于尘世外,但你我都是大唐子民,且大唐道门一向同气连枝,如今应对吐蕃番僧挑战,诸位应该跟贫道心思一样,同仇敌忾……”
罗公远透露出的意思很简单,宗教是没有国界的,但修道者却有国与国的差别,遇到外辱,就该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罗公远发言过后,马上有人出来表态:“吐蕃番僧欺人太甚,我等定不会让其在大唐境内撒野。”
“对,要让他们知道我道门的厉害。”
杨云突然想到什么,环顾一下,没看到天师道张高的身影,心里便在想,这是张高没收到邀请?还是说收到了没来?
在他见识过众多修道者的本领后,真正让他忌惮的,眼下好像只有张高一人。
现在张高没来,就像人生没了竞争对手,好生无趣。
罗公远听到下面的表态,面露开心的笑容:“诸位道友的心思,贫道明白,也体谅诸位想为大唐道家争取颜面的心思,只是机会有限,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台斗法,只要谁胜了,剩下的人便不需上台。”
“唉!真可惜啊,如此的好机会,不是人人都想得之?”
“正解,尔等都别跟贫道争,让贫道上去把那番僧给教训一顿。”
“凭什么你上?都说了天赐良机,可能一生只有一次,除非谁上去输了,才换人上,可没能力的人也不会主动争取……极大可能就是一场定输赢的事情……”
“都想上,那怎么办?”
“对,对,不如罗天师想个对策?”
一群人一唱一和,杨云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牛逼你们上啊,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说到最后不会是让我来吧?
罗公远轻叹:“贫道体谅诸位的良苦用心,奈何不能同时让众多道友上去,如此也对番僧不公,以贫道想来,不如以声望决定,在场公推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友,让他上台跟番僧斗法如何?”
“好,正有此意。”
道士们这下都开始往身边人打量,俨然做好甩锅的准备。
罗公远那双眼睛,也开始全场寻摸,很快就落到杨云身上。
杨云心中暗骂:“早就知道你们会玩猫腻……早知道我就应该学张高,不来不就行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我来了还能想办法回绝这群牛鼻子老道,若不来,他们更不知会怎样私下编排,别到时候直接派个人通知我一声,说经大会一致推选,决定由你杨云代表大唐道门斗法,那不是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