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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漆黑的血迹,季幼仪五味杂陈,倒不是矫情的惋惜一条生命什么的,而是感慨身为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哀。
不光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连未来都不是靠努力可以解决。身处这样的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安安。
清理干净血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带着安安洗漱干净回屋。
安安坐在床上,看着季幼仪,忽然开口,“娘亲别怕,安安保护。”
他虽然口齿不太清楚,但意思很明确。
季幼仪将衣服挂好,十分欣喜的看着他,“安安,你,你怎么忽然开口了?”
“娘亲别怕,安安保护。”
季安执拗的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坚定。
“谢谢安安。”季幼仪十分欣慰,最怕的就是自闭儿童拒绝交流。
今天她特意观察了下,见安安并不排斥同年龄的孩子接近,而且也愿意跟她交流,那说明情况已经好转。
她蹲下来摸了摸安安的头,亲昵的说道:“安安现在还小,要先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健康长大,好好长大以后才能保护娘亲,知道吗?”
季安认真的点头,季幼仪见他懵懂的表情,估计是没明白话中的意思。
她也不急着解释,孩子还小,听不懂也正常,她帮安安收拾好睡下之后,才去院子中打水洗漱。
寂静的小院黑漆漆,季幼仪点着蜡烛到厨房,就算条件不好,但该做的日常清理还是不能少的。
正当她打起锅中热水时,突如其来被窥视的感觉笼罩全身。
她心惊,背脊发麻,整个人紧绷戒备了起来。
此刻天光落幕,夜色已沉,她不敢呼声惊扰暗处的人,手上继续打水的动作,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闲看。
暗处的窥视如影随形,绝非是她疑神疑鬼。
她端着水盆回屋放下,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她整个人都处于轻微颤抖的状态。
里屋内,安安呼吸清浅平稳,已经睡着,来人的意图不知道是什么,若是意图不轨,她必然是要拼死反抗的。
她沉浸下心神,转身出了屋子回厨房,先灭了灶火,盖上水缸的盖子,然后端着烛台慢慢回屋。
全程仔细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慌张。
乡下人穷的质朴,防贼的观念不强。提防着屋子进贼偷东西,还不如多多看管着屋后的鸡棚鸭棚。
所以在锁门上,都不怎么尽心,简单的门栓就完事了。
季幼仪回屋之后,拴上了门栓,只能轻轻的拿着一旁的扫把将门抵住。
她没有多做其他的事情,不想引起暗处人的怀疑,简单做了些喧关后,就回里屋拴上门。
洗漱好之后,她吹灭蜡烛躺上,闭着眼睛更加专注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然听到有人轻步在外走动。
来人似乎并没打算进屋,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离开。
她听着声音感觉有些奇怪,但知道人已经走了,松了口气。
精神松懈下来,困意来袭,人就昏昏睡了过去。
清晨,天大亮,季幼仪才慢慢醒来。
昨儿个她睡的并不好,跟人在梦里吵了一宿,吵的口干舌燥,头昏脑涨。
她醒来的时候,见安安正在穿衣服。
“安安,你醒啦,娘亲来给你穿吧。”
天冷,孝子自己穿衣比较慢,要是冻着感冒了就不好了。
平时安安会乖乖的将衣服递给她,今日却出奇的执拗,跟衣服杠上了,偏要自己穿。
季幼仪也由着他,孝子想自己动手,最好是不要打搅他的积极性。
她三两下套上自己的衣服,哈着气出了门,让安安慢慢穿衣服。
季幼仪开门之后,先是左右看了看,青天白日的,视野就清晰很多。
之后,她绕着屋子转圈,层层查看,在屋侧一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可疑的痕迹。
一深一浅两个脚印清晰的印在地上。
她站在脚印上,隐秘的位置将院里的情况看的清楚,这人隐藏在这里留下了脚印,显然站着很久了,只是究竟是谁在窥视她们母子?目的又是什么?
她见安安出门,看样子是在找她。
“安安,穿好了?”季幼仪走回院子,上前检查安安的衣服。
虽然有些凌乱,但基本上穿的没问题,扣子也扣的齐全。
她带着老母亲欣慰的笑容,夸赞道:“安安真厉害,已经能自己穿衣服了呢,娘亲这段时间给你找点书,教你启蒙好不好?”
“嗯,安安,保护娘亲。”
安安似懂非懂的点头,嘴里还重复着昨天的话。
估计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坏了。
季幼仪整理着他的头发,安抚道:“安安昨天是不是吓到了?”
安安摇头,小小的心中其实不太能理解昨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昨天很危险,他很危险,娘亲也很危险。
“安安,别担心,娘亲没事,安安也没事,咱们以后小心点,就不会遇到昨天的事情了。”
“嗯,安安知道,安安会保护娘亲。”
安安平时虽然对人和善却从不肯多言,这两天能说这么多花,倒是让季幼仪开心,他执拗的想要保护她,也让她觉得贴心,三岁的孩子不懂太多,解释多了也容易让他混乱,所以她不再多言。
“娘亲知道了,谢谢安安。咱们收拾下就去刘爷爷家吧。”
季幼仪带着季安洗漱之后,就前往刘大夫的小院。
今日刘大夫没有出诊,正在药田看着他的药材。见两人过来,上下打量。
“师傅看什么呢?”季幼仪好奇的问道。
刘大夫放下手上的东西进了院子,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昨儿个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跟小安没事吧?”
季幼仪将安安安置在他的专属位置上,自己则坐到刘大夫的一旁开始看书。
“徒儿没事,谢师傅关心,他们昨儿个是来请师傅的?”
“那是自然,这村子,除了你,也就我一个人看病的,不找我找谁。”刘大夫捋了捋胡子,“孩子没了,失了那么多血伤了身子,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季幼仪平淡问道:“虽然命保住了,但只怕以后也难以有孕了吧?”
刘大夫叹息一声:“是啊,以后要日日与汤药为伍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自作孽不可活,至少活着算是幸运吧。”
季幼仪神情淡漠的泛着书页,一点也不觉得梁绣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