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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空灵山,山色迷蒙,凉月如眉,一切恢复平静,正是困觉之时,方映妍觉得乏了慢慢合上眼打算就此睡上一觉。
然而,美梦才刚刚开始,耳边却有隐隐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分不清是梦是真。
这时,她的身子一轻,像是被人抱起,瞬间没入坟地。
待她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大哥哥身旁,而他则是一脸警觉地趴在坟头之上眺望远方,手里紧紧攥着剑柄。
马声就此顿住,当中一人大声疾呼:“浚哥,是你吗?”
周浚面色一舒,大声叫道:“覃怀!”
来人即刻下马,带着一众随从奔来。
方映妍起身跟着去看,迷糊中见五六个黑衣男子踏着荆棘而来。
“怎么现在才来?”周浚率先走出去质问。
领头的军士解释道:“我们在山下遇见一个女的,跟她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竟然迷路了。”
军士个子不高,身体却结实的很,大约便是覃怀。
“蠢材!”周浚不禁骂道,生生耽误了大好机会。
覃怀自知有错,不敢有任何反驳,又问:“书找到了吗?”
周浚摇头:“本来已经得到了,却遭遇了拦截,孤立无援,得而复失。”
覃怀暗暗点头,更觉有愧,忽然眼中掠过一道白影,急忙拔剑:“有人!”
“且慢!”周浚当即出手制止。
方映妍猫般窜到他身后,再不敢冒头。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一个个都奇了,怎么半路上还捡了一个?而且像是个女人,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她是谁?”覃怀适时问道。
周浚看看他,又看看身边的姑娘,一时无从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她是谁,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但是绝对和方承远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相信她是无辜的,无辜之人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最后,他将她丢在一边,暗暗催道:“伏击我的人并未走远,咱们必须尽快离开。”
“是。”覃怀答完一声呼哨,留在河边的马儿忽的一扬马蹄,奔驰而来。其他几个随从亦跟着呼哨,群马皆来。
众人依次上马,整装待发,只剩下一个女孩儿孤零零站在原地。
“浚哥,留她在这多半叫狼给吃了,不如一起带走,也好交差。”覃怀再次提醒。
周浚尚未答话,那女孩却道:“不必了,我知道路,再见!”着急忙转身逃走。虽然她不通世事,却也知道不能轻易跟陌生人走。
周浚有心放她离开,便也默许了她的行动,毕竟山外的险恶可比这林间的蛇蝎、野兽厉害百倍,凭她的本事耗到亮再寻回不难。他一拍马臀,正欲策马飞奔,忽听身后两名随从暗道:“你,她会不会是方承远的私生女?”
突然,他改变了注意,扭头策马奔向那女孩,勾手一捞,一把便将她提到马上,安于怀中,掉头疾驰而去。
方映妍猝不及防,不等回神,已然坐到马上,身子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上下起伏,无边夜色退向耳后。
骏马呼啸着穿过丛林和长长的玉沔河,只留下一地清冷的月光,河上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浮桥,越过湍急的河水,一段新的旅程即将展开,未来不知去向何方。
一行人向西直奔到明才望见一座城楼,城楼上赫然写着“武凌关”三个大字。
守关的将士见了令牌立刻放行,骏马长驱直入,直接来到一座军营。
此时已大亮,潋滟的阳光照耀世间。
“杀!”
巨大的声浪吵醒了马上昏睡的姑娘,她睁开眼好奇地打探这个世界。
校场之上,成群列队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操练着手中的兵器,口中时不时喊着一些口号。这回她算是开了眼,深居山中十几年,头一回看见男人竟然一次就看够了,高矮胖瘦、俊美丑陋一个个皆入眼来,仿佛在看一出大戏,匆忙而过已经记不得看过的人都有些什么面目,只深深记住了胸前那一抹雄鹰展翅的军服。
周浚、覃怀领着新获的女孩匆匆来到中军大营,未及进门,一个“滚”字当先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器物落地的哐当声,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歪戴着帽子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仓皇退了出来,样子狼狈不堪。
覃怀与周浚不觉对了一眼,低声道:“完了完了,撞枪口上了。”眼睛下意识地瞄向身后的女孩,庆幸没有空手而归。
方映妍原本还好奇军营的景观,东张西望,被这紧张的氛围一带,有些害怕了,不知眼前这座高屋内住着何方神圣。
三人之中,唯有周浚处变不惊,淡淡道:“你先押着她在门外候着。”
“是。”覃怀如获大释,立刻应允。
周浚独自步入正堂,但见宽敞的明堂内,笔墨纸砚洒了一地。
“回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正堂前方传来,宽大的木椅内歪坐着一个藏蓝色锦袍的男子,脸上余怒未消。
“是,将军。”周浚站定,拱手揖礼。
“可有所获?”
“没迎…”
“废物!”
周浚自知有错,跪地请罪道:“原本已经得手……”
“得手?”男人忽的惊起,好奇道,“这么你见到那本书了?”
周浚点头:“可惜寡不敌众,得而复失。”
“一群废柴!”男人接着骂道,“派去的人呢?都死了吗?”
周浚低声道:“阴差阳错,错过了……”
男人一听更是来气,即刻下令:“全部重打二十军棍!”
“将军息怒!”
门外覃怀听的仔细,忙拽了那女孩进来补充道:“将军,我们抓了方承远的女儿,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女儿?”堂上将军稍微收敛了怒气,抬起头瞥了一眼堂下的女孩儿,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哪里是个官宦姐的模样?张口便骂:“混账,随便捡个乞丐就敢拿来混弄我,拖出去砍了!”
“将军……”覃怀一时语失,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方映妍一听莫名其妙,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砍她?当即叫屈:“凭什么?我根本没见过他,他也从未养育过我,凭什么要我替他去死?”
她这一辩解,却叫在场三个男人同时转过脸来,各自惊觉。
覃怀如获救星,喜道:“将军,您看,确实是他的女儿,私生女。”
周浚不觉侧目,心想这姑娘兴许是吓傻了,竟然自报家门,倒也省了功夫。
“私生女?”将军忽然来了兴趣,移步下堂,仔细打量眼前这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衣衫破烂,污头污面,也不知遭了什么难,不过一双眼睛倒是澄澈的很。
方映妍初生牛犊不怕虎,睁着眼睛也去看他,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可恶的将军却有一副讨人喜欢的皮囊,和那骇饶脾气极不相称。她以为大哥哥是美男子,可是到了他面前瞬间失去了光芒,他的五官如雕刻般俊美明晰,一双眼睛精芒四射,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即使生气也依旧神采奕奕,锋芒毕露,叫人移不开眼。
她被他的光彩照耀,顿觉自惭形秽,弱弱问道:“什么是私生女?”
男人眉梢一扬,眼里露出奇异的神色,随即嘴角牵起,有了主意,当即喝令:“押下去,候审。”
“是。”覃怀闻言,迅速将人带了下去。
“起来吧。”待他们离开,少年将军徐为任方才恢复原形,回到座位上叹道,“也怪我,一时大意,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发现了。”
周浚起身,疑惑道:“来也奇怪,易得阁并不豢养杀手,昨夜却凭空多了几十位江湖高手,而且都是有备而来。”
“莫非方承远暗中勾结了江湖势力?”徐为任沉声问道,“易得阁的棋局越布越大,竟敢把手伸到我们大周帝国,简直找死!”
“将军打算拿她如何?”
“如何?还能把书换来不成?”
“那恐怕不行,这个女儿方承远认不认还另,岂能和那本书相比?”
“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浚无言。
“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