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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佛界的瀑布很好看。
上岩雄伟奔腾,下涧细水流深。
还略微泛着金光。
不论是打坐修禅,还是立书写攥,都会别有一番风味吧。
总之,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和尚还是挺会享受的。嘻嘻。
我看着手中的金光钵鱼,没有了刚才面对伽弥佛座的咄咄逼人,只有一抹柔和的笑。
传,金光钵鱼是佛界宝物,里面带着佛花种子,落地生根,不枯不腐。
漫漫扬威,无以伦比。
〈二〉
从佛界离开之后,我拿着金光钵鱼去了宫紫宸殿。
那里有一个故人。他是三十三重上的尊贵帝王。
一万年没见了,这个男人从矜贵的少年变成了威严无比的一界之主。
从追寻清风明月地浩荡变得崇拜家气象四方威仪。
我永远不得而知,此时他紧缩着的眉头是在想着哪些陈年旧事。
往后许多年,我总觉得今时今日的他有些悲凉。
独坐大殿,看人间炊烟袅袅,风月无边。
享人间四方朝拜,亘古万年的香火烟。
这里充斥着他所有的抱负和理想,也充满了清冷和孤寂。
高处不胜寒,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可,自古以来,六界修行者断情绝爱、前卜后继也要得到这个地位。
我父君是,北星叔父也是。
我隐身遥遥看他一眼,忍住我眼眶里想流出的泪,物是人非,这一切恐怕都没有什么好记挂的。
我转身离去,回到了魔界的媚灵山。
我想起三万岁的那一夜,我们几个放烟火,是不弃兄长从凡间为我寻来的。
我便欢乐的约了他们来玩。
就是那一夜,烟花开遍了整个魔界,星空很灿烂。
我听见清澜向清音许下山盟海誓的诺言。
他,他不怕万水千山,也不怕蜚短流长,要与她生生世世,朝夕相伴。
也是那一夜,三万岁的我第一次哭,原来魔的泪水也是腥咸的。
我在白昼流星中,放弃了我不为人知的年少绮梦。
也是在那一夜,北辰他要娶我做宫最好看的新娘。
我没有答应,可是我真心感动。我以为无论最后我们几个将如何自处,少年倾付的情谊不会变。
可万水千山真的很远,我以为我们都可以做最初的自己,可今夜的烟花不允许。
〈三〉
“君,清澜神君求见。”
“清澜,卜卜呢?她是不是已经修成仙体了?”
这一刻他等了一万年,心中仿佛无法控制住狂喜与激动。
清澜跪在下方,眼眶通红,没有话,只是拿出了他的储灵袋,里面是受赡清音。
“启禀君,魔君卜离已经返回魔界。锦鲤仙子被离火所伤,臣把她带回宫,求君让丹老为舍妹疗伤。”
失望的帝王又重新坐在了大殿上,端起了架子。
“魔君卜离?哼。我以为你会还本君一个完完整整的卜离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澜?”
听到北辰的质问,清澜开始慢慢回忆在凡间的事情。
一万年了,多少岁月流逝。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如今已经离那个光风霁月的神君有多远了。
当他一言一句的向君禀报时,才愧疚于这些年的时光变化。
我们有时也是这样,一点一滴,就变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样子。并且不敢回想,羞于承认。
“你对她用了抽魂?”
抽魂是魔界的禁术,北辰无法服自己相信高贵如清澜竟然也使这等邪恶之术。
当年卜离偷偷学会,在他们几个面前炫耀,清音和幽不弃是学不会。北辰是不想学,只有清澜学会了。
可,没想到,这一招他竟然用在了卜离身上。就为了莲花池一个机缘化形的鲤鱼。
“臣知罪。可是臣不能亲眼看着清音死去,而卜离她不会死,魂魄不全对她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他咽哑着嗓子,俯首在地,又道:“当年魔界来攻,舍妹染病,臣没有领兵为庭而战,是臣的错,被罚下界镇守卜离,臣心服口服。可是,舍妹无辜,被贬凡间,受尽轮回之苦,还要生生世世短折而死,是否太过残忍?求君开恩,让丹老为舍妹疗伤,臣感激不尽。”
气氛越发的紧绷,北辰怒了,撕开了他以往的神圣与稳重。
“清澜,你以为这是你们三个的事情吗?你不是对卜离用了禁术,你是对魔界之主用了禁术。卜离身承离火,可焚万物,又素来乖张,她要是点兵来战,焚遍界,你可承担?”
“臣知罪。”
寂寥的紫宸殿上,清澜请罪叩头的声音格外响。
等了许久许久,北辰像泄了气一般。
“把人留下。看在我们幼时相识的情分上,本君再给你一次机会,本君这里有一片凤凰羽毛,你去凡间,寻凤凰心脏。”
清澜伸手接住那片粉红色的羽毛,把它放在自己的衣怀里。
“谢君。清澜这次不会再让君失望。”
〈四〉
清澜走了,留下了清音,北辰如约把她送到沥老的清华阁疗伤。其实他早知道让卜离修炼仙体何其困难,他早想到他俩有一还会站在对立面。
当年六界和卜离,他没有选自己心爱的女孩,他不知道自己选的对不对,他以为自己可以重新拥有她,或者记念她一辈子。
不过到今他才明白自己左右不了她,自己只会永远失去她。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想起了父亲第一次带他上紫宸殿接受众仙朝拜的情景。
那时候,他以为他的一生会很简单,继承君位,迎娶卜离。
“父王,你跟儿臣过,我们是上高高在上的神,我们生来就要受到万人朝拜,我们无所不能。可是,儿臣现在失去了卜离,也保护不了界。”
“谁?滚出来。”
一旁的柱子旁边,一个女孩怯怯的探出了头。
“父王,是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一个姐姐,他让我给父王带句话。”
北辰突然从高位上下来,双手抓住自己女儿的肩膀。
“是不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不是啊,父王,她穿的是白衣。她让我跟父王,她父王偷走了她的火。”
啊,啊!
“滚,滚。”女孩被自己的父王吓了一跳,赶紧跑了。
只有北辰还在大殿上喃喃自语。
“父王,当年,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要给儿臣留下个念想。你不是过,为君者,不可妇人之仁。父王,儿臣和你一样,儿臣让清澜去帮她疗伤,帮她重新修炼,儿臣学不会,儿臣学不会,我不配当上的君王…我永远都学不会…”
这一,界所有神仙大抵都听到了他们这个年轻帝王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