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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这边李若昭开始逐步规划回长安的行程。既然下定决心参加宫中除夕宴,还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便要将云山这边打点妥当。她吩咐黎叔今年风波庄的新年宴提前至腊月二十,要尽快将帖子分发给各堂,云山风波庄总部也要尽快打扫起来。若昭本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每件事必定定时过问,风吟雪澜人等劝她不住只得悉心照料。若昭也不恼她们这般粘人,乖乖地处理完庄中琐事之后回到东暖阁喝药睡觉,倒是比平日里更加嗜睡了许多。
风吟曾经担忧地问过花语,小姐这般嗜睡莫不是身体出什么事儿了?花语哈哈一笑,“哪能出什么事,小姐对她自己的身体有数着呢!只不过今后小姐重任在身,回长安少不了劳心费力,这会子是在养精蓄锐罢了。”
风吟跟在小姐身边自然知道是什么重任,便不再多问,只是更加卖力给小姐分忧。
腊月十九的时候若昭一个人坐在檐下看云山积雪。她知道,这次一走,不知何时才能以这般心境看云山之雪了。往年不必回长安,这云山便是她的天下她的家,无拘无束地看着风吟花语在雪中闹,之后只怕是再也不能了。她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样做值得吗?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当她知道的越多,就越恨自己这副残障的身体,多少年少的梦想,多少背负的志向,只能被锁在轮椅上动弹不得。一腔济世热血,却偏偏是个生来残障的一介女流,连她自己有时都在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只是,苦了那个桃花树下初见的少年了,那个她想起来心就会微微一颤的少年,透亮如玉,却生生被她拖进深渊。
“小傻子。”旁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是你啊,”若昭歪着头看着悄无声息站在她身旁的白影,从头到脚裹着一身白,只有高高束起的黑发飘散开一缕幽幽的发丝。雪白的衣带翻飞,早已和背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北燕来信。”白衣人说话向来简洁。
“昕姐姐!”若昭像个孩子一般欢呼了一声,随即吸入几口冷气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咳咳……阿澜姐先带我回东暖阁。”
不远处的雪澜急忙赶过来把若昭的轮椅推回东暖阁,若昭偏头问那个白衣人道:“阿汐不进来吗?”
“不了,明月楼那边还有事。”话音未落,白衣人就消失不见了。
若昭看着她消失的影子,大喊道,“阿汐谢谢你呀,新年快乐!”
雪澜无奈地说道:“小姐在月姑娘面前真像是个孩子。”
若昭得意地笑了笑,“我在昕姐姐面前,也是个孩子!”
雪澜知道小姐和若昕姐妹情深,不然若昕在出嫁北燕之前不会把陪她从小长大的自己送给小姐。小姐这般姿态,无非是想让月姑娘告诉若昕小姐在这边一切安好罢了。个中艰难,又岂是一言能说尽的?
若昭一到东暖阁便将怀里的信拆开来看,看到“昭妹,展信安”那熟悉的字迹心下不由雀跃不已。自从先帝安和元年昕姐姐嫁到北燕,姐妹俩便断了往来。直到前些年若昭创立风波庄招揽了熟悉北燕的杀手月汐之后,两人的联系才密切起来。当年陈太后有求于北燕才把这个养女嫁过去的,和那寻常人家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加上马背上的民族向来崇尚武力,昕姐姐当年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汉人公主,嫁过去九年才有一子,立足谈何辛苦。
“坏了,”若昭把信合上折好放在雪澜手里,“先把这信好好收着。”
雪澜心中虽奇,但还是规规矩矩地把信收到往常小姐收放信件的地方,只听得若昭自言自语道,“明天,大家都该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