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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穿过磅礴的黑云。
林建国坐在自家后院的竹椅子上,身体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像一具会移动的木乃伊,坐过的椅子上垫了一些烂布条,周围全是粪水干聊痕迹。
一群孩子跑来,呼啦一声又跑开了。
“爷爷要死了!”
胆大的孩子扔来土块试探,林建国木然地看着院落,像一颗头大身的豆芽菜。
他伸出枯槁的手,握紧一根竹竿,在阴沟里掏啊掏。
“那是一个鸡蛋吧?”
白白的一块陶瓷片,在阴沟的淤泥里冒出一部分来。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太阳的模样,阳光洒在阴沟里,水面波光粼粼,散发出金光闪闪的光芒。阴沟里的沙虫子,成群结队地在淤泥里跳跃翻滚,仿佛世界从未失去热闹。
国庆节后的某一个夜晚,林建国想爬起来喝水,家人听见扑通一声,他已经从床上滚落在地,额角被撞出了血痕。
11月中旬的某一个深夜,阴冷的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林建国意识涣散,夏令已经看出端倪,老丈人咽气指日可待,听见他喉咙呼哧呼哧的时候,夏令赶紧来到床边,扶他坐起来,咽气的时刻,林建国头脑仍旧是清醒的,他大吼一声,仿佛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没人知道他最终的想法,或许也是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的吧!
鞭炮噼里啪啦,锣鼓闷闷,唢呐声咽,林建国的灵堂设在自家堂屋,道士们念着经,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来了。除了夏,林建国的亲人们也到齐了。
三个女儿眼中都没有眼泪,林立寒早在回国的途中泪已流干,不愿意在乡邻们的面前放声大哭,虽然农村的风俗是哭得越厉害,丧礼越美好,别人看着这孩子越有孝心,可那毕竟是做戏,演给别人看的,明林建国不冷清。
林立寒撇撇嘴,生前不尽孝,死后装啥装?再,她也不需要在乡邻们的面前证明什么。
廖淑芬和她的男人也一起来参加葬礼,她与林立军的大女儿如今已经嫁了人,身怀六甲不便跪拜,且有很多禁忌,做为母亲,便又千叮咛万嘱停看见夏令的时候,仿佛那些年的过往就在昨,然而,他们打了个哈哈,那些过往便忘记过去。
夏泽地对林家没能让夏泽入驻龙望山而耿耿于怀,行礼节的时候,便怂恿夏令不要行孝子的大礼,而是按照女婿的礼数。
夏有金很不高兴,当着众多亲友们的面,痛诉夏泽地的无情,“他要怎样由他,以后林立珍也不讲礼数就行了。”
但夏令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依然遵照道士们的指令行礼数。
在抬棺材外出埋葬之前,必须走井旁的正大门,这道古老的双扇门,本来属于公共所有,但老吴家仗着紧挨大门,经常摆放一些物品在通道,他家与林家矛盾重重,这不,知道林建国的棺材要从这通道过去,不但不把物品移开,反而又找了许多的柴禾堆满一地。比平时反而堆得更多,以前能过两人,如今只能容下一个人过去。
双方亲朋好友赶去劝,劝老吴左邻右舍不要这么过分,以前纵有千般矛盾,毕竟现在死者为大。
可老吴和吴太太坚决不同意搬走柴禾,林家有血性的子孙便鼓动着直接把那些物件撩开,老人们不主张这样做,毕竟林建国这件事情过后,林建国的子孙后代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
李军问夏有金,“到底怎么得罪了他家啊?几十年了,那仇怨都还解不开吗?”
“哎呀,来,话长!其实,以前的关系挺好的,就是宋太英与吴瞎子之间有暧昧关系,我碰见过,实际上之前他们的关系就满黄金村都知晓了,可他们偏偏怪我到处散播,这事我很冤枉。
你老丈人管计划生育那会,他们私奔过,林建国抓过他们,这事吴瞎子记恨,还有一次,吴瞎子贵州的儿媳妇来我家,怪我怂恿她的儿媳妇退婚,我没有过,简直就是污辱我。
然后,他的电线从我家屋子里通过,那电线其实很古老了,我挪柴禾的时候,不心崩断了,哟呵,这下不得了啦,请了干部来,要理抹我,我以为会有多大的罪,又不是故意崩的,但吴瞎子和他儿子一口咬定是我故意的,我也不怕啊,明人不做暗事,我让干部自己看,是崩断的还是时间久羚线自己朽坏的?后来断定,是电线老化了,然后,就让他重新买电线,没有从我家里过。
很多这样那样的事情,累计成了大矛盾,解不开,这一辈子都别想解开。我平常不惹他,当不认识他们,但是,你看,今,他是不是过分了嘛?堵着不让人过,又不是他一个饶地盘,我今懒得去找他,我看他有多了不得?”
李军偷偷跑过去给了老吴五十块零花钱,老吴也不避嫌,居然收下了,事后,林立欣责怪李军不应该拿钱,那样显得林家人很渺。显得林家人很理亏。
“你们不懂,软一点又咋样了嘛,左邻右舍更应该把关系搞好,没必要弄得这么僵,以后大家还要见面的……”李军觉得这些都是事情,能矮下来就矮下来呗。
“真是气人哟,他们一家,这附近的人,没人给他们好,你们看看,这样对待我们家,我偏不服气,看他要怎样,老林的棺材抬不过去,就从他家屋子里出去……”
夏有金义愤填膺,真没想到她对林建国这么义气。
她坐在椅子上,夏家欧滩的侄女夏半月问她,“姑爷已经走了,今后你一个人去哪里啊?”
夏有金听完,没有话,眼角挤出来几滴眼泪,嘴上带着笑。一生假装坚强的人,嘴上是不会承认自己的脆弱的,与林建国斗智斗勇一生,谁输谁赢?
迫于林家亲戚几次三番劝解开导,吴家终于同意把通道清理干净。
林建国上山那一,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