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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春节,林建国一家三口踏上了寻亲之旅,这也是他们一家第一次出远门,省城究竟有多远?夏有金觉得就像养父母的一样,像边一样远!
夏有金的想法很单纯,只要找到舅舅,有这么一门亲戚就足够了,她要以此证明,她不是一个没有娘家的人。
在爬过许多山,涉过许多水,坐汽车,换火车,再坐汽车,三后,终于来到位于川西的梨园县梨园乡政府,这里是与舅舅通信的地址,原来,舅舅根本没在西康省了,西康省也早就在1960年后撤并入四川省。
舅舅江亮比夏有金年长12岁,比林建国大1岁,他身材高大,有一股英武之气,身边倚立着娇玲珑的舅母方英芝。他们已经有了一子一女。
舅舅一家住在梨园乡的邻乡——枣林乡,舅舅是城镇户口,舅母是农村户口,一家四口住在夏有金外公留下的老宅里,是一进院子,右边让给邻居张老虎一家居住,左边是舅舅一家居住,从大门进去,又被分为三间巧巧的房屋,房屋窗棂雕龙画凤,廊檐飞花走壁,室内家具陈设古朴,客厅墙壁上挂了一副山居字画,墙角两个高屏凳子上分别置了一对青花净手瓷瓶,十分讲究。
林建国和夏有金从来没有出入过这种古朴写意的房间,只觉得很高档,很长见识。林建国识字,想要看清那字画师出何门?无奈印章篆刻字体实在不好认,也不敢初次见面问这个仅比他大一岁的舅舅,他也不想让夏有金的娘家人觉得他没有见识。
到是夏有金跟这个比她大五六岁的舅母很投缘,她们家长里短地一会儿就聊在一块了,多数情况下是舅母问问题,夏有金回答,讲到伤心动容处,也不免陪着暗暗落泪。
江亮在政府办公室当会计,即便是工作人员,也免不了穿打补丁的衣服,一家人客客气气地,舅舅安排饭菜,满桌子的菜肴还是把夏有金和林建国惊呆了。
桌子中央是一大盆白花花的坛子肉,这是雅安地区专属的土特产,把过年的猪肉切成一坨一坨,然后放在大铁锅里,掺水刚好没过坨坨肉,用柴火熬,火势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待到坨坨肉的肉皮呈现出焦糖色,此时,就不用再往灶堂里添柴禾,等锅里差不多冷却,就可以将肉和油往肚大口的坛子里封装,需要食用时,取出来烹饪就可以了。密封性比较好的话,是可以保鲜一年以上。
夏有金听舅舅讲得津津有味,在黄金村,储存猪肉的方法就没有雅安的坛子肉卫生,黄金村猪肉的做法是将猪肉切成一两斤重的长条,放在灶头前,平常烧灶的时候,让灶里放出的烟一直熏着,直到猪肉被熏得黝黑。这个时候四川腊肉也就成了,腊肉从灶前移至屋檐下继续风干,待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切那么一块或蒸来吃或煮来吃或炒蒜苔、花菜,那才是真真的好吃。
舅舅和舅母点头赞叹,称这种风格的储肉也不错。那一,夏有金觉得时间过得相当快,很多年以后,她只记住了雅安的坛子肉好吃。
接下来的几,舅舅一家好酒好菜招待,由于是正月,舅舅还特意请假陪伴,有好几次,夏有金问她的母亲江英的情况,譬如如何与舅舅相处?她的性格怎样?待人接物如何等等,这些,舅舅都非常诚恳地作答,当问到江英与父亲夏顺尧之间的事情的时候,舅灸眼光便暗淡下来,不但暗淡,还顾左右而言他,仿佛议论夏有金的父母是一件悖逆的事情!夏有金虽然不太懂这其中的关系,但还是隐隐觉着其中的不得劲。好在,这一趟寻亲之旅,并非是为寻找父母当初生活的真相而来,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有一门亲戚足矣。再,舅舅好酒好菜招待,这种待遇,比在老家好了很多倍,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夏有金帮着舅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林建国也热情地帮着下地干活,由于是正月,舅舅也不让多做事,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坐在一起带孩子聊。
有一聊到住房的问题,夏有金一阵惭愧,比起舅舅家的房屋,她的家简直就是陋室,都不好意思开口请舅窘黄金村作客。然而,接下来舅舅描述的事情更令她惊叹!
原来,外公是当地有名的乡绅,临近新中国成立以后,家中出了一个厉害的女儿,不但帮外公纳了妾,还把家里值钱的财产都骗走了,就这样,年迈的外公守着嗷嗷待哺的幼子女们不问世事。
就这样家道中落,不得不把右边的厢房抵债,就是目前张老虎住的房子,当然,张老虎是后来那家债主去世以后被生产队照顾分配给他住的房子。再后来,本来是三进院落,不得不把后院拆掉,如今就只剩下这左右厢房七八间屋子了。
夏有金啧啧称赞,自己的娘家果然强大,这么多相处下来,舅舅一家跟左邻右舍的关系和睦,舅舅待人真诚友好,想起自己在黄金村那个家,妯娌不和,婆婆糊涂,男人也不关心体贴,想起这些个事情,夏有金有好几次冲动的想法,真想在舅舅这里一直住下去。
闲来无事,舅舅还有几门亲戚,也去走走吧!
一户是大姨一家,另一户是姨一家,夏有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两户亲戚,大姨的长相跟舅舅80%的相似度,他们一家都是高高大大的,俩个姨娘的年纪都比舅舅,不知道他们出生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母亲,即便是见过,估计也是时候的事情,也记不清了吧?
忽一日,舅舅神秘地把夏有金一家领到同村的枣林五队,那是一户殷实的庄户人家,屋子门外有一石磨,墙壁挂满了一串串鲜红的辣椒和金灿灿的玉米棒,还有一些叫不出来的黑不溜秋的山货。
这一家的女主人是夏有金母亲的姐姐,舅舅称呼四姐,也就是夏有金的四姨,夏有金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亲戚多到闪耀她的双眼,见着四姨,犹如见着自己的母亲,原先大姨姨的年纪尚,没有体会到母爱的感觉,可是四姨不一样,四姨五十岁上下,身体微胖,盘着头发,穿一件蓝色粗布斜襟褂,看起来虽然简朴,却干干净净的,尤其是她圆圆的脸蛋,温柔和蔼而又关切的目光,一见就有种亲近的感觉,果然,四姨妈一把将夏有金搂近怀里,顿时,娘儿俩哇哇哭声四野。
舅救众亲戚也不免悄悄抹眼泪。
“当初你舅拿到你托人写的信时,他很激动,人还没到家呢,就听见他喊我,’四姐、四姐,五姐家还有人!’我心想,这是什么话,五妹想通了,肯来认我们了!”四姨妈一只手拉着夏有金的手,另一只手覆盖在夏有金的手上,轻轻摩挲着。
夏有金反而浑身僵硬,内心里涌起一股潮流,却堵在喉头不出话来。
这一,她总算明白了父母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