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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江南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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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天以来,李征就在登州大地上不断的行走着,暗中调查着登州府的状况。

这种恶趣味来自于后世的电视剧,李征对于微服出巡十分的有兴趣。只是他自已亲自走过才明白,电视剧上都是骗人的。

如今的他还不是皇帝,就这般的注意自已的安全问题,无论到了哪里,身边这数十骑却是从来没有少过的。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亲卫们开始恢复过来,他所带的随从也越来越庞大,最后数百骑奔腾之下,什么微服出巡就完全变成了笑话。

至于皇帝本人,估计是天下最怕死的人,单身出巡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办。

十数天下来,各地的情况让李征比较满意,虽然问题依旧存在,但是只是小范围内的情况,大部分官吏的情况还算的上是中规中矩。

这也是李征大规模拔高官吏的俸禄的前提下,大明朝的官吏俸禄低的委实令人发指。

大明朝最有名的清官海瑞,完全不拿任何超过俸禄的钱财,结果却让他一年到头都吃不起肉,甚至给老母过寿割了三斤肉,就被弄的惊到了满朝文武,甚至都写入了史书之中。

好官被弄的吃不起饭,这种事情听着就叫人心酸。而海瑞这种贫贱不能移的志气,已经完全可以称之谓圣人表现了,但是圣人之所以称之谓圣人,受到万世膜拜,就是因为实在太少了,数百上千年能够出现一个就已经令人惊喜。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无欲无求的境界,那在无法维持体面生活之下,收一些仪金便成了大明官场的惯例。

但当他们发现,朝廷每年发俸禄的官吏一个县城只有县令、主薄,几个捕头寥寥数人之后,他们要是不想县城之内盗匪横行,除了要有捕头之外,还必须要维持一支数量不少的衙役,这些人吃饱问题也是需要县官筹措出来。

但县令毕竟只是读四书五经上任的,遇到各种政务之时,顿时就有些难以下手。而且县令需要主管的事情又实在太多,审案、劝农耕,官学,税务,治安,甚至修桥铺路也是他们的职责。

他们就悲哀的发现,这么多的工作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做的完的,那聘请几个文书小吏和师爷也是应有之事,否则单单是一个断案和来往文书,就足以令县令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在这么多需要拿钱出来的部门,县令若不想破家为国,办法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收礼了。

大部分还有些正义感的,只是收够足够的钱财之后,便即收手,不会太过于肆虐地方。

但凡事就怕有个开头,在这条路上,只有一次不干,和无数次两种选择。当不了破家为国的圣人,那大家就在这条路上闭眼走到黑了。

一些本就贪婪的,第一次也许还是被逼不得不拿钱,但欲望被打开后,就会越收越多,最后甚至会煎迫地方拿钱,随后就会变成肆虐地方的巨害。

朱元璋的这一套刻薄对付官员的政策,也就收到了心中完全不同的结果,那便是无官不贪,就算是以朱元璋捉到贪官便即剥皮宣草的狠辣手段,却也阻止不了官员们前赴后继的在贪上面一去不复返。

李征虽然同样看不上这些官员,但他好歹还是懂得想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先吃饱的道理。不仅仅前治下的官员待遇提高了数倍,更是限定了官员的师爷数量,并且给这些师爷也发放俸禄。

至于刀笔小吏,更是直接指派学院出来的学子担任,在分担县令的工作之余,也开始尝试着让这些小吏形成制度化,慢慢将县令原本手中的权利分割开来。

如今地方上,司法已经开始独立,税务独立也在进行之中,治安这一块,原本就没有几个县令愿意去操办,在事实上也已经分离出来。

进入七月,李征麾下大军已经基本恢复过来。

不过这炎炎夏日,却依旧十分蛮横的将大军进军的步伐给阻挡住,只是站在太阳底下就觉得酷热难耐,更不用想在这种天气下行军了。

向南而进,也只能等到秋高气爽的季节。

在李征大军停留在登州避暑之时,江南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福王当初登上监国位置,是因为崇祯皇帝和他的儿子一个也没有到达南京城,而从血缘上来讲,福王世子因为与崇祯皇帝血缘最近,也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对于把持着江南的东林党来说,无论谁当这个监国都好,就是不能让福王坐上这个位置。

他们两方可谓是生死之敌,恩怨都能直接追溯至万历年间,从宫廷三大案,东林党不仅得罪了万历皇帝,更是将福王、郑贵妃全部得罪尽了,整个福王一系基本上与东林党势如水火。

在崇祯皇帝被李征这个国贼挟天子的背景下,江南决定效法英宗旧事,直接再推出一位亲王担任大统。只不过崇祯还没有膈屁,只能选择监国这个位置。

基于这个原因,东林党一直在为潞王朱常淓摇旗呐喊。以钱谦益、史可法为首的东林党人希望拥立潞王朱常淓。

可非东林党人也不傻,拥立之功怎么能让给你东林党呢?而且被东林党人压制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该翻身了。

你不是不愿意拥立福王吗?我们就是要拥立福王。无论是血缘关系还是按资排辈,福王都是除崇祯一家人以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以马士英为首的非东林党人便宣布拥立福王朱由崧。

东林党人的理由是:福王朱由崧是神宗的孙子,按辈份、排行应当立为君王,但是他有七大缺点:贪婪、好色、酗酒、不孝、虐待下属、不读书、干预官吏。潞王朱常淓是神宗的侄儿,贤良而且聪明,应当立他为君。

马士英向来觉得自已已经比较高看东林党的无耻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世上本来就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贪婪、好色、酗酒、虐待下属本就是大明王爷们的标配,在大明就几乎没有哪个王爷不这么干,甚至于不读书更是令他眼界大开,本来不允许王爷读书,那是明成祖朱棣之后的潜规则,毕竟谁都不愿意让王爷读书读的精明起来,包括各地王爷们都是这个想法,安安分分过日子,谁也不想让朝廷对他们猜忌,再来一场削藩旧事。

至于不孝,大抵意思应该就是福王世子没有与老福王一起逃出洛阳,不过你东林党难道能在闯贼攻陷洛阳时,施施然的将全家全部带出来?

自已做不到的事情,却让别人做到完美,站着说话不腰痛的混帐,马士英觉得与他们辩论都是侮辱自已的智商。

至于干预官吏,这事基本上属于皇家本身的光环了。别说藩王了,就算是连个镇国将军都没混到的老朱家子孙,明明已经是一个平民了,但是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

这些人大明朝不让他们读书,不让他们做官,更不让他们做任何低贱的职业,没有糊口生计的他们,在各地偷鸡摸狗,敲诈勒索啥事没干过?

又有哪个官吏敢去管他们,谁又敢将他们扔进大牢?

甚至一些故意帮人打官司,故意揽事上事,在公堂上大吵大闹的,怎么不见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去干涉?

马士英提出这件事之时,这帮孙子就开始以太祖定例,朱家人见官大一级说事,什么刑不上士大夫,更加不能上皇族推塘。

但是对于马士英所说太祖有令,立嫡立长的祖规,并且要求立福王之后。这帮人马上开始引经论典,竟然绕到了国家危难之际,应当事急从权,立贤不立长。

这就让人有些蛋疼了,剩下所有的谈话全部就变成了,不打朱家人这是祖规,福王所有问题,全部变成了事急从权的车咕噜话语。

虽然马士英就早明白了,这帮东西从来就是对人不对事,但是这般拿着太祖成例说事,而且还是那种有用的就用,损害利益的直接扔厕所的本事,还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马士英还是觉得自已虽然贪点,虽然大半时间也是尸位其上,但多少还算有一点良知。

就为了这点良机,他也不能将江南交给这帮狗娘养的,至少不能这么轻易将大权让给他们。

不过江南毕竟是东林党的大本营,马士英虽然掌握着大义,但是面对着滚滚而来的东林诸士,还是被压制成了少数派。

既然好好说话不能解决问题,马士英总算是顿悟了,魏忠贤时期这帮孙子为何那般好说话,还不是因为魏老太监根本就不跟他们好好说话,只是握紧拳头一拳拳砸过来,一次不服,就两次,两次不服,直接人道毁灭,不断的暴力打压之下,号称最难说话的东林党人,很快变得好说话了。

不过马士英虽然官至庐凤总督,但是手底下的兵却是没有几个,能够镇场面的更是半支军队也无。

他没有强兵,这也没关系,驻扎在江北的黄得功、刘良佐有就行,而从山东败退回来的山东总兵刘泽清虽然打不过建奴,甚至连李自成都打不过,不过相对于江南的军队来说,他却是不折不扣的强军了,也需要拉拢一番。

马士英还算是识相,由于他率先与军阀联络,军阀们也希望朝堂上有一位自己人,所以在马士英答应事成之后,人人都有爵位赐下,江北军阀们顿时群起响应。

在军阀带着他们的拳头加入辩论后,向来看不起武人的东林党人,这才惊愕的发现自已竟然又tm的成了国家暴力机器的敌人.

这个时候的东林党人,早就没了天启年间的硬骨头了,那些前辈那般刀子砍在脑袋上也不认耸,始终敢于抗争的脾气。

这个时候的东林党人,别说拿刀架在脖子上了,就算拿刀的人不把刀抽出来,只是朝着他们冷哼一声,他们就会觉得腿肚子打颤,连说话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在邀请了数位无声胜有声的队友之后,马士英便将所有政敌全部压了下去,立刻成为了南方小朝廷上最有权力的官员。

在这种背景下,文臣们已经不再争论该立福王还是潞王的问题了,因为没有意义。这时候就该听军阀们的话,否则就是自找苦吃。

于是,由于马士英受到了军阀们的认可,所以他建议由福王继位,军阀们均点头表示同意。

在没有反对票的存在下,马士英率军五万护卫着福王朱由崧浩浩荡荡直奔南京而来,顺利的登上了监国宝座。

而几个有了拥立之功的军阀们,也个个得到了他们的爵位,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新鲜出炉的三位候、伯爵。

马士英因此拥立有功,升任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成为南明明弘光政权首辅,人称“马阁老”。

一时之间风光无限,几乎无人可挡。唯一可以与他争锋的只有大明南京原兵部尚书史可法,但是此时的史可法,却是已经没了争雄之心了。

在这场拥立闹剧中,史可法既不敢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据理力争,坦言福王伦序当立、“拥潞”或将开肇兵端。

他为了不得罪人,或者说团结所有人,不敢坚持自己的观点,站出来阐述自己对这一问题的认识,以打消众人对“拥嫡”的疑惧之心,而是畏首畏尾至于“引避不言矣”,最后竟搞出了一个试图两不得罪,不伦不类的“拥桂”方案。

在这种拥立错误的情况下,向来有功大莫过于拥立的大明,站错队的他,虽然依旧有无数东林党人的支持,但却没了在南明中枢的位置,不得不自请督师扬州。

史可法一去,马士英意气风发,他自信东林党人元气大伤之下,只能绝望的看着福王高居宝座。甚至已经制定好了如何打击一批、拉拢一批东林党人,让东林党人也能参与到小朝廷之中,共同努力保证大明正统不失。

只是他忘了,自从喊出了那句着名的“若非同道,即为仇敌”的名言,东林党人从来都不是愿意与人分享权力的存在!绝望之余的东林党人,也开始疯狂的战斗起来。

所谓欲让其亡,必让其狂。

不甘失败的东林党人,不仅仅在赋税方面不断给马士英找麻烦,他们本来就是江南最大的缙绅地主,马士英掌握朝堂,他们则是掌握着地方,从县令到小吏衙役,没有他们的点头,朝廷根本无法征收足够的钱粮。

无法征收足够的钱粮练军,浪费了宝贵的一年喘息时间。这当然还不够,东林党人不遗余力的不断在民意散布着君昏臣奸的消息,刻意让全江南明白,福王小朝廷就是一个集人间万恶于一身的存在。

好好说话收不来钱粮,马士英不得不派遣酷吏下乡征缴,这些酷历做事粗暴,更是喜欢牵连大片,他们得罪不起大户,便只能将气撒在小民身上,小民们纷纷遭秧,纷纷咒骂福王小朝廷,反而也是从另一个侧面,坐实了南明小朝廷的君昏臣奸。

一年下来,南明福王小朝廷在民间几乎丧尽民心,恶评如潮。

正当马士英对东林党人彻底失望,决定采取铁血手段整治江南之时,却是传来了左良玉顺江而下的消息。

这一下,所有的整治手段就全部落空了。他不得不开始调集军队,全力阻挡顺流而下的左良玉。

不甘被闯营与江北军阀两路夹击的左良玉,更是直接打出清君侧的口号,旗帜鲜明的表示自已不是来抢劫的,而是来招来奸臣的。

东林党人闻讯更是如蒙大赦,欣喜若狂,更是全力的拖南明小朝廷的后退。

在东林党人的全力施为之下,左良玉与黄得功等人在长江上打的难解难分,从去年打到今年双方依旧是难为上下.

甚至等到李征于崇祯十四年八月二十六誓师出征之际,马步军十二万大举出兵向南,双方依旧还在打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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