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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糊涂虫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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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扭头望向元若,端了长者的派头,慢条斯理地教训道:“贤侄,老大人久历宦海,又深谙断案之道,个中窍门不是你我能悟透的。

诚如你方才所言,皇后威重,你我三人身负要责,哪个敢敷衍?老大人方才是有意为之,意在------”

元若已拉了脸,不愿再与之敷衍,扬声吩咐道:“撤去杂物,开堂审案。”

王越两个怔了怔,俱是不悦,悻悻归坐。几名皂吏手脚麻利,三下两下便撤去了一应杂物。

水柔仪大吃一惊,不想元若其人,瞧着温吞,竟是个烈火爆碳般的性子。他认真动起气来,不怒自威,脸上仍是一派风平浪静,但语气清寒彻骨,秀长的眼睑下眸光隐了勃勃戾气,那种尔虞我诈官场里厮杀出来的狠劲儿是褪不掉的。

王越憋了气,赌气不问话,干干坐着,两眼望着案上的卷宗发呆。关语江袖了手,默默坐着,不住地打嗝。

元若也不理,肃穆了神色,猛拍响堂木,喝道:“来啊,将堂下诸饶手链脚链等物悉数摘了,再生两个炭盆来,另给每人寻一件冬衣穿上。”

一口气了许多话,元若有些气喘,咳嗽了几声,继续道:“给他们弄些滚滚的吃食。”

王越闻言,不满地瞟了元若一眼,喉头动了下,却未吭声。关语江取下手上的檀木佛珠,半阖了眼睛,慢慢数着。水柔仪抬头懵然,不知元若意欲何为。

皂吏依言行事。不多时,大堂上暖和了许多,语芙等人紧绷的神经不觉间放松了些。

元若溜了五人一圈,指着彩儿问道:“本官问你,你是何时发现云常在亡故的?”

彩儿身子颤抖了几下,脸皮绷的紧紧的,颤声道:“是------是------戌时一刻------”

元若猛拍惊堂木,喝道:“大胆!你竟敢蒙蔽长官?昨日,你是戌时二刻,今日又是戌时一刻,到底是什么时辰?”

王越扁扁嘴,阴阳怪气道:“嫌犯惊惶之下,一时记岔也是有的,不值得大费周章。”

元若不为所动,复又猛拍惊堂木,喝道:“快!”

彩儿匍匐在地,面无人色,急急分辨道:“奴婢不敢!奴婢------奴婢确是戌时二刻才往偏殿里送晚膳,还未入内,就看见启祥宫的雁儿姐姐一头闯了出来------是------浣云,喔,不,云常在早在戌时一刻就去了------”

水柔仪闻言,心下一惊,直勾勾瞪住了彩儿,手心里沁了满满的汗液。

元若略一思忖,缓了缓语气,继续追问道:“本官听闻,公主殿下命人将云常在锁了起来,那雁儿是如何进去的?”

彩儿闻言,身子一僵,愣了半晌,倏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对喔!语芙姐姐命奴婢看管云常在,只将钥匙交与奴婢一人,雁儿姐姐是怎么------”

彩儿又呆了好一会儿,忽然惊叫道:“大人,奴婢------奴婢想起来了,当时门上的铜锁被打开了,连带钥匙掉在地上!

那时,奴婢正走到廊下的拐角处,刚好撞见雁儿姐姐往外走,慌得什么似的,她猛然看见奴婢,怔了好一会儿,忽然跑向奴婢,------云常在死了------这才闹开了------”

王越惊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猛然转身,抢过元若面前的惊堂木,拍的震响,喝道:“大胆贱婢,你休要胡言!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的心思,打量着雁儿已死,死无对证,这才将污水泼到她身上!”

事关自家性命,又隐约觉得真凶另有其人,公主主子若是无事,她们这些奴婢多少也能得些庇佑,一想到这里,彩儿忽然不怕了,梗了脖子,大声分辩道:“请大人明察,奴婢没有胡言!

昨个儿一闹开,奴婢连同丁白、蝶儿一起被侍卫们关在了偏殿。奴婢根本就不知道雁儿姐姐------死了!奴婢若是存心捏造,难道不怕她与奴婢对质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奴婢句句属实!”

此语一出,丁白、蝶儿两个连声应是。

王越没想到一个低贱婢女的口才如此好,生生被她噎住了,气的脸红脖子粗,再加上他脸生的扁长状,鼻子坍塌,乍一看,只似伸长了脖子的骆驼。

关语江见王越吃瘪,有心维护,本想拿过惊堂木拍上一下,逞逞威风,却被元若一把抓了过去,猛拍了一下,反倒被唬了一大跳,关语江抚着胸口抱怨道:“哎呦喂,贤侄稍安勿躁,哪里来的恁大火气,瞧把老夫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哎呦呦!”

元若面不改色,微微颔首,算是赔礼,扭头望住堂下众人,凌厉目光扫了一圈,定格在蝶儿身上,喝道:“你是何时将羹汤端给云常在的?”

蝶儿揪着眉头,战战兢兢道:“奴婢------未时一刻------”

王越端了茶碗在手,咂了一口,还未搁下,忽被一声惊堂木震住了,手里一抖,茶碗滚落到了双膝上,泼了满怀。

关语江刚被唬了一跳,还未缓过神,又被惊着了,不自觉抽搐了嘴角,一脸中风状。

元若微微发窘,咳了几声,缩回手来。

王越额头暴了几根青筋,脸黑如灶底,喝道:“嫌犯这回可没错时辰,做什么又要这般?”

关语江抬了抬屁股,滚圆身子越过王越,伸手拿过了惊堂木,瞪大眼珠看了看,一肚子火气迁怒到了这块黑漆漆的木块身上,他咬牙切齿地猛拍在案上,震的掌心火辣辣的疼,忙龇牙咧嘴地收了手,呵气。

王越不防备,又被吓了一大跳,扭头喝道:“你也跟着抽风?”

关语江看了看蝶儿,又看了看王越,怔了怔,一本正经道:“丫头------你今年多大呢?孩子可不兴乱话,心死了下地狱被阎王爷拔舌头。”

王越瞠目结舌,眉头皱了又皱,气的口齿结巴道:“就------就问这个?”

一众皂吏看了这么几出好戏,个个低头悄笑,只羞的关语江老脸绛红,熟透的柿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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