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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章 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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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街道、阳光和行人在眼前不断掠过,轻松,也许是他现在唯一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并不能接受也不承认在自己住处的那具尸体是他造成的,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头脑像是在被别人控制,而身体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见到维多利亚。

行人在眼前堆叠,而记忆的片段也开始不断堆叠,有些是重复的,有些是缺失的,原本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地被更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木偶,头顶上是一双看不见的宽大的手,无数的细线纠缠在自己身体上,随着那双手的摆动,自己也机械地活动,灵魂似乎在和身体开玩笑,像是被强硬塞到了这个躯体中,不记得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出现在脑海中,乔治脖子上圈住的钢丝,那本在第二死者房间里发现的圣经,地图上的五芒星,这些片段似乎代表着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或者是自己去操作的,但又很飘渺,无法在头脑中组织出那些记忆。杀人后的平静,阳光带来的轻松,尼尔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丢掉的记忆。

并不是很远的路程却走了很久。

尼尔本以为即将要面对的事情会让他紧张不安,而走在酒店十二层走廊中的他却没有感到自己认为应有的感觉,了解,在这个时候却变成了一个笑话。他缓慢地走近维多利亚的房间,木质皮鞋跟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只是专注于整理自己的袖扣和那套从来没有穿过的西装。

尼尔没有按门铃,而是非常整齐有序的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维多利亚把门打开,看见眼前的尼尔,脸瞬间红到了脖子,像是面对着眼前的他有无数的情感,但却不知所措,僵硬地站在原地,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维多利亚奋不顾身的抱住了尼尔,然而尼尔的双手却没有抱住她,维多利亚慢慢的将头离开尼尔的肩膀,看着眼前的他,尼尔的眼神里充满了光,是一种自信,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占据了维多利亚的心。

维多利亚慢慢向后退了一步,让尼尔进了房间。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尼尔的语气像变了一个人,非常平静镇定,平静的让人感到冰冷。

这让维多利亚始料未及,原本以为是尼尔发生了什么事或是马特对他说了自己要走,但他的这句话也告诉了维多利亚,不想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她开始后悔为什么马特找完她之后,自己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这里犹豫不决,她并不想让尼尔受到伤害,尽管这些伤害来自他自己的记忆。

维多利亚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告诉我,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我连自己做过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想起了一些,但是觉得这些记忆都是假的,根本不是自己做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你也不会骗我。”尼尔看着维多利亚,希望从她口中说出,这些都是假的。

“既然记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做好原来的自己。”维多利亚转过身,小声地说。

这句话已经虽然没有回答,但也已经肯定了尼尔的记忆,他变得更加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就算是谎话,他也想要维多利亚亲口说出来。“我必须要知道我做过些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就好了,我不想以后每天都去猜测、怀疑自己的记忆,不想看着镜子的时候,认不出自己。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本来不应该是你做的事,你告诉我,我不想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些事。”尼尔走过去,双手从背后将维多利亚搂入怀里,靠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

维多利亚轻轻挣开尼尔的手,双手支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倒了杯威士忌,将整杯倒进了口中,慢慢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尼尔没有说话,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维多利亚。

“我想你不可能会知道。是因为我发现你在这两年里变化很大,大到让我感觉害怕。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孩子,怕你受到伤害,可能是因为你比我小,在我离开你的这两年里,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一天没有你的消息,我都不能安心,那时候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去英国了,会离你更远,我担心你,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如果很好,我会默默祝福你,也会安心在那边生活,如果你有了什么事,我会放下手里的一切回来找你,帮助你,所以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你的行踪。在开始的半年里,你每天都不睡觉,喝酒,找不同的女人,这些我都知道,我当时很伤心,不是因为你做过什么,是因为你做的这些事是因为我的离开,你这么做并不开心,但是后来的事情是我没有想到的,变得更糟糕,你开始不再找女人,总是喜欢在房间里穿着我的衣服,自言自语,我起初只是担心,后来我发现这完全是我的原因,是我伤害了你才会让你变成这样,那时候我才明白我的离开对你的打击有多大,我想要回来,可是我已经结婚了,我不能走,我只能把事情交给私家侦探,让他告诉我你的情况,希望你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

“这不可能。”尼尔轻蔑地笑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变态,我怎么会是那样,这都是你胡说的,对吧。”

“我希望这些都是假的,是那个侦探搞错了,或者你有另外的原因,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步,一切都是事实,没有什么能够再去辩解,再去欺骗自己。其实这些我并不想说,一直觉得你不知道就是对你最好的,你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我离开,你重新生活,回到自己正常的轨道上。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你应该要知道,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这样你才能了解自己,克服自己,改变那些不应该在你身上出现的东西。”维多利亚转过身,走到尼尔面前,注视着他说。

“我不承认这些,你不要再说了。”尼尔错开维多利亚,坐到沙发上说。

“我也不希望是这样,但这的确是真的。如果你想要证据,在你身上就有。”

“你说什么?”尼尔抬起头看着维多利亚说。

“在你的后背,有一个刺青,你可以去看看。”

“越来越离谱。”

“镜子就在那边。”维多利亚指了一下旁边,一面镶在墙上的大镜子。

尼尔看着维多利亚,愣了一会儿,站起身,解开领带,脱掉了西装和衬衫,走到镜子前,扭过头看着镜子,这一幕让他的身体僵直地定在那里,头脑中只出现了一个想法,这到底是谁,为什么就连自己的身体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这简直太可怕了!镜子里的自己,在后背上有一个两道交叉的弧线拼成的鱼形刺青,而在这个鱼中,又有几个奇怪的字符——ΙΧΘΥ∑。

尼尔的手伸向后背,拼命地搓着这个鱼形的刺青,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随着这不安的心情,记忆中的一幕也出现在了眼前:自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谁坐在自己的后面,纹身机发出的响声,白色的塑胶手套,凌乱的房间,幽暗的灯光,一阵阵的刺痛。画面中的人明明就是自己,但却没有半点印象,像是在看别人的记忆。

“现在你相信了吗?”维多利亚走过来说。

“这是什么,我为什么会纹这个。”尼尔不安地看着维多利亚。

“这个刺青是差不多一年半以前你纹的,就是在你租那间钟楼旁的房子之前,现在想想,也许是你复仇计划开始的象征,只怪我当时没有在意你的这个举动,以为只是个简单的纹身,直到乔治死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代表了宗教,是受难的象征。”维多利亚红着眼眶说,“那个时候,你用莎朗塔特的名字在机场附近租了间房子,把你的继父关在那里,隔几天你就会过去一趟,每次都是在深夜,没有人发觉的时候,你虐待他,不给他饭吃,靠静脉注射维持他的生命,拍下他伤痕累累的照片,我知道以后怕极了,我最了解的尼尔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人,虽然我也很恨他,但我知道这件事的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太可怕,太严重了,不能再拖下去,我想回来救你,我想只有我可以救你,不要让你再错下去,也是因为这样,因为我想回国,和金尼几乎天天都在吵架,但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国,我没有跟他说过,只知道我要回来找你,他这个人心眼非常小,在外面,他可以把自己伪装的很高大,但在这件事上,自卑又可怜,他不让我走,收起我的护照,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我哪都去不了,这就是他打我的原因。”

尼尔转过身,头抵在墙上,眼睛看着地面,随着维多利亚的描述,无数破碎的片段在脑中重新拼凑起来,这些失而复得的记忆让自己的恐惧感慢慢变大。

“之后你又用这个名字在乔治那里买了保险,我知道,你一定会对他下手,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我让人帮我也在他那里也买了保险,我希望可以不再让你陷下去,不让事情变的越来越可怕,在他们真的死亡之前,一定要阻止你。可我没有想到,还是没能挽回。你用莎朗塔特的身份约他出来,穿着我留下的衣服,在城东的电话亭,你上了他的车,第二天,报纸上就登出了我不想让他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我向金尼提出离婚,他发疯似的打我,把我关起来,过了几天,他才放我出来,并且同意离婚,我知道他这个人不可能就这样放手,但是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马上就订了回国的机票。”

“不是的,我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人是你杀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人是你杀的,我不想做杀人凶手,这不可能,我是警察!”尼尔双手抱着头,瘫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把头顶在地板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分不清这泪水是因为恐惧还是悔恨,或许更多的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维多利亚做到尼尔的身边,轻抚着他的头说:“你依然是个好警察,这些事是你做的,但是都和你无关,你…不要这样,我不想看到你这样。那个时候我已经觉得不对,我找人查过,也找过专家,是你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是人格分裂,你有三重人格。”

“不可能!”

“还记得塞西莉亚吗?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人,我想,这只是你分裂出来的我的影子,你是不是觉得她和我很像,但是又有我所没有的,你很喜欢的东西在里边,那是你理想中的我。除了你以外,有没有第二个人看见过她,她身边有没有朋友,你有没有见过,她从来没有给你打过一个电话,而她给你做的饭,是你自己准备的,可以说,她就是你。记不记得在我回国之后的一次,你和‘她’在一个自助餐馆吃饭,‘你们’聊得很开心,你还给‘她’拿了满满一盘子的菜,之后我给你打了电话,还记不记得当时周围有很多人用很特别的眼神看你,那是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吃饭,我的私家侦探当时也在,是他告诉了我这件事,我不想让你再被那些无聊的人嘲笑,才会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

“不对,那次吃饭,她的朋友给她打了电话,我看见了!”

“那是因为你和我在一起,你觉得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才会把这种情感加到‘她’的身上,你以为‘她’也会这么做,从始至终,‘她’都是你幻想出来的,是从你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尼尔。”

与塞西莉亚在一起的那些时光的画面飞快的在尼尔的脑中闪过,似乎重新构成了另一幅画面,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只是画面中不再有塞西莉亚的身影,而是孤独的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想起,第一死者被害的当天,自己开车去案发现场的早晨,丢在车里副驾座位上的烟,而头一天正是他第一次带着塞西莉亚回家,烟又怎么可能放在那个座位上。自己给塞西莉亚买的每一样东西,在“她”走的时候,都还在家里放着,任何一样东西都没有拿走,垃圾桶里的瓜子皮是自己丢的,同居的日子里,没有在枕头上看到过一根头发。还有就在不久前找到的丢在墙角的那两张一百元的钞票,是被风吹到那里的,还是自己丢到那里的,已经记不清了,不断重叠又在不断更改的画面,正在逐渐蚕食着自己,记忆中美好的一切原来都是空白的。

“在我家门口放的那箱死老鼠呢?还有我追的那个人!这些不可能是假的!”尼尔极力地说服自己,继续追问,想要反驳维多利亚口中的答案,想要证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依旧是那个警察,那个想要抓住这个凶手的警察。

“那箱死老鼠是‘他’放在门口的,你追的那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是你的幻觉,你追‘他’的一路,一个摄像头都没有,谁最清楚这些事,谁最了解你家的附近哪里有小路,哪里有岔口。你认为凶手会来找你,那是你的第二重人格使你产生的幻觉,你在垃圾箱旁边晕倒,不是因为有人从背后袭击你,而是你分裂出的人格让你在那一瞬间晕厥,你的本能意识认为这是被凶手袭击造成的,记得当时的你吗,你的脑后有没有被袭击过的痕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难受,只是想让你接受已经发生的事,让你认识到自己,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金尼的死…也是我做的吗?”尼尔低声慢慢吐出这几个字,越来越多的无法反驳的答案开始让他变得疲惫。

维多利亚深吸了一口气,说:“是…那天晚上我说出去散步,你猜的没错,我其实是要去找他,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同样找了私家侦探,但是,是来查我,当然也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他用这个威胁我,记得那天咱们三个人在他的房间吗,最后他说要告诉你一些事,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所以我马上让你出去,我和他在房间里谈,他让我那天晚上去找他,说只要我去找他,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不会用那些证据为难你,也不会再来纠缠我。我想去找他,了结这件事,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从这里出去以后,在他的门前站了很久,始终不想去敲门,不想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也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可又怕他会对你不利,当时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出了酒店,在大街上溜达,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回来,回来发现你根本没在房间里,当我看到这个空荡的房间的瞬间,我吓坏了,有一种非常可怕的预感,可我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猜你会不会是在金尼的房间,但是我不敢去,也许是我不敢面对我想象中那个最可怕的事情,只能坐在沙发上等你回来。过了一会儿,你从窗台爬进来,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觉得害怕,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在里边,你对着我笑,我知道,那时候的‘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尼尔,我非常的害怕,僵硬地坐在那里,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但是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因为‘他’始终都是你。我问‘他’做了什么,他只是对我笑,告诉我我一定会非常高兴马上会发生的事,说我一定很想这件事发生,‘他’擦干净了窗台上的鞋印就躺在了沙发上,然后对我说,从这件事情开始的时候,‘他’就计划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用莎朗塔特的名字,扮成我的样子,在乔治那里买保险,做这是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因为我当初离开了你,是我伤害了你,‘他’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说你太软弱,家庭、生活、童年都很不幸,你想改变却又不敢,很多事情你明明想做,但是又不去做,所以‘他’出来替你把这些事做了,可你却不愿意接受“他”的存在。后来我去为了你自首,‘他’说他很感动,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所以现在不再怪我。但是我知道,你在变成‘他’去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并没有完全的失去自我,你心里一直都有我,因为这个,这个最明显的我的标志,我没有在‘莎朗塔特’的身上看到。”

维多利亚用手指向自己嘴边的痣。

维多利亚继续说道:“当时我不敢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能流着眼泪看着‘他’,等着你回来。我靠在旁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蹲在我的面前,我当时看着你的眼睛,我知道是‘你’,但是我还是无法从刚才的那种恐惧里解脱出来,不想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所以拉着你回房间里睡觉,希望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过去。你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想金尼的房间里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我又不敢去看,可我担心会留下什么对你不利,或者金尼还没有死,不想让你的罪更深,所以你睡着以后,我悄悄去了他的房间。我从阳台爬到那边,进去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两条腿一步都动不了,只能在原地哆嗦,我害怕的差点叫出来,但是我拼命控制住自己。我希望金尼还有的救,不想让你再这么陷下去,就给服务台打了电话,我不敢出声,我想就算这样他们肯定也会派人上来看的,打完那个电话我就想回来,可如果金尼真的死了,隔壁就是你和我,你肯定会被怀疑,所以我就从正门出来的,想让酒店的闭路电视拍到我,这样我的嫌疑就会最大,你…就不会有事了。回到房间不久,雷蒙德和你的搭档就过来了。”

尼尔精神恍惚的靠在墙上,空白和空洞的记忆、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感到茫然,害怕,恐惧,原本自己认为的美好,自己认为的正常的甚至沉闷无聊的生活,竟然根本不是,他极力寻找一个完全看不到自己身体上任何部位的方向,将头转向那边,不敢看自己,不敢面对这种变态的让人恶心的自己,更不愿相信维多利亚的这些话是真的。

那天晚上的情景开始慢慢浮现在眼前,那个维多利亚和金尼在浴室门口纠缠的梦,不完全只是梦,他想起那天的情景,就像自己浮在空中,在俯瞰着发生的一切,那个不是自己,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自己”先从阳台到了金尼的房间,而金尼正在浴室里洗澡,于是“自己”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酒,等着他出来。不一会儿,金尼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自己”,慌张的连裹在身上的浴巾也差点掉下来,“自己”站起身,拿着酒杯,笑着向金尼走过去,轻蔑地说:“别紧张,我来这主要是为了帮尼尔确认一下维多利亚是不是在这里,‘他’太废物了,想知道,又不敢,只能自己躲在房间里,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从小到大很多事都要我来帮他,所以…我替他来看看而已。”

“你…真的和我查到的一样,那两个人都是你杀的!”说完金尼便慌张的转身想打开房门跑出去。

“自己”猛地向前走了两步,把酒杯一下扔到卫生间里,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右手按住房门,左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到角落里,眯着眼笑着对他说:“你查我?你都知道了?那两个人的确是我杀的,你查的没错,本来我只是想替尼尔来看看维多利亚是不是在这里,不过现在倒是有意外收获。”

“自己”将金尼拉到床上,用枕头将他闷死,然后一只一只的折断他的手指,再用钢叉穿过他的手掌,“尼尔,我也算为你的维多利亚做了件好事,你要感谢我。”“自己”用冰冷的声音对着金尼的尸体说。最后“自己”整理好房间,从窗台爬回到了隔壁。

同时,第一第二死者的画面也慢慢的在记忆中拼凑出来,“自己”在杀第一死者时录的那段视频和之后的那段视频,就是“他”为了告诉自己,“他”所做过的事情,让自己接受“他”的存在,原来自己一直努力抵抗“他”,否认“他”的存在。而那些录影带中的“线索”,是自己本身的意识将这些变成“线索”,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尽快的找到第二受害者,不想再有人死,不想让悲剧在发生,而无法抵抗的“他”,却在找到那个房间之前就已经结束了第二受害者的生命。录影带中“他”的衣服,衣服里填充的东西,也早已被“他”付之一炬。

无法承受的压力让尼尔像丢掉了灵魂的空壳,呆直的坐在那里。

“看着我,看着我,尼尔。”维多利亚双手捧起尼尔的脸,坚定的语气对他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警方没有证据,再追查下去也没有结果,什么都已经结束了,跟我一起离开吧,咱们重新开始,去一个新的城市,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我会照顾你,这些问题一定都会解决的。”

“太晚了,太晚了。”尼尔看着维多利亚,语气很平静。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维多利亚不解又担心的看着他说。

“马特死了,我刚才杀死了马特。”话音刚落,维多利亚便一下瘫坐在地上,抚在尼尔脸上的双手也抽回到了身体的两侧,支在地上,撑着整个身体。

尼尔继续说:“他来找我,说了很多我不想听的话,说你和金尼,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真的,我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我把他的四肢,全部都折断,最后用枕头把他闷死了,现在想来,我当时很兴奋,尤其是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神,他恐惧的表情,真的很兴奋,这是为什么,动作那么熟练,是一个我认为最好的朋友,我…竟然会觉得兴奋。”尼尔说完,嘴角和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但这种表情一瞬间便消失了。

也许是尼尔突然发现,他平静的甚至想死的生活,竟然不是原本记忆中的那样,也许是那种杀人的回忆真的给他带来了无法替代的快乐,也许是他对自己扭曲的记忆、对自己的不了解和陌生感到滑稽、可笑,也许还有更多…

维多利亚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在眼眶中跳动,她看着眼前的尼尔,完全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这是她所认识所深爱的,相处了十五年的人做出来的事。之前发生的,维多利亚一直说服自己这不是尼尔所为,他并不想,也不知道,他是受害者,是住在他身体里的另外的人所做的,而此刻尼尔那一瞬间的表情和他的话让她的喉咙像被石头压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不住地滑落下来。

尼尔爬到维多利亚的面前,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她无力的双手,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对她说:“我想起了一切,那些属于我的,没法改变的记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你,我不可能继续生活下去,也不可能找到原来的自己。”

维多利亚的眼泪依旧不住的往下滚动,瞪大了双眼看着尼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马特一直对我说那些伤害你的话,我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不会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伤害你,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行,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回来也是希望我还可以是原来的自己,对吗。”

维多利亚慢慢握住尼尔的双手,哽咽地说:“你是我最爱的人,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会帮你,让你回到以前。”

尼尔脸上露出了笑容,“咱们去哪里?”

“去北欧的国家吧。”

“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你在,咱们重新开始,忘掉以前发生的事情,忘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

“没有人会知道的,那个私家侦探,他是英国人,是我在英国找的,现在已经回去了,咱们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

“他有没有拍过照片?”

“有,都在我这里,我怕警察会找到,都已经烧掉了。”

“他没有备份吗?”

“不会有的,那个人是在这个行业里很出名的,他很守规矩。”

尼尔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狡猾的笑容,慢慢地表情又变得释然。

“咱们快去收拾东西吧,我去叫计程车到机场。”维多利亚说着站起身,拉着尼尔要往卧室里走。

尼尔站在原地,一把将转身的维多利亚拉回到了自己的怀里,深深的亲吻着她。

在转身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维多利亚看到尼尔暗淡的眼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里透过一道让人背后发凉的冰冷的光,她没有想太多,任凭自己柔软的身体深深陷入这个有着十五年感情的怀抱里。

尼尔慢慢从身后抽出那把寄托着马特死前唯一的一点希望的枪,那把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枪,那把前后两次指向尼尔的枪。

随后,房间里先后传来两声让人心悸的枪声,两声枪响之间有大约一分钟的间隔,之后便再无其他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地板上传来缓慢而沉重的高跟鞋声,声音是如此的缓慢,慢慢的靠近房门,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被轻轻地关上,这沉重的高跟鞋声缓慢的消失在了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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